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嘴八舌
“哎……哎……你們說，老李家這一家子得多不要逼臉，連我都看不過眼了……”
圍觀中一個平時遊手好閑的浪蕩漢看著劉氏一行人上了馬車，率先挑起了話頭說道。
“就是……就是……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都吃人家丫丫娘的，喝人家丫丫娘的……要不是人家丫丫娘……老李家這一家泥腿子不還得在西荒山刨石頭呢！”
一個包著頭巾的中年婦女吐掉嘴裏的瓜子皮，接過了話茬。
“這人呐，最怕就是喪良心。要不是丫丫她娘那年家來帶回來那麽大的一筆橫財，給他們家買糧抓藥的，他們家那兩個小崽子不早就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了，還能輪到現在他們裝大尾巴狼。我呸！就那個熊樣，還敢肖想未家三公子那樣神仙般的人物，連我家大全子都瞧不上她！現在丫丫受傷了，要看大夫了，這老娘們竟然捎帶手把她給賣了，太他媽的喪良心了！”
另一個農婦拿著鐮刀誇張的比劃著說道，尤其是提到那麽大……的一筆橫財時，更是眼睛泛著精光，兩臂張開誇張的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差點把旁邊一個蹲著抽煙老漢的煙袋鍋給打下來。
“劉胖丫那母老虎一天到晚把丫丫妹子當成個奴才使，伺候著他們一家老小，連個我這個長工都不如，我們吃不飽飯還能撂挑子不幹活呢。”
一個穿著全是補丁短褂的少年扶著放在地上的麥穀嘟囔著。
“那兩個老的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自己的親外孫女給虐待成這樣，也能閉著他倆那對瞎眼泡子裝看不見！也不想想他們老李家能有今天靠得是誰！”
抽煙老漢說完話，站起身來，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拿著煙袋鍋在鞋底敲了敲，趕緊寶貝似的收在一個粗布口袋裏，省得不知什麽時候真的挨上一鐮刀。
“嗤！李長貴那也是個個窩囊廢，一個大老爺們被個娘們管的死死的，他婆娘放個屁，他都得捧臭腳說成是香的！”
一個背竹筐的漢子整了整捆筐的麻繩調侃道。
“哈哈哈……那就是一個慫蛋！”
“軟蛋貨！”
四處隨著漢子的話落，響起一片嗤笑聲。
“你說這一窩生的，咋差距那麽大呢。那天半夜，我出來上茅廁，正蹲在老李家原來住的那個窩棚旁邊，剛巧碰見老李家那閨女回來，我悄悄的瞧了一眼。嘿！那叫一個俊，跟仙女兒似的，那個衣裳的料子，見都沒見過，還會發光呢！”
一個老婦得意的講著別人不知道的見聞，順便瞟了一眼剛才拿著鐮刀比比劃劃的那個中年農婦，自認為自己親眼見過丫丫的母親，才是對此事最有發言權的人。
“李家閨女，那是誰啊？”
一個小媳婦兒擠了過來怯怯的問道。
“就是丫丫的親娘唄，李家那兩個老家夥的親生女兒。”
那個說自己見過丫丫娘的老婦彈了彈衣襟上的灰，故作風輕雲淡的解釋道。
“啥？親生女兒？徐家老婆子，老李家的那個丫頭當初不是因為吃不上飯，七八歲時就叫他爹活活給扔到亂葬崗子了麽？”
另一個和明顯也是知道一點舊事內情的老漢巴拉進人群急吼吼地問道。
“興許……興許是被人救了吧，具體啥情況我也不知道。這李家姑娘一看就是個有大造化的，嘖嘖！你沒看到當天那閨女那通身的氣派，跟宮裏的娘娘似的。”
那個被稱作徐家婆子的老婦回憶起當天見到丫丫娘時的情景，提到丫丫娘那通身的富貴，忍不住嘖嘖作聲。
“老徐婆子，你就吹吧，還宮裏的娘娘，你見過娘娘咋地？”
另一個老婦看不慣徐家婆子顯擺的樣子，忍不住噎了她一句。
“就是！就是！還天仙娘娘，就李長貴那個驢臉大下巴的熊樣，他親妹子能俊到哪去！”
旁邊有人跟著起哄道。
“我是沒見過皇城裏的娘娘，但是觀音廟的觀音娘娘總是見過的吧！你這老貨，就知道跟我抬杠！”徐家婆子看吹噓的也差不多了，也懶得與噎她的老婦計較。“那李長貴給他妹子提鞋都不配，你細想想丫丫那小模樣兒，雖然身量沒長開，你細端詳端詳她那眉眼，全村的小姑娘可有比得上的？”
“哎你別說，這丫丫細看眉眼還真是俊俏的很，跟老李家那一窩子可真不聯像。”
“這丫丫娘叫個什麽名字？”先前怯生生的小媳婦兒想象著觀音廟裏觀音娘娘的樣子，不免好奇，遂鼓起勇氣輕聲問道。
“誰知道呢，李家那倆老貨平時隻顧著他們的寶貝兒子，家裏都窮成那個熊樣了，還長貴兒長，長貴兒短的。又怕冷了又熱了的，當著個寶貝疙瘩，輕活重活一手也不讓伸，大事小情的全指著他們家那個丫頭，終於慣成了現如今這個慫蛋貨。”
“他們家那個二丫頭比他家長貴小了七八歲呢，連個正經名字都沒給起過，就聽那倆老貨成天“死丫頭”、“賠錢貨”的喊著。那二丫頭小時候過得跟現在的丫丫一個樣，會走路就跟著那倆老貨進山刨石頭去了，那石頭大筐小筐的從山裏往外背，七八歲的時候幹的活就趕上個半大小子了。”
徐家婆子看著沒有人能夠回答小媳婦兒的問題，裝作不得已的樣子接著賣弄自己知道的內情，誰叫當初她與老李家是鄰居呢。當初兩家一樣窮，現在老李家靠著個有能耐的閨女抖起來了，而自己家卻還和當初一樣窮，她不把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內情給鄉親們撂個底掉，心裏能舒服了才怪呢。
“哎！俺可聽俺爹說了，這老李家的姑爺子可是個有能耐的，是個仙長呢，他姑娘沒在家就是出去找他家姑爺子去了！”
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年輕漢子看著“茶話會”有冷場的趨勢，趕緊新開了個話題，賣弄起了自己的見聞，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