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各懷鬼胎

  李逸的話讓等候的突利臉上露出了笑容，同時也勾起了陳知節的興趣，在此之前，確實沒有人知道，李逸是怎麽和突利達成協議的。


  陳知節記得自己剛到恒安時，正準備集結兩萬府兵，第二天就去突利部落外紮營，結果當天晚上就見突利派來的使者，居然是李逸安排的關內道刀衛。


  原來當初第三組跟隨突厥商隊出關，並沒有將消息送到定襄城就返回，而是帶著李逸傳來的書信和命令去了突利的部落。


  也不知李逸書信裏寫了什麽，頡利和薛延陀內鬥時，突利始終按兵不動，直到陳知節來到恒安，刀衛才離開突利部落來和陳知節報備。


  隨後更是奇特，突利不僅寫了盟書，希望陳知節轉交長安，為表誠意，還指出哪些小部落是頡利堅定的支持者，協助陳知節剿滅。


  “為表誠意，頡利的狼神雕像，已經在路上了，應該這兩天就會送到恒安，到時可汗便可取回部落！”李逸輕笑著說道。


  突利搖頭道：“這不重要，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雕像可能是將軍做的，那它就不是神像，對各部落的影響力已經不大了！”


  “我不再做，那它就是獨一無二，不管真假，這東西隻要在可汗手裏，就是身份和血統的象征，可汗不要，我可以送去薛延陀！”


  “當然是要的，李將軍說的沒錯，真假是一回事，有沒有是另外一回事，既然如此，第一個條件將軍做到了！”


  陳知節聽著有些懂了，原來李逸和突利之間有協議，應該是李逸讓突利辦事，包括與文朝結盟，而李逸需要付出些東西，比如雕像就是其中之一。


  隻不過這雕像很有用嗎？陳知節眼中玩味的神色一閃而過，如果以前還覺得很值錢，現在在他看來，應該不足為道，雖然玻璃的製造李逸還沒公開，但隻要是能做的，都算不上無價。


  “第二件事，可汗有兩個選擇，雖然已經寫好了盟書，但我還是都說出來，和你商量之後，再由可汗考慮選擇。”李逸再次淡然說道。


  突利疑惑的目光看向李逸，“兩個選擇？李將軍，我的要求可隻有一個，就是文朝能幫我統一東突厥，成為大可汗！隻要能達到這個目的就行！”


  李逸不以為意的點頭道：“自然是可以的，比如我們將草原所有的部落民眾匯聚到一個中州，再由可汗擔任都督或節度使，這樣不僅可汗成了實際的領導者，更能保證民眾豐衣足食，不再需要到處遊牧！這就是第一個方法。”


  突利凝著眉思考了一會，沉聲說道：“耕種並不是我們的長處，第二個選擇是什麽？”


  李逸似乎早就料到突利不會答應，很快接道：“當然是留在草原，文朝會派邊軍協助可汗，鎮壓一些不服從的部落，同時我也會和可汗簽訂協議，做長久的交易！”


  突利的眼睛亮了起來，能不離開草原自然是最好的，他馬上興致勃勃的問道：“簽什麽協議？”


  “當然是交易的合同，草原的條件得天獨厚，牛羊品種豐富，價值都很高，我願意每年都與牧民交易，讓牧民有足夠的銀錢購買物資生活！”


  突利卻沒有太過興奮，牛羊的產量並不是特別高，加上狼群侵擾和自然災害，單純的售賣很難維持長久，如果售賣就能一勞永逸，他們還要入侵文朝做什麽！

  李逸看出了突利的為難，繼續說道：“我要買的不是牛羊，隻是羊毛！當然，每年五千頭牛和羊能買也可以！”


  羊毛？突利的眼睛忽然瞪圓了看著李逸，“李將軍剛才說的是…羊毛？”他急忙疑惑著再確認一次，害怕是自己聽錯了！

  也不怪突利疑惑，羊毛可以做成毛毯和氈帽，這不是什麽秘密，但中原對這些並沒有什麽需求，至於做成衣服，以現在的工藝，還不如麻衣穿起來舒服。


  李逸微微頷首，平靜的道：“是的，就是羊毛，而且我還會為你們引進一些隴右的綿羊，按每斤二十文的價格收購羊毛！”


  李逸的語氣越是平淡，突利越覺得這不現實，二十文一斤，比糧食貴多了。如果李逸說的都是真的，牧民就再也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


  “還有黃羊的皮子和羊油，我也長期收購，這些我都可以寫進協議，但是有一個條件！”


  李逸再加一個好處，忽然提高音量，肅聲說道：“可汗必須成為文朝的屬官，汗位由皇上親自冊封！”


  突利先是一愣，短暫的失神之後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說道：“這個自然，隻是薛延陀的夷男，同樣是文皇冊封的可汗，到時候東突厥的歸屬究竟是……”


  李逸笑著搖頭道：“那是你們的事，文朝不幹預，以可汗現在的實力，怕是無法接管這麽大的地域，至於以後，在可汗治下的牧民全都豐衣足食，薛延陀的牧民自然會做出選擇，還怕東突厥不到可汗手中嗎？”


  突利聽完會心一笑，豪邁的說道：“既然如此，本汗再無意見，就按將軍所說，結盟之後求文皇賜汗位！”


  李逸同樣豪邁的大笑一聲，舉杯和突利共飲之後，親自將他和幾個突厥人送出城外。


  城外，李逸告別後的身影剛剛消失，一個突厥將領就對突利說道：“可汗，與文朝結盟即可，犯不著答應他們成為屬官，墜了可汗的威名！”


  突利告別轉身之後就沒了笑臉，此刻更是陰臉沉聲道：“你懂個屁！一張紙和一個稱號罷了，等我們的臣民修生養息，人口興旺之時，隨時都可以回頭再戰！隻要他們願意拿錢收羊毛，早晚變成兵器打回去！”


  “長生天在上，可汗真是英明神武，我們遲早會滅了文朝的！”幾個突厥將領異口同聲的拍了一句馬屁，滿臉興奮的跟著突利回部落。


  總管府裏，陳知節似笑非笑的看著歸來的李逸，緩緩說道：“羊毛？確實是殺人不見血的奇招，突厥人一旦習慣了如此簡單的獲取銀錢方式，哪還能提得起刀？隻是這價格高了些！”


  李逸有些詫異，如果是文僑或公孫無諱一眼看透，那並不奇怪，但陳知節居然也能看出這羊毛的手段，他不得不感歎這些名臣，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並不高，叔父也知道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這羊毛有大用！”李逸輕笑著說道。


  陳知節點點頭，也不再問，換個話題說道：“突厥人素來不重承諾，一紙盟約你就會相信他們嗎？”


  “小侄從未相信過他們，隻不過眼下這是最好的方式！”


  李逸還有些話沒說，比如他在頡利那裏得知，高句麗的兵，有一部分就是從突利這過去的，這筆賬他遲早要和突利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