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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勿言心事付東流,一死千年恨不休

  剛剛趙旭用刀抵著著牆洞裏人的脖子,叫這個長著三角眉的人別動,但這人哪肯聽話,等他終於在煙霧之中看清了趙旭,才發覺牆裏的是個不大的少年,再瞧趙旭穿著破爛,心裏頓時鬆弛下來,等趙旭凝神注意別處,他身體趁機猛地往外一縮。


  趙旭是想逼著這人不要輕舉妄動,見他動彈,順手將刀尖往前一桶。恰好這人縮頭,鋒利的刀尖順勢就割破了他的喉嚨,鮮血噴湧。這人慘叫一聲,捂著脖子,渾身抖著,嘴裏“呃呃”的,幾下就斜斜的耷拉在牆上,不動了。


  趙旭大吃一驚,他從前都是獵殺動物,可從來沒有傷過人,沒想到今這樣就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給弄死了。


  趙旭心裏頓時不清是什麽滋味,有些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廟外的人拿刀砍裏麵的青年,這青年反應很快,倒退兩步躲開,拎刀的已經蹦了進來。門外有人提醒要當心埋伏,這人將刀舞的像是一團白光,嘴裏狠狠的罵:“這賊禿竟然還有幫手,爺爺一並切菜一般的殺了!”


  這人的罵聲倒是將有些驚慌失措的趙旭給驚醒,他這會站在佛像後麵,前麵的人自然看不到他,他看看眼前脖子上還在冒血有些死不瞑目的人,忽然覺得惡心,想將這人推出去,但這人耷拉著,軟軟的讓趙旭使不上勁,十分費力,推不動,趙旭幹脆就閉著眼將這人給拉了進來,而後他從洞裏鑽出廟外。


  趙旭身材高大,幾乎和成年男子一樣,但身手靈活,毫不費力的到了外麵,他將刀握緊,順著牆往廟門口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但是走了幾步,他又急忙的倒了回來,從洞裏又鑽了回去。


  趙旭剛鑽進廟裏,一根黑黝黝的長槍從洞口刺了進來,他急忙的躲開,那柄長槍順著洞口的周邊對著佛像後背狠狠的戳了幾下,有兩槍卻是戳住了早先那個死去的同伴屍首,這樣觸感不同,外麵那人心裏大喜,接連又狠狠的戳了幾下,看看槍頭都是血,以為自己已經得手,就從洞口鑽了進來。


  這時候牆上的洞已經擴大了很多。廟裏亂糟糟的,刀劍無眼,趙旭情急之下踩著佛像的胳膊就上了佛頭。


  經年失修,沒有香火供奉,趙旭上去就感到佛像有些搖晃,他心阿彌陀佛,千萬別讓下麵的人注意到這些。


  廟裏這時一共有兩個人拿著刀在纏著那個身攜什麽寶物的年輕人,但是不管那兩個人怎麽圍攻,這年輕人跳來蹦去的,那兩人就是傷不到他。


  趙旭慌亂中看了幾眼,知道這年輕人身手矯健,但他有些不明白,因為有幾次,自己明明覺得這個戴著帽子的人有機會將那兩個人給打倒的,卻不知道他為什麽就是不還手,白白錯過了機會。


  從後麵洞裏進來的人將鐵槍橫在身前戒備,對著屋裏的濃煙看了一大會,才瞅清楚自己剛才戳到的是同行的人,他嘴裏大叫著“二弟!是誰殺了你”,眼睛卻在四下的瞄。


  廟裏房頂部位的煙霧更濃,趙旭蹲在佛像上麵幾乎被嗆得喘不過氣,他將下麵這人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心這人太奸詐!

  趙旭剛想到這裏,拿著長槍的人對著上麵就刺了過來。


  趙旭急忙站起躲避,身體搖搖晃晃,腳下的佛像也跟著晃動起來,下麵這人在煙霧繚繞之中看不真切,嘴裏惡狠狠的罵道:“死賊禿!爺爺今將你戳成馬蜂窩!”


  廟前麵的那個年輕人卻聽到了這聲喊叫,他在匆忙之中朝著趙旭的方向喊:“快跑,從房頂出去。”

  他這一叫不要緊,頓時將趙旭的心思給叫破了。


  趙旭本來就是想從廟的頂部鑽出去跑掉,經過他這麽一喊,那不是提醒了別人,讓廟外麵的人得了先機?

  趙旭幾乎想罵這人是個笨蛋,下麵那人獰笑:“臭子,想跑?門都沒有。”


  這時他已經看清了趙旭的模樣,但是槍也刺不著趙旭,他幹脆的將鐵槍往牆上一靠,從短靴中拔出一柄匕首,咬在嘴裏,也要順著佛像往上爬。


  “你別上來!”趙旭著急的喊:“你別上來,心我跳下去了!”


