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登基也有些時日了,後宮之中除了在潛邸時有的兩個小皇子之外,皇嗣便再沒了音訊。若是皇上子嗣貧乏,恐怕也會引得民間諸多猜忌,皇帝可切莫不當回事啊……”
聽到太後在這家宴上如此的直言不諱,玉之翎的臉上也忍不住飛快地閃過了一絲紅暈。
他幹笑了幾聲,尋了一些客套之言便想把太後給應付過去。
“是,母後的話兒子記下了,待到邊疆的問題解決之後,兒子一定會著重考慮這個問題的。”
“皇帝可別怪哀家多言,你作為這一國之主,哀家按理來說不該幹涉太多。但是這後宮之事非比尋常,稍有不慎便可能會引起前朝不安震蕩。”
“之前宮妃被謀害的事情,既然皇帝已經做出了決斷,那哀家也不便再多說些什麽。隻是這後宮之中最為忌諱的,便是偏寵一人。”
“後宮佳麗三千,每一個都是死心塌地地跟著皇帝,皇帝可務必要做到雨露均沾,更何況.……”
像想到了什麽,太後的目光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落在了淩憂雪的身上,“更何況,皇帝如今寵愛的,還是一個沒有侍寢過的妃子!”
太後的這句話音帶著幾分沉重,也狠狠地砸在了淩憂雪的心裏。
淩憂雪一直低著頭,沒有直接去與太後目光相迎,指尖卻在不自覺地緩緩攥緊。
原本一直小心翼翼著,沒想到這一天,終究還是要來臨了!
“從古至今,楚國後宮之中從未有一個妃子未經侍寢便連著升了兩階位份。況且這後宮最是人多嘴雜的是非之地,哀家還望皇帝能夠拎得清楚輕重,莫要再做出一些不妥的事情。”
看來剛剛的異樣感覺,並非是淩憂雪的多疑。
雖然早就料想到在這家宴之上恐怕也會被有心人暗中針對,但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豎起這第一把刀鋒的人竟然會是太後!
“母後的話兒子記下了,往後兒子定會做到雨露均沾,不再偏寵她一人。”
麵對著太後的施壓,玉之翎也隻好做出了一副妥協的樣子。
隻是在說完這番話後,他的目光挪到了淩憂雪的方向,在與她目光相觸的時候,對著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這家夥雖然看起來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但是在某些細節上卻還是如同孩童一般。
見到他故意地給自己暗示,淩憂雪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那些一貫仰慕玉之翎的嬪妃若是看到他此番幼稚的模樣,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你啊,雖然已經做了皇帝,但是還是有很多地方不能夠叫哀家省心。汶嘉畢竟是你的發妻,平素你也要多去鳳鸞宮中走動走動,早日誕下太子,也好穩固國之根本。”
太後此番話意在幫皇後勸言,也在暗示禁止其他妃嬪有意爭寵。
見太後站在了自己這邊,皇後臉上一喜,趕緊上前一步對著太後行了個禮。
“母後懿旨,兒臣謹遵!”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後這番話的影響,皇後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再把話語中的矛頭引到淩憂雪的身上。
坐在下麵的李桅桉見皇後一副溫和的模樣,自然也不敢開口說什麽,隻是恨恨地瞪了淩憂雪一眼便就此作罷。
“對了,除去今天的這些瑣碎雜事,還有一事尚需要皇帝定奪。”
“皇帝自登基以來隻舉辦過一次選秀,選中的嬪妃數量也並不多,後宮不夠充盈。這尚書府家的葉姑娘,哀家看著很是歡喜,她一路跟著我們前往大理佛寺,祈福求佛也是十分用心。”
太後一邊說著,一邊對坐在下麵的葉韻使了個眼色。
葉韻見狀咬了咬牙,還是從席上走出來,一副恭敬模樣地跪倒在地。
“葉姑娘的年紀也正好,之前不知道是出了什麽意外才被從選妃名單上剔除。今日趁著這大好日子,不如皇上將其納入後宮,也算是一良人紅袖添香。”
太後的意思已然再明顯不過,家宴之上提出的請求也讓玉之翎不好反駁。
他抿了抿唇,目光緩緩地挪到了跪在大殿中央的葉韻身上。
“能夠得到母後如此評價的,想必也是難得的佳人。葉姑娘若有意入宮,朕便封你為韻貴人,賜居未央宮偏殿。”
聽到玉之翎的封殿,太後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頭,麵色上閃過一絲不滿。
隻是她來不及說些什麽,跪在大殿中央的葉韻便先一步應了下來。
“嬪妾.……謝主隆恩!”
