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韻貴人自戕
葉韻的這番話，一時之間也忍不住叫淩憂雪有些失神。
太後那邊之所以會選擇葉韻作為這次的刀，恐怕也是看中了她與葉韻之間的這份姐妹情誼。
親近之人的背叛最為致命，她們想要的，也不過是想徹底把她們打壓至穀底。
與其說是她害了長樂宮步入萬劫不複之地，倒不如說是因為她們，才把她重新拽入了這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隻是本以為她們會是在這深宮之中的最後慰藉，卻沒想到還是落得這樣的局麵。
按理來說她本也不該再去管她的任何閑事，隻是心中因為過去情意而尚存的心軟，讓淩憂雪終歸還是選擇了給她些許勸誡。
這樣，也算是全了她們之間最後的情分吧。
“我能夠幫你攔下夜音的恨意，但卻無法替你擋住剩餘的那些刀光劍影。我要說的就隻有這些，往後韻貴人，還是好自為之吧。”
淩憂雪對她微微頷首，這才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之前為了方便和她說話，她故意遣散了屋裏侍奉的下人。
現如今看到她走出來，門口站著的宮人互相對視一眼，彼此臉上都有幾分複雜的神色。
雲珠見見狀趕緊湊上前來，有些小心翼翼地攙住了淩憂雪。
“娘娘，您 沒事吧？”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夜音那裏還需要好好照料才行。”
當日的她隻想著全了與葉韻的最後一份情誼，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也在無形中成為了別人刺向她的刀刃。
第二天一早，未央宮傳出了消息。
因為幫襯著照顧夜淑儀不力，致使夜淑儀小產龍胎死亡，韻貴人心下實在過意不去。
所以於當晚在未央宮內服毒自盡，以此來償還自己過去所犯下的罪孽。
這個消息傳來之時，淩憂雪正在用早膳。
手中的白玉瓷碗砸在地上碎裂成片，指尖也因為這急促墜落的鋒芒而平添了一道血痕。
“娘娘！”
一邊站著的雲珠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趕緊招呼著同在伺候的茹兒手忙腳亂地去幫淩憂雪尋找止血的藥物。
“雲珠，剛剛小艾子說什麽？誰.……是誰死了？”
淩憂雪的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桌角，目光直直地看著因為害怕而趕緊跪倒在地的小艾子。
“娘娘.……”
見她這副模樣，雲珠的眼中也忍不住閃過了幾分不忍和悲傷。
她看了看殿下跪著的小艾子，又看了看滿臉驚詫的淩憂雪，最終還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輕聲開口，“娘娘，是未央宮的韻貴了，去了.……”
在她話音落下的那刻，淩憂雪感覺好像一道驚雷在她的耳邊炸開，從心底泛起的驚恐與悲哀，讓她感覺整個人都跟著恍惚起來。
她的腦海裏此時此刻成了一團亂麻，唯一回蕩著的聲音便是剛剛雲珠和小艾子的稟告。
葉韻，葉韻死了！！！
“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會死呢？明明，明明昨晚.……”
淩憂雪咬了咬牙，眼眶卻在陡然間紅了起來，這樣的一場變故來得太快，讓她根本沒有什麽精力去思考這其中曲折。
她腦子裏唯一竄起的想法，就是葉韻的突然死亡會不會跟她昨日原本好意的拜訪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便是在無形中成了害死葉韻的罪魁禍首？
“走！現在，立刻跟我去未央宮！”
淩憂雪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了心頭不斷泛誌的顫栗。
看到她這副失神的模樣，雲珠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趕緊拿了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身上，攙著她的胳膊與她一同趕往未央宮。
