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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鏡兒妝(一百二十)

  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高尋轉過臉來,目光刺向長琴,諷笑一聲,“你一個隻剩一口氣的手下敗將,也好意思在我麵前擺譜?今天我就送你入黃泉!”


  ??話音落地,高尋手中的長劍便嗖的一下衝向長琴。


  ??緣空見狀,目光微變,剛剛穩住的心神又有失控的跡象。


  ??長琴以焦尾古琴相擋,迎上那重重一擊,然而這一擊,長琴拚上了十足的力氣,氣流餘波震得滿地竹葉碎成了微沫,他身子微微一蕩,終是控製不住,吐出一口心頭瘀血。


  ??蒼白如紙的臉色,襯得嘴角的鮮血更加豔紅。


  ??魏然眉心一皺,他看向黑色光罩中央的緣空,卻見他額心的蛛網又在迅速溢散,此時已經從臉上爬到了脖頸。


  ??林小竹也忍不住暗自握了握拳頭,掌心都是汗。


  ??長琴不好好的在屋子裏養傷,這個時候跑出來添什麽亂嘛?緣空一定是看見高尋對長琴發難,眼看就要控製不住體內的魔煞之力,要發狂了。


  ??反觀高尋,這一擊好像隻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他氣定神閑的駐立在長琴對麵,依舊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他盯著衣衫狼狽的長琴,眼中似有某種追憶過往的情緒一閃而過,然而下一秒,他勾起半邊嘴角,張狂道,“昔日堯山高高在上的太子長琴,何其風華絕代,令三界敬仰。如今落到這地步,如一條喪家之犬,任我宰割,這滋味,如何啊?”


  ??長琴淡淡一笑,眼中並無波瀾。高尋的言辭對他來說,根本是無關痛癢。


  ??他懶得在這裏和他打嘴仗,隻掃他一眼,道,“要怎樣,你才肯放我們走?”


  ??“想走,”高尋抱著胳膊俯視他,命令道,“那就跪下來,向我磕三個頭,為你當年的所作所為向我道歉。”


  ??聞言,長琴的麵容微微變色,眼中如結了層冰霜般,涼颼颼的掃一眼高尋,一字字擲地有聲,“當年之事,全是你咎由自取。我罰你,是公道。”


  ??“三界都說,太子長琴乃第一君子,仙風浩然,可是他們都瞎了眼,真正的太子長琴,不過就是一個沒有容人之量的心胸狹隘之輩!”


  ??高尋被長琴的話刺激到了,眼眶發紅,全是狠厲之色。他發著狠說完那番仿佛控訴的話,下一瞬間,身子化作長劍,周身攜裹雷霆之力朝長琴極速襲來。


  ??須臾間,劍鋒所指,長琴連阻擋的時間都沒有,瞳孔中便映上高尋驟然放大的臉。


  ??“既然不跪,就拿命來賠!”


  ??隨著一聲暴喝,長劍閃電般,就要穿過長琴的心髒——


  ??最後一瞬間,緣空驟然釋放出一股強大的靈力,正麵迎上高尋的攻擊,兩兩相撞,地動山搖。


  ??長琴被振開丈許,勉強才穩住身形。


  ??林小竹待在魏然的護身結界內,竟也不可避免的被震得暈了片刻,等她緩過神來,緣空已經化作一個鬼魅般的黑影,與高尋纏鬥起來。


  ??速度快得根本看不見,就像兩股糾纏在一起的疾風,天地間旋轉著的竹葉被這兩股風攪得愈發破碎。


  ??半晌過去,忽見不遠處的天空墜下來一抹赤紅的影子,落地時聽得沉悶的一聲響,林小竹定睛一看,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不正是高尋?


  ??片刻前,他還拽得上了天,這會兒就從天上掉下來了,也是活該。


  ??這時,又一個影子從天空緩慢下墜,她遠遠看過去,心裏咯噔一下,緣空渾身是血,連平穩落地的力氣都沒了,這一戰,傷得著實不輕。


  ??長琴見此情景,上前將緣空從地上扶起,查探了他身上的傷,關切完了,扶他坐在一旁的台階上休息。


  ??這才走向地上已沒有還手之力的高尋,半蹲在他身邊,回憶了當年之事,目光中帶著點無奈的味道,“高尋,當年我念你在凡間無父無母,破格將你提上仙界,做了我堯山一個守門弟子。我知你心高氣傲,不滿自己身份低下,那時我便對你說過,隻要你安心修煉,待你仙法有成之日,我自會給你尋一個好去處定不會埋沒你一身本事。可惜,做我的守門弟子才不過兩百年,你便聽從一個仙婢的指使,擅離職守,替她在地府盜取判官筆,偽造孟章神尊的字跡,對茵竹仙子降下神罰,引起一係列的禍事。你因一己私欲,犯下那等大錯,我雖是罰你入輪回曆劫,卻也盼你幡然悔悟,改過自新,待將來曆劫結束後重回仙班。可我不曾料到,你竟墮入畜牲道……”


  ??後麵的話,長琴歎了口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眉心卻是皺的更緊。


  ??那日在地府,高尋曾說過,墮入畜牲道,成為過街老鼠的那些年,他每每想起來,便覺仇恨入骨,痛不欲生。對高尋這樣的性子來說,別說是墮入畜牲道,哪怕是對他麵子上的一點點折辱,都會讓他記恨上一輩子。