  這人哈哈大笑:“你子的輕巧。你倒是跳啊,你跳啊,你跳了爺爺倒是省心了。”


  這人著就往上爬,佛像吃重,晃得更加厲害,這人臉上變色,趙旭:“你下去,這佛要倒了……”


  這人原本是要下去的,可是趙旭一,他反而又往上爬了一步:“兔崽子,你倒是狡猾,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趙旭在佛像的兩個肩膀上挪來挪去,佛像左右的搖晃著,這人越往上爬,就晃動的越是厲害,眼看就要抓著趙旭,他將嘴裏的匕首拿在手裏,對著趙旭的腳刺來。


  趙旭左蹦右蹦,這人一時間難以得手,他看趙旭像是一隻驚恐的猴子一樣,覺得勝券在握,嘴裏哈哈大笑。


  趙旭心裏冷笑,猛地一晃,佛像劇烈的晃動了一下,竟然從中間的部分斷開了,轟隆一聲,連著佛頭的泥胎掉下,將拿著匕首的人噗通一聲給壓到地上。


  這個想抓趙旭的人到死都不能置信,他目瞪口呆的被壓了個結結實實,連哼都沒哼一聲,死了。


  與此同時,趙旭楸住廟上麵的木梁,但是沒想到房梁時間長了,撐不住趙旭,竟然斷裂,“哢嚓”一聲連著趙旭從頂部掉了下來。


  佛像斷裂砸死人、趙旭抱住房梁,房梁掉下幾乎就是同一時間發生的,廟裏遊鬥的三個人都沒有防備,那個戴帽子的年輕人機敏,他跳到了牆角,而另外的兩個人其中之一躲閃不及,被木梁砸住了肩膀,慘叫一聲倒在上,另外一個倒是躲開了房梁,但是他正好的跳到了趙旭掉下來的地方,趙旭一隻手拎著刀,刀口正好對著這人的脖子,這人躲無可躲,眼睜睜的看著趙旭從上麵落下,他和趙旭兩人大眼瞪眼的麵對著麵就撞到一起,趙旭手裏的刀正巧對著這人的脖子,刀口從這人的脖子左邊開始,等趙旭落下,刀子順著這人脖子繞了一圈,幾乎將這人的脖子給割斷。


  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全部都是意外。趙旭本來是晃動著佛像,想著佛像整個倒下去將那個逮自己的人壓死的,但是沒想到佛像從中間斷了,預期的目的是達到了,可是過程有些不受控製。


  房梁斷裂,廟宇的房頂也咯咯吱吱的,毫無征兆的整個坍塌了下來,那個站在牆角的戴帽子青年一下跳過來,拽著趙旭就將他拉到了外麵。


  廟外麵本來還站著一個長臉短髭人,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演變成了這樣,立即扭頭就跑。這時趙旭和戴帽子的人驚魂未定,等到反應過來,那個長臉人已經從視線裏跑沒影了。


  但是趙旭也沒力氣去追,他一身冷汗,背上疼的更厲害,仰躺在雪地裏一動不動。戴帽子的人卻在一片瓦礫中找著什麽,等了一會,他過來對趙勳:“除了走的那個,其餘的四個人全死了。”

  四個,死了?


  原來這人在查看這幾個人是不是還活著。


  那自己豈不是殺了人,還同時殺了四個。


  就在這個廟裏,竟然有四個人都直接或者間接的死在了自己的手裏。


  趙旭猛地覺得胸口憋悶,“嘔”的一下,張嘴將剛才吃進肚子裏的枕瓜給吐了出來。


  “第一次殺人,都是這樣,想吐就吐吧。吐一吐能好受點。”聽戴帽子的人著話,趙旭覺得他似乎很淡然,歪著頭看他,見這人臉色肅然,倒是不像在調侃。


  停了一會,趙旭爬起來,往遠處走了走,蹲下再嘔,可是肚子裏已經沒什麽了,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抓了一把雪放在嘴裏,嚼了幾口又吐了出來,等嘴裏沒有異味,回頭看看剛才還是棲身之所的破廟,這會卻隻剩下了斷壁殘垣。


  “在下普濟,要去涼州,”戴帽子的年輕人這時開始了自我介紹,他問趙旭:“還沒請教……”


  什麽還沒請教?你剛才進廟門的時候不是問過我名字了嗎?當然我沒,也不想讓你知道我叫什麽。趙旭這會將這個自稱為普濟的人所有的行徑想了一遍,覺得這人豈止是十分古怪,於是問:“你殺過人?”


  普濟一愣:“沒有。”


  趙旭:“那你為什麽第一次殺人,都是一樣的?”


  普濟將頭底下,眼瞼輕合,:“我沒殺過人,不過我見過很多的死人。豈不聞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生既是死,死既是生,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什麽烏七八糟的!這個普濟不但古怪,而且神誌似乎有些不靈光吧?


  趙旭本來話多,但是他這會倒是煩這個普濟話多,心既然生就是死死就是生,那你為什麽不去死?那五個人都是來搶你東西的,你不如乖乖的交出去,讓他們將你殺了一了百了,你還用得著跳來蹦去的,還讓我跑開?


