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並非處在深宮之中,或許會經曆截然不同的一切,她不用整日提心吊膽,也不用因為一些莫名的情緒就如此牽腸掛肚。
若非身處於這個尷尬的境遇之中,‘願得一人心’似乎也不會一如現在這般遙不可及,隻是那午夜夢回時的黃染夢一場。
淩憂雪有些自嘲地牽了牽了嘴角,“罷了,想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我還是去做點別的事情吧。”
另一邊的玉之翎在看望過夜音之後,便離開了她的房間。
一來是因為邊疆的戰事許久沒有回音,讓他忍不住有些焦心,二來是不希望剛剛懷有身孕的夜音太累,耗費過多的心神。
對於這個孩子,不管是出於何促考慮,他心中還是十分重視和期待的。
“皇上,今晚是留宿長樂宮還是……”
看著玉之翎從夜音的房間出來,等在門口的侯成敬趕緊迎了上來。
注意到玉之翎的目光總是下意識地往淩憂雪所在的方向 瞟,一邊的侯成敬心下頓時了然幾分,趕緊順勢開口暗示道。
“罷了,還是打道回祥欽殿吧。”
本以為之前的偏寵可以給淩憂雪一份保障,但卻沒想到正是因為自己的思慮不周,反而給淩憂雪帶來了許多的麻煩和傷害。
現如今不隻是淩憂雪,就連玉之翎也跟著謹慎了許多,他畢竟是一國的君主,不能將太多的心思都留存於後宮之中。
他的這般刻意避讓,又何嚐不是一份深情的自持呢?
宮中的局勢暗潮洶湧,此時此刻的邊疆卻也並不太平。
武韶儀被謀害的事情終歸還是傳到了邊疆,作為重要戰力的將軍府一眾人等對於玉之翎的這一決斷一直心生不滿。
因為和太傅府政見的分離,在他們心中‘淩憂雪就是害死武韶儀的罪魁禍首’這個定義,已然是根深蒂固。
這次平定邊疆的戰爭,除了那些遠在草原的南梁一族,便是當年跟隨先帝出征的這些兵將們。
由於玉之翎的暗自打壓,他們的心裏始終還是憋著一股無名火的。
即便武將軍的心還是一如既往,但是其他的一些人在戰場之上卻帶上了些個人情緒。
也正是因此,這段時間的邊疆戰況並不理想,連接丟了好幾座城池。
而隨著中原主力軍的接連失利,這重擔便落在了肩負南梁族之首的夜離身上。
好幾次戰役夜離都是一馬當先,奮勇不顧地殺入敵方陣營,憑借著不怕死的大無畏氣魄,這才為中原地區奪回了幾分戰果。
“夜小將軍,這是剛剛幾位將軍商量出來的作戰計劃,武將軍覺得還是應該拿過來給您先過目。”
雖然夜離一貫驍勇善戰,但是也難免會受到敵方突襲。
在最近的一次大戰中他便身負重傷,昏迷了兩日才清醒過來,隻是尚未得到一絲喘息,重要的軍情戰報便緊跟著送達而至。
“我說你這人有沒有眼力勁兒啊?我們小將軍這才剛剛清醒,連口氣都都不讓喘的嗎?”
一邊站著的是一貫跟隨夜離出生入死的南梁士兵,他們將這其中的曲折勾結倒也看得清楚,對於中原的一些士兵也早有不滿之意。
“無妨!邊疆戰事現在是頭等大事,這些小傷算不得什麽。”
“我們的戰爭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接下來的每場仗都有可能成為整個戰局的關鍵,武將軍此舉乃是為了大局考慮。”
夜離見狀趕緊攔下了一邊的士兵,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玉之翎對於邊疆戰事看得尤為慎重,對於中原的士兵也很是信任。
若是不能夠徹底拿下邊疆,朝堂之上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可能會對南梁是否真正投誠而起異心,從而大加批判。
即便自己自小便被送往中原作為質子,但是這份隔著民族的親疏關係,他夜離還是能夠拎得清的。
就算是為了這些樸實忠誠的南梁士兵,自己也萬萬不能夠馬虎大意。
“武將軍的用兵布局果然老道,隻是對於這邊疆地勢方麵的考慮還不是特別周全。有些細節我這便過去與他一起討論一下,再做最後商榷。”
在南梁士兵的攙扶下,夜離強撐著身子朝外走去。
這其中牽扯的不僅是黎民百姓的安危,更是對於異族是否能安居樂業的決定之戰。
所以不論是對於中原還是南梁,這場戰役都是絕對不能輸的!
