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憂雪對她彎了彎嘴角,示意她不必擔憂。
葉韻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止住了未出口的話,對著淩憂雪輕輕頷首。
淩憂雪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上了馬車。
車軲轆聲在這個空曠寂寥的佛寺顯得尤為清晰,帶著有些尖銳的聲線一點點地打破了這所謂的表麵平靜。
這一路上,淩憂雪都閉目養神地靠在那裏,在腦海裏暗自思量著所有即將出現的可能性。
但不管她如何想要努力地理清思緒,真相都好像是被包裹在一團迷霧之間,缺少了那一抹索引。
黎明時分,當馬車在慎刑司門口停駐的時候,淩憂雪有些煩亂的思緒也徹底地被打斷。
她抿了抿唇,緩步走下車來,想不到再次回到這深宮之中,竟然會是此番境遇。
“娘娘,我們走吧.……”
雲珠有些怯生生地對淩憂雪開口,她這才有些恍惚地回過神來,看著慎刑司淹沒在深諳裏的大門,嘴角輕輕彎了彎。
“走吧,去看看我們的綠荷現在怎麽樣了。”
剛入這慎刑司的大門,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子濃重的血腥氣。
一步步走過那些昏暗的角落,在看到上麵掛著的刑具時,一邊的雲珠忍不住有些害怕地發抖。
淩憂雪抿了抿唇,走進了關押著綠荷的房間。
此時此刻的綠荷滿身的血汙,看起來有些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在聽到腳步聲時,她才有些勉強地抬了抬眼皮。
“娘……娘娘……”
看到綠荷一副已然受過嚴刑拷打的樣子,淩憂雪不禁皺了皺了眉頭。
隨即便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角落裏的人影行了一禮。
“嬪妾參見皇上!”
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線下,也難掩玉之翎麵色上的憔悴。
許是因為這幾日都沒有睡好,他的眼中布滿了紅血絲。
他的嗓音多了幾分沙啞,有些意味不明地看向了淩憂雪的方向,“免禮吧。”
站在一邊的李桅桉有些得意地看了過來,昏暗的光線在她的臉上投射出了有些扭曲的殘影。
“雪昭儀,在你來之前,綠荷可是把什麽都說了,她指認,是你讓她在前幾天便密切關注著柳貴人和蓉月的動向。”
“在發現她們從太醫院拿了番瀉葉之後,你便想要用一套借刀殺人的手法,讓綠荷尾隨著蓉月一起去了瑤華宮。”
“是你讓她暗中替換了蓉月的番瀉葉,換成了慢性製毒的桔梗。”
“對於這番指認,你可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還請皇上明星,這件事與嬪妾無關,是有人惡意地想要嫁禍給嬪妾。這綠荷雖是長樂宮的人,但是她與嬪妾關係並不親厚,平常也都是在殿外侍奉。”
“難保不會有人趁機收買了她,讓她反身過來陷害於我。”
聽到淩憂雪這麽說時,綠荷頓時忍著身上的疼痛顫顫巍巍地直起身來,低啞著嗓音有些不敢置信地開口,“娘娘,不管怎麽說,奴婢是長樂宮的侍女,一直唯您馬首是瞻,勤勤懇懇地侍奉您,與您也算是主仆情分一場。”
“您怎可在出了事之後便將奴婢一腳踹開,將自己撇得幹幹淨淨呢?!”
淩憂雪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回擊了過去。
“既然你心中掛念著主仆情分,那又為何會如此陷害本宮?!如今正是兩軍交戰之時,就算給本宮一百個膽子,本宮也萬萬不敢在這個緊要關頭動將軍府的人!”
“你此番倒戈一擊,又究竟是意欲何為呢?”
見淩憂雪如連珠炮一般地反駁回去,綠荷一時間也有些啞口無言。
她咬了咬牙,隻是不停地重複著自己的委屈。
“哼,現在這番話說得倒是漂亮,可是淩憂雪,你有充分的動機去殺害武韶儀!”
“因為圍場墜馬一事,武韶儀是罪魁禍首,你心裏清楚這件事,所以才一直對她懷恨於心!”
聽到李桅桉的反駁,淩憂雪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頭,她說這話的時候,倒好像是有著十足的把握。
“德妃娘娘,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淩憂雪抿了抿唇,剛想要把李桅桉的這番話反駁回去,她就轉頭麵對著玉之翎行了一個大禮,開始將這一切都娓娓道來。
“啟稟皇上,在此之前,嬪妾已經將雪昭儀前段時間的墜馬一事調查得清清楚楚了。”
“雪昭儀在當時所用的馬鞍子雖然中宮廷禦用的,但是卻被人做了手腳。嬪妾已經調查到,當日故意在馬鞍子上放了銀針的,正是杜婉容杜鵑的貼身侍女——小福。”
“在此之前,杜婉容與雪昭儀並沒有任何的來往,而杜婉容與武韶儀的關係一向交好。所以,很有可能是武韶儀授意杜婉容,讓她做出此番行動的。”
聽到李桅桉這麽說,淩憂雪幾乎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雖然她早就知道宮中的爾虞我詐十分險惡,但卻沒有想到李桅桉竟然能夠如此臉不紅心不跳地選擇利用才死去沒多久的武韶儀。
這般胡攪蠻纏、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還真是叫人歎為觀止!
“沒有任何的事實依據就可以隨意地出口成章,汙蔑任何一個人,德妃娘娘如此伶牙俐齒,還果真是不一般啊!”
“現在武韶儀已死,這一切究竟是否是她暗中指使,杜婉容與她又是否真的如你所說的關係那麽好,這一切可都已經無從考證了。”
“也不知道德妃娘娘是哪裏來的勇氣,可以如此篤定自己話語中所謂的真相呢?”
見李桅桉如此咄咄逼人,淩憂雪也不再給她留有任何情麵,直接開口反諷了回去。
聽到淩憂雪這麽說,李桅桉咬了咬牙,臉上頓時一片青一片白的,難看極了。
“雪昭儀方才這番話說得沒錯!”
“墜馬事件若是侍女小福所為,那也不能因為武修容與杜婉容有過幾分來往,就將這一切的過錯全部都歸結於武修容唆使。”
一直身處角落的玉之翎在這個時候忽然為淩憂雪開口說話,聽到他的聲音時,淩憂雪的心裏也沒來由地多了幾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