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家鄉
“真的，好久不見。”
如果不是李雨沫那脫口而出的媽媽的話，林子一甚至會以為，那個女人是在和陳佳音說話。
但很顯然，她，確實是在和陳佳音說話。
她雙眼盯著僵住了的陳佳音，淺笑著說著。
“佳音，這麽多年不見，還好麽？”
“我……當然好啊。”
陳佳音有些定住了，雙眼也有些飄忽不定。
那個女人隻是冷笑著，擺手說道。
“你好就行了，隻是可憐那個老人啊，最近這兩年……嘖嘖，真是命運悲慘。雨沫，咱們走了。”
門，應聲關上了。
陳佳音的身形有些微微的晃動，嘴唇微微的張開，但是咬了咬嘴唇，深深的低下了頭。
劉海遮住了她的雙眼，林子一無法看清，此刻的陳佳音到底是什麽表情。
她輕輕的挪動著自己的步子，每一步都有些踉蹌，就好像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
林子一有些擔心的走上前，不知道為什麽媽媽會受到這麽大的打擊。
原本那個高高在上，傲慢的陳佳音，此刻卻有一些失魂落魄。
可是，當林子一靠近陳佳音身邊的時候，他終於看清了她的表情。
那雙眼大大的睜著布滿了血絲，牙冠緊緊的咬著仿佛能聽到牙齒碰撞的聲音，就連她的手也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那青筋在她胳膊上突突的跳著，就仿佛瀕臨絕境的野獸。
“媽、媽……”
“媽？滾！誰是你的媽媽！”
林子一有些害怕的驚聲喊道，可是陳佳音隻是轉頭表情絕望的看著他，怒吼著。
“為什麽，我變成媽媽了啊……”
林子一啞然，而陳佳音哭著說出了這句話。
“為什麽，本來，我也可以無憂無慮的啊……”
跪在了地上的陳佳音，不斷地重複著，豆大的淚珠直接滑落滴在地上。
窗外，仿佛有冷風的聲音，而室內，是陳佳音淒厲的哀嚎。
她哭了整整半個小時，林子一不敢問話，也不敢動彈。
剛剛，他的媽媽是在後悔生出了他吧……
林子一眼神灰暗的看著自己的媽媽，一切，都是他的錯麽。
窗外，仿佛有大雪飄落。
陳佳音哭累了，終於停了下來。她抬頭望著林子一，許久，才緩緩開口。
“孩子，明天帶你去看你的外公。”
“外……公？”
“對，你的外公，我的父親。”
許久，沒有見過的父親。
“那我，明天需要做什麽麽……”抬起頭，林子一顫聲的問著。外公的話，會不會也是一個十分恐怖而又嚴格的人呢？就像他的媽媽一樣。
陳佳音隻是搖了搖頭，努力的笑著說著“不需要的，明天你隻要好好的跟在媽媽身邊就好了。”
“好。”林子一乖乖的點了點頭，努力的讓自己表現的像個好孩子一樣。
他乖乖的洗漱，乖乖的回到臥室，乖乖的睡覺。
他暗自決定，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一切都聽媽媽的。
第二天，林子一跟著媽媽登上了通往媽媽老家的火車。
這是林子一第一次坐火車，之前即使來媽媽家也隻不過是徒步加上媽媽的轎車。所以，對於這個大家貨林子一充滿了興趣。
一路上，問東問西的，倒是也沒有閑下來。
這一次他們其實回來的也是比較著急，陳佳音頭天晚上買的票，第二天早上就帶著林子一出門了。
她的車停在了火車站的停車場，雖然是決定回去看看，但是陳佳音是打算過完年就回來的。
無論是她的稿子還是一些東西，都留在現在的家裏。
這一次，她隻帶了手機和林子一。
當列車穩穩的停在了車站的時候，陳佳音撥通了那許久存在於黑名單中的一個號碼。
短暫的尋呼聲後，對麵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喂？佳音麽？你在哪？回來了麽？現在怎麽樣了？那個犢子在麽，我現在就……”
“等等，哥哥。我在車站。”陳佳音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努力平靜的說著。
而那邊，顯然有些急促“車站麽？你等我，馬上到！”
說完，對方掛斷了電話。
陳佳音隻是領著林子一慢慢的向車站外麵走去，這也是一個比較大的城市，車站外麵高樓林立，車來車往。
隻是等了兩分鍾，一個男人直接跑了過來。
“佳音！”
他看到陳佳音神情特別的激動，眼角當時就紅了起來。
陳佳音隻是淺淺的笑著“哥哥，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你個傻孩子怎麽不知道回來呢？那個犢子呢，沒有找到你吧。我……”
“好了好了。”陳佳音隻是豎起了手指，放在了嘴唇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對方。
陳佳音的哥哥微微一愣，但是看到林子一之後才恍然大悟的樣子。
“奧、奧，你看我說什麽呢，孩子在呢啊，走、走，不提那犢子了，咱們回家吃飯。”
說著，陳佳音的哥哥就將陳佳音他們領到了一個車的旁邊。
那是一量白色轎車，上麵的標林子一雖然不認得，但是坐在後排，林子一感覺很舒服。
陳佳音哥哥現在住的地方在城市邊緣，一路疾馳，倒也沒用太長的時間。
那是一個獨棟別墅，有一個很大的院子。
林子一仰頭看著這偌大的別墅，一時間竟然有些驚訝的不敢動彈，還是陳佳音將他拉了進去。
“不過沒想到，你還真的找到了這個孩子呢，那老太太呢？最後找到了麽？”
陳佳音哥哥準備好飯後，坐在餐桌旁，衝陳佳音問著。
陳佳音隻是吃著飯，冷冷的回應著。
“死了。”
“那、那個犢子沒找到你吧，他沒找你麻煩吧？”
“他出來了？”
“不，是越獄。”
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陳佳音的哥哥鐵青著臉說出了這句話。
陳佳音隻是歪著頭，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越獄？為了什麽？死裏麵不好麽。”
陳佳音哥哥隻是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些什麽。
“對了，父親呢？”陳佳音忽然抬頭問道“那個老頭子現在是不是還特別硬朗呢。”
“這個……”陳佳音的哥哥忽然低下頭，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生病了？”
“是的……”歎了口氣，陳佳音的哥哥還是說出了口“其實在你走之後不久，他就得了心髒病，一直都在斷斷續續好與不好之間，最近他又複發了，正在中心醫院裏呢。”
“大嫂在陪護麽？”
“嗯……”
陳佳音的哥哥點點頭，雖然不想說出口，但恐怕陳佳音細膩的心思，早晚也會察覺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