  ??高尋經方才和緣空的一戰,靈力耗盡,此刻躺在地上沒了反抗之力,聽見長琴的這番話,仿佛被勾起了某些十分不堪的回憶,眼中竟出現癲狂的恨意,他就那麽一動不動的盯著長琴,好讓長琴能將他心中的每一似痛和恨都瞧得清清楚楚。


  ??“你……”


  ??長琴震驚的望著他,那雙眼睛,如最刻薄的箭,狠狠地戳進他的心中。


  ??罷了。


  ??這世上,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選擇。如果恨是他的選擇,那就恨罷。


  ??他動了動嘴唇,半晌,卻是一個字也不再說,直接站了起來。許是起身太快,他的身子竟微微晃了一晃。


  ??他轉身朝緣空走去。


  ??還沒靠近,就頓住腳步。


  ??方才他沒注意,刺客切,緣空半闔的眸子完全變成了血紅色,那是嗜血的征兆。


  ??他先前在赤沙原與上一代魔君風熾對陣時就看見過。


  ??緣空竟也……


  ??難道,他要魔化了?


  ??長琴定在那裏,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手指捏在焦尾古琴上,指尖捏的發白。


  ??他該怎麽辦?

  ??緣空絕對不能變回風臨,他絕不能變成下一個魔君!

  ??這時,魏然解決掉最後一撥惡靈,沒了高尋的靈力支撐,惡靈也不再源源不斷的滋生,沒多久就被魏然拚著一口氣給收拾幹淨。


  ??魏然見到緣空的樣子,目光在他雙眼處停留一瞬,轉向他微微敞開的胸口——那些自額心滋生的蛛絲此時已經蔓延帶他的胸膛上,如果繼續下去,到了心髒,就真的來不及了。


  ??他對長琴道,“現在唯一能救他的辦法,隻有一個……”


  ??話還沒說完,長琴就回過頭來,“什麽辦法?”


  ??魏然沉默一瞬,手指在天一琴上彈了一個音符,骨傘就出現在他掌中,他這才抬眸對長琴道,“待我去取回《天行策》,以上古之力將他體內的封印重新加固,便可保他一世。”


  ??“不行,”長琴想也沒想,便蹙眉道,“你怎麽也學茵竹和火鳳那兩個丫頭,妄圖動用那等滅世之力?”


  ??“嗬,滅世之力?以前我也是這麽認為,這世上,凡是想動用這種強大的破壞之力的人,無論是誰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可如今幾千年過去,我已經不再是孟章,我變了,想法自然也會變。我不再像以前,如此懼怕它的力量。現在的我,有這個把握,能夠駕馭它。”


  ??長琴皺眉看著他,嘴巴緊緊抿著,似有話說,一時片刻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因為事到如今,他也不再是昔日的太子長琴,不是那個高高在上,風華卓絕的上仙。他現在隻是一個失去了所有,一無是處的平凡人罷了。他唯一在乎的,隻有這麽一個徒弟,還有那個怎麽等也等不來的人了。


  ??過了很久,他想到種種過往,隻說了這麽一句,“你真的能夠駕馭它……就不擔心,萬一控製不了《天行策》,毀了三界?”


  ??魏然淡笑一聲,側頭看向浮著幾片白雲的天空,沉聲道,“蒼生之重,我們都曾一肩抗過。我自己拚盡一切保下來的蒼生,就算一朝毀了又如何?我不擔心,難道你會擔心?”


  ??他反問,長琴稍稍一愣,片刻後便也笑了,歎息道,“我以為你還是那顆菩提心?罷了,當我多嘴。”


  ??“我隻是想試一試,活在當下的滋味。”


  ??魏然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就快要困得睜不開眼睛的女孩,來了這麽一句。


  ??長琴也看一眼林小竹,除了樣貌相似外,她身上沒有半絲仙力,也沒有屬於茵竹的氣息,他便知道林小竹不是茵竹。看來,孟章和茵竹的緣分是真的斷了。


  ??他不再多想,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兀自和體內的魔煞之力抗爭著的緣空,忍不住對魏然催促道,“走吧,接下來我們去哪找《天行策》?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緣空體內的魔煞之力是與生俱來,就算長琴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將未成形的魔煞之力給封印了,然而到了今天,緣空修習了幾千年仙法的身體,已經成為魔煞之力最好的容器,而長琴的靈力現在如此薄弱,那個封印,也就變得十分脆弱。魔煞之力蘇醒,是遲早的事。加上這幾日變故頗多,鬼門和今日之危,使緣空在無意之下衝破封印,觸發魔煞之力。這對他的身體已是損害極大,若他日封印完全破除,魔煞之力徹底占據他的身體,他就會變成另一個人,這幾千年和長琴的師徒之誼便會不複存在。


  ??想到此,魏然頗為同情的掃了一眼那個傻小子。


  ??他將林小竹攔腰抱起,默念口訣,催動骨傘,不一會兒,森白光芒就將四人籠罩。


  ??幾人在一團白光中睜開眼睛,時空就已經變了樣。


  ??首先聽到的是一陣浪濤拍岸的聲音,有幾隻海鳥從天空掠過,叫聲清脆悅耳。接著,入目的是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霞光射過雲層,海霧氤氳萬裏。


  ??這片海天一色的美景,迷人得叫人移不開眼。


  ??耳邊是好聽的聲音,帶著熟悉的溫度,“我們到了。”


  ??“好美,這是哪兒?”


  ??林小竹由衷的讚歎,海浪的味道舒服得讓她眯起了眼。


  ??“雀王島,”魏然輕輕笑了一下,“高尋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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