  忽然發生在身上的遭遇讓趙旭疲倦的不想話。雪早已停了,此時夜空星光閃爍,趙旭身上有些冷,他忍住惡心,進到倒塌的廟裏,把那幾個死人的身上全部翻了一遍。


  這四個已經沒氣的人除了隨身攜帶的刀槍和匕首之外,還帶著些銅錢通寶,一些散碎銀子,還有常備的跌打損傷藥,另外,趙旭還從一個人的身上翻出了一本用油紙包著的書。


  這書有些古舊,但是保存的很好,沒有破損,名字叫《玄女經》。趙旭隨手一翻,登時一愣。隻見這書裏麵除了文字,還配著一幅幅圖案,這些圖畫的栩栩如生,不過竟然都是**或者幹脆沒穿衣服的女子和男子糾纏在一起。


  趙旭心跳加快,看了幾眼,心這書有點邪乎,可是再細看,這些生動之極的圖案卻並不像是在單純的教人密房私事,倒像是在很詳細的教一門什麽練功的方法。


  不過再看下去,似乎又不是。


  趙旭前麵看的仔細,到後來翻得很快,覺得裏麵的文字十分晦澀難懂,隻看字是都認識的,可是將字和字連接起來讀,意思就不甚了了,而且,每次讀的時候斷句要是前後不一樣,得出的意思也就變了。譬如這一頁上寫著“元之情曰神魔神者元通也魔者元欲也曰可吾吾得世皆欲故私也私而戾而發而克”,這句像是人的本性問題,屬於思想與覺悟方麵的,是一種人生的境界,但又像是在要怎麽克製某種事物,這種事物似乎是外來的,又像是人身體內部所帶有的,要是控製不住,就會導致不好的結果。

  至於將文字和圖譜結合起來,就更加難以搞懂了。


  這本古書共分四十九章,章節名字分別叫什麽“七玄”“神魔”“神伏”“韜命”“傷”等等等等,也不知道這樣的一本書怎麽會出現在那個已經死了的人的身上。


  趙旭眼角餘光瞄了一下普濟,見他沒有注意自己,迅速的將書翻完,再將背麵朝上,讓普濟看不到書名,和那些銅幣銀子放在一起,接著就將這幾人身上還完好的衣服挑揀著給扒下,將自己的爛衣服脫了扔了,換上好的。


  普濟在趙旭做這些的時候一直沒吭聲。趙旭換好衣服過來,將銀子和銅幣放在地上,拿刀在中間一扒拉,將這些一分為二,同時將《玄女經》拿在手裏,:“這些一人一半,見者有份,這本書我先看看,看完了給你看。”


  看完了再給你看,要是永遠看不完,就永遠不用給普濟了。普濟根本就沒看到趙旭手裏拿的是什麽書,他也不以為意,搖頭:“這些都給你,我不要。”


  趙旭看著普濟,覺得他不像是作偽,普濟又:“隻是,你為什麽要將他們的衣服扒了?”


  我為什麽要扒了他們的衣服?


  趙旭更加覺得這個普濟是不是哪不正常?這樣簡單淺顯易懂的道理他竟然不知道,還問自己?


  這些人都死了,普濟不在乎錢,反而在乎這幾個死人的衣服去哪了?

  再,自己那身衣服還能穿嗎?破成什麽樣了,這麽冷的,衣不蔽體的,這茫茫雪原之中,還不凍得病了?


  趙旭不想就這件事再什麽,他默然將銀錢和書全都裝進自己身上,:“我不是這裏人,這是什麽地方我也不知道。”


  “我遇到強盜,掉進了河裏……等亮,我就回家。”


  普濟恍然明白,看看趙旭:“原來這樣。”


  趙旭這會在看夜空中的星星,普濟見趙旭鼻息中呼吸時那白色的霧氣一團團的消散,將自己的帽子摘下,露出一個光光的腦袋來,:“僧法名普濟,是吳越國大悲寺的僧人,要去涼州的龍泉寺。幸會了。”


  趙旭的視線從夜空中收回,轉移到普濟的腦門上,心裏恍然大悟,原來普濟是個出家人。他明白普濟為什麽要扮作這個樣子,而那幾個人剛剛為什麽要以普濟交出寶物為條件不報官了。


  趙旭曾經聽父親趙勳過當今皇帝不喜歡出家人的幾件事,其中還有一件是關於皇帝李存勖的父親,晉王李克用的。


  李克用還在的那個時候,因為四處戰亂,民不聊生,路有餓殍,有個和尚跑到晉王府,求李克用放糧賑災,李克用賑災放糧的事我心裏有數,你一個和尚跑來對我這些,是什麽意思?你一句話我就要開倉放糧,你又能為老百姓做些什麽?

  沒想到這和尚立即戳瞎了自己的一隻眼睛,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現在先奉上眼珠子一顆。


  李克用沒想到這和尚這樣,當時幾乎都要答應了,但是身邊有個人提醒李克用,晉王你要是因為這個和尚的所作所為就將本就不多給兵士們準備的糧食發放給了老百姓,一則心軍士們沒吃的嘩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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