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初入雪地
“嘭！”又一匹馬停下後，直直的砸在秦直道上，口角有些白沫，馬臀上刀口的血液從泊泊流出變成了緩緩滑落。
躍落而下的薛禮摸了一下馬首，為陪伴自己三天的馬兒合上眼瞼，申時剛至，他們便來到了九原郡南五十裏外，被眼前的雪白阻停了快馬。
西鄉軍一個個駐馬跳下，隨即一匹匹戰馬在休息到來的這一刻力竭而亡，唯一讓它們馬生無憾的，或許是臨死前能看到眼前的奇景。
這一段路的地勢較高，是一個山坡路段，此時西鄉軍所處的位置恰好在坡頂，奇特的是他們來的這一麵，地上青黃相間的草木還在隨風飄蕩，而山坡的另一麵，已是白雪皚皚。
從幾米外的薄雪開始，逐漸可以看到雪層越來越厚，直道下坡的路段竟然看上去成了平地，墨棄砸了咂舌，依他在邊境的經驗，遠處的大雪起碼能及腰。
“傳令，所有人將備用衣物穿上，然後去砍樹，兩人一棵，寬度一尺以下的樹木不伐！”李逸簡短的發出命令後，牽著烏騅到一旁休息。
墨棄恭聲領命，腳步卻是未動，猶疑一會後還是開口說道：“侯爺，我們應該先處理這些馬，跑死的馬很快會漲腹！”
李逸愣了愣，自己怎麽將這事給忘了，馬的身體散熱本就差，劇烈運動死後內髒會加速腐爛，哪怕是這個天氣也不可避免。
“那就先埋了吧，數量太多不宜火燒！”李逸不忍歎息道，順便摸了摸自己疲憊的烏騅馬。
經過這次奔襲，放血多次的小黑，同樣激發了不少潛能，雖沒有力竭而亡，但傷了根本，休養一段時間，也不一定能恢複如初。
墨棄同樣有些不忍，但還是沉聲說道：“侯爺，如此大雪，我們是否要進九原郡休息後再出發尋找糧隊？”
李逸搖了搖頭，“時不待我，如今得知突厥和高句麗有伏兵，我們隻有盡快找到糧隊才能放心，一會砍完樹木做好滑板，我們便繞過九原郡，前往大青山腳，再往雁門關方向尋找運糧隊！”
墨棄聽了李逸的計劃，立即說道：“既如此，馬匹便不能直接掩埋，入了雪地後氣溫驟降，我們的幹糧可不多了！”
李逸皺眉嗯了一聲，墨棄說的沒錯，出長安為了趕路，一切都是從簡，幹糧隻預備了四天的量，原計劃到了九原再補給，如今情況有變，九原是去不成了，幹糧需要就地補充。
在心中計算了一會，李逸說道：“先將剛死去的馬匹分了，每人隻能帶上十五斤的馬肉，內髒不要，取肉之前讓將士必須對馬匹進行祭拜！”
墨棄這才領命離去，李逸還是不放心的再叮囑了一遍馬肉重量，隨即將小黑的馬鞍和頭套取了下來，在馬臀上輕拍了一下，竟是將這匹寶馬放生離去！
老張有些惋惜的歎道：“少爺何不帶著它，以烏騅的能力，在雪地還是能走動的。”
寶馬通靈，李逸看著不停回頭的烏騅，忍著心中的不舍說道：“它在雪地跑不快，而我們接下來，會在雪地裏飛速前進，與其讓它在雪中掉隊，不如讓它在草原自生自滅！”
老張臉上泛起了好奇，在雪地裏飛速前進這種事，換成別人說出來，他是打死都不信的，但從李逸口中說出，他卻有些期待。
烏騅走遠了，李逸和老張走到剖馬分肉的士卒群裏，同樣對死去的戰馬進行了祭拜，分完馬肉埋完馬屍後，便開始了砍樹造板。
士卒的盔甲兵器加上簡便行囊，還有剛分的馬肉，每人都有了百斤左右的負重，李逸要求的尺寬樹木，就是為了增加受力麵積，讓滑雪板在雪地能承受這個重量移動。
一個下午的忙碌，終於在酉時正點，天色變暗之前，西鄉軍每人的腳都綁上了一塊寬且薄的木質滑雪板，手上拿著削好的平頭木棍。
一行人跟著李逸走動起來，不太習慣的樣子像極了排隊前行的鴨群，一板一踏的走上雪地，半走半滑著來到了深雪處，眾人驚喜的發現，自己居然站在輕柔的雪上，並未沉下去。
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練習，寬大筆直的秦直道成了他們的適應階段，李逸看了看士卒身上的步人甲，確定不容易摔死，便開始講解姿態，然後用手中的平頭木棍一撐，整個人飛速的滑了出去。
老張也學著前行，可能力道大了些，整個人如箭一般射出一段，然而他仗著高超的身手，並沒有絲毫晃動，看上去十分飄逸。
看著新奇，西鄉軍開始有樣學樣，特別是墨棄和十個連長，居然暗中比起速度和距離，一時間忘了剛才葬馬的哀傷，玩的不亦樂乎。
“啊！”一聲不和諧的驚天慘叫在路旁發出，原來是一個士卒沒控製好方向，加上速度太快，一頭撞上了大樹。
眾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李逸的臉上卻陡然浮現出嚴肅的神色，大聲嗬斥道：“陳默，你給我滾過來！”
隨即對墨棄問道：“他為何會在這裏？”
墨棄茫然說道：“陳少爺不是加入西鄉軍了嗎？出征前他一早就歸了隊，說是陳將軍讓他隨軍出發的！”
歎了口氣，步人甲的頭盔隻露了眼鼻，這貨隻要在隊伍裏默不作聲，自己確實發現不了，看著滑向自己嘿笑不停的陳默，來都來了，李逸也隻好看著他點。
“出發！”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李逸淡然發出命令，一千個銀色身影跟著他往陰山方向飛射而去，遠看像是一股銀色的水流，在雪白的世界裏激蕩前行。
漸漸的，水流速度超越了奔馬，在月色下遠繞九原郡時，城牆上的守軍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居然在雪地裏看到了流星。
到了陰山山脈的邊上，李逸便要求西鄉軍挖雪紮營，意猶未盡的墨棄還想再滑一些距離，被李逸冷著臉說了幾句。
“山脈地勢，以你們的速度隨便撞上一個巨石，就能粉身碎骨，作為主官，你要全方麵的考慮環境！”李逸的語氣有點重，但話語在理，墨棄隻能對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少爺低頭。
簡單的紮下一些帳篷，將士們圍火靠著入睡，李逸將陳默叫到身邊訓了半夜，在雪地的首夜就這樣過去，過低的氣溫讓李逸對先鋒軍的擔憂再次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