其實昨晚在淩憂雪離開未央宮之後，還有一個人借著得天獨厚的優分為也跟著進入了未央宮偏殿之中。
在看到眼前人出現的進修，葉韻的眼中沒有絲毫的訝異。
“嗬嗬，今兒個是什麽好日子嗎？怎麽長樂宮的主位和未央宮的主位都來我這裏了。”
“兩位娘娘的陸續到訪，還真是讓我這小小偏殿蓬蓽生輝啊！”
葉韻對著一邊站著的青芽揮了揮手，示意她在門口候著，不要讓任何人闖入進來。
此時此刻的葉韻端坐在軟榻之上，跟前還擺著未來得及撤走的薑茶，見到眼前一幕，方晴妍隻是輕輕彎了彎嘴角。
“韻貴人莫要緊張，本宮今日的到訪，是來給你送好東西的。”
方晴妍一邊說著，一邊將藏在袖口的小藥瓶擺在了桌上。
而隻需要一眼，葉韻便已經明白了方晴妍的用意，她輕笑一聲，有些諷刺地牽起了嘴角。
“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會想方設法地除去，你們這些人，還真是心狠啊！”
聽到葉韻這麽說的時候，方晴妍隻是抿了抿唇，聲音不自覺地也跟著放溫柔了幾分。
“今日本宮來到這裏，隻是代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給你傳遞一個選擇。無論你最初有什麽苦衷，你都是背叛了長樂宮。”
“即便現在有阿瑞作為你的替罪羊，但是待到夜音身體恢複之後，她又是否能夠容得下你？”
說到這裏的時候，方晴妍忍不住頓了頓聲線，目光有些複雜地觀察著葉韻的反應。
“若你覺得在這深宮之中挨不下去，大可以選擇這個辦法，來做一個最簡單直接的了斷。”
聽到方晴妍這麽說，葉韻隻是有些失神地跌坐回軟榻上，她緩緩低下頭去，聲音裏卻忍不住帶上了幾分哭腔。
“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已經料到了今日的結局，即便是你不代替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走這一趟，我也會選擇自盡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眶已經微微泛紅。
“我背叛了她們對我的情誼，早就已經無顏再麵對她們了。隻是在這離去之前我還有一事相求，希望昭儀娘娘你能夠轉告太後娘娘.……”
見到葉韻如此放低身段，方晴妍一時之間也有些不忍。
“韻貴人有什麽話大可直言，若是有能幫的地方，本宮定不會推卻。”
“事已至此，我不求其他，隻求這次的事件能夠不牽連到葉家。希望太後娘娘能夠按照之前答應我的那樣，就算往後再生什麽變故，也可以給葉家一份護佑和安寧。”
聽到葉韻的話之後，方晴妍眼中的複雜忍不住化作了幾分憐憫。
萬人皆豔羨京都這些王孫貴族的榮華富貴，卻不知道在那金玉其表之下，皆是敗絮其中。
那些外表看似光鮮亮麗的千金小姐們，哪一個不是被這利益算計荼毒到千瘡百孔？
她們以這大好的青春年華為那些宦海浮沉的野心家們鋪就一條前路，最後卻隻能淹沒於塵土，消寂於白骨。
“你放心吧，你今日所說，我一定會如實轉告給太後娘娘的。”
得到了方晴妍的應允，葉韻對著她俯身行了個禮，方晴妍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終歸還是轉身離開了這裏。
剛剛出去，一邊的寶笙就忍不住開口詢問。
“娘娘，既然您已經答應了雪昭儀要站在她那一邊，又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幫著太後娘娘來攛掇韻貴人自戕呢？”
“若是雪昭儀最後知道今日之事，反過來怪罪娘娘，那該如何是好？”
“雖然本宮現在已經到了雪昭儀那一方，但是這麵對皇後的表麵功夫還不能不做。況且我們隻是來送個選擇，又並非是給韻貴人下令，即便往後這件事被捅出來，在雪昭儀那邊也是有理可說的。”
像想到了什麽，方晴妍側過臉去看了一眼偏殿的方向。
“就算我們今日不替太後傳這個旨意，葉韻獨自麵對這深宮中昔日好友變成最大敵人的情況，依照她的性格又能夠活多久呢？”
她歎了口氣，拉著寶笙加快了離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