自打夜音有孕之後,一切事情都變得更為小心翼翼起來。
夜音殿內的焚香,包括她每天的飲食,淩憂雪都會親自檢查一番。
為了防止皇上有意為難,每次的請安禮她和夜音都是提早就去。
若是遇到什麽小宴邀請也是能推則推,生怕會被別人抓到什麽錯處。
隻是這樣小心謹慎的行事,卻還是免不了會露出馬腳破綻,在夜音懷有身孕第三個月時,這件事情終歸是瞞不住了。
“憂雪,你可太不夠意思了!為了保密竟然連我這邊的消息都封得死死的,你們,還拿不拿我當朋友了?!”
那日清早請安結束後,葉韻便風風火火地來到了淩憂雪的長樂宮。
她有些嗔怒地看了淩憂雪和夜音一眼,一副不滿樣子的嘟了嘟嘴巴。
聽到葉韻這麽說,淩憂雪和夜音心裏均是‘咯噔’了一下,她們心情複雜地對視一眼,還是夜音先一步開口打了個圓場。
“嘿嘿,葉韻姐姐你可千萬別介意,我們絕對沒有把你當外人的意思!我們這麽做,隻是擔心我懷孕的事情流傳出去,會引得其他各宮嬪妃爭先恐後跑過來假惺惺地噓寒問暖。”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一貫怕麻煩,可是受不了那些繁文縟節的。”
或許是深諳夜音的秉性,葉韻的臉色也跟著好了幾分。
雖然她們都能看出她麵上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但是她這張嘴卻還是得理不饒人。
“那也不能連我也一直瞞著呀!我若是早知道夜音有孕,說不定還能多幫襯著些,也好盡盡我這個當姨娘的本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葉韻一臉幽怨地盯著淩憂雪看,明顯是知道這件事情八成與她有關。
淩憂雪對她彎了嘴角,趕緊招呼著雲珠給她倒了杯熱茶。
“你放心吧,以後要你幫襯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就是想賴也賴不掉的!”
“不過,我們把這個消息藏得這樣好,天氣跟著轉涼夜音平時穿的衣服也不顯身形,你,又是從哪裏知道這件事的?”
淩憂雪抿了抿唇,還是有些謹慎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據她所知,現如今宮裏還沒有什麽風聲傳出來,那麽葉韻又是從何而知呢?
“其實這件事說來也是碰巧,當日我宮裏的一個侍女青芽去太醫院幫我拿補藥,正好遇到了你宮裏的阿瑞。青芽學過些醫術,見阿瑞正在抓藥苧麻根,忍不住有些好奇便多詢問了幾句,這才知道原來夜竟竟然已經懷有身孕了。”
聽到葉韻這麽說的時候,淩憂雪下意識地攥緊了指尖。
因為夜音懷孕的事情需要多加保密,所以平素去太醫院抓藥都是她的貼身侍女塔娜去。
而且負責抓藥的也是她們用熟了的太監,按理說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才對,這中間,究竟出了怎樣的差池?
“那當時在太醫院的,隻有你的侍女青芽和阿瑞嗎?”
葉韻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頓時有些嚴肅地抬眼看向了身邊站著的青芽。
青芽見狀皺了皺眉頭,一臉認真地開始回想起當時的情景。
“奴婢記得當日在太醫院的人並不多,除去了阿瑞,就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貼身侍女錦屏。那個錦屏離我們有些距離,應當,應當沒有聽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