未央宮的主位乃是方昭儀方晴妍,有她在未央宮坐鎮,平素也應該會看在她的情麵上多幫襯著葉韻幾分。
想到這裏的時候,淩憂雪的心裏這才稍感慰藉。
因為上次武韶儀的事情,讓她心中對於蘇綺羅忍不住生了幾分嫌隙,在不經意間時總會下意識地去關注著她的反應。
隻見坐在德妃對麵的蘇綺羅麵色淡然,似是不經意間端起麵前的茶盞輕抿一口。
但在白玉瓷杯落下的時候,她看向葉韻的方向,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分明是隱忍著的怒氣。
蘇綺羅出身卑微,沒有什麽家族的負擔,又是在潛邸之時被玉之翎贖回來的女子。
所以在這深宮之中,她賴以慰藉的恐怕也隻有玉之翎的寵愛了。
她剛剛表情的流露,已然在不經意間暴露出了她的心理狀態並非像表麵上的那樣淡然隨性。
這樣善於偽裝隱藏自己的蘇綺羅,會不會真的是那個步步為營的操盤手呢?
“既然皇帝已經把韻貴人納入了後宮,那今晚不妨就召韻貴人侍寢?”
此時的玉之翎正在喝茶,聽到太後的這句話時,他一口茶噎在了嗓子裏,頓時急促地開始咳嗽起來。
“母後,韻貴人才剛剛入宮,對於很多規矩事物都不太熟悉,這麽急著召她侍寢,恐怕不太好吧?”
見到玉之翎有意回絕,太後的臉色當下便冷了幾分。
玉之翎將茶杯放到一邊,頓時露出了一副乖順的模樣,“母後不也剛剛說過,不可在這深宮中偏寵任何一位妃嬪嗎?雪昭儀還未侍寢就獲得如此高的位份,也實在是不合規矩情理。”
“所以今晚朕打算召她侍寢,也以此能夠堵住悠悠眾口,省得宮裏流言四起,人心大亂。”
聽到玉之翎這句話,這一次噎住的人反倒成了淩憂雪。
在淩憂雪麵色漲紅的連連嘛事中,家宴之上的所有目光成功地都被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玉之翎利用剛剛太後的暗喻堵了回去,雖然順利地駁回了太後的意思,但是也同時把淩憂雪推到了火坑裏。
淩憂雪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滿地瞪了一眼坐在高座之上此時此刻正得意洋洋的玉之翎。
“既然皇帝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好哀家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隻是哀家的話,皇帝可還是要放在心裏!”
眼見玉之翎話已經出了口,太後也隻好有些不甘心的就此作罷,她目光深深地看了淩層層雪一眼,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說話。
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玉之翎見狀,自然是連連點頭答應了下來。
而淩憂雪則是把目光移到了一邊,心裏頓時亂成一團。
其實在剛剛聽到玉之翎說要召她侍寢的時候,她的心裏意外地沒有那麽的排斥,相反的,竟然還有那麽幾分莫名的期待。
其實早在入宮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成為她的女人。
隻是如今的心情比起當初的被迫妥協,倒是多了那麽幾分的心甘情願。
或許早在不知不覺中,她便已經肯定了玉之翎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