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虜劫
嵐兮深深歎息,縮進被窩,憂心又焦慮。
好不容易才合上眼,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她突然又醒覺,驚悸般地一翻身,身邊不知何時竟多出一個人來!
“啊……”
嵐兮張口便喊,卻叫對方及時捂住。
即墨雲的聲音低促地道:“是我。”
嵐兮驚魂稍定,放心之餘,又漸生惱怒,她扯開他的手,斥道:“即墨雲,你怎麽可以……”
言猶未了,又讓他反手給捂住了口。
即墨雲悄聲道:“噓!這家客棧不幹淨,我擔心他們對你不利,所以過來看看。”
“黑店?”
嵐兮一怔,她清楚即墨雲的為人,不會借口胡來。
可是她想了想,那掌櫃除了嘴碎些,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難道多年不走江湖,她的警覺性已變得這麽差了嗎?
嵐兮示意他先放開手,即墨雲會意,緩緩放下了手,但掌心猶自殘留著她一絲溫柔。
即墨雲心頭一悸,掌心發燙,連忙背過手,不讓她察覺到自己的異樣。
“你怎麽知道這裏是黑店?”
嵐兮才剛剛發問,即墨雲便警惕道:“有人來了。”
嵐兮目光一凜,連忙豎起耳朵傾聽,門口果然有細微的響動。
突地,即墨雲鑽進被窩,伸手捂住她的口鼻,壓低聲音道:“是迷煙,快閉氣!”
嵐兮一緊張,本能地探出手來,便也捂上了他的口鼻。
剛做完這個舉動,她便後悔了,即墨雲哪裏需要她多此一舉?
可是既已這般,再縮回來又顯得自己心虛,繼續放著又好像不妥,一時進退不得,好生尷尬。
即墨雲出於憂心,沒有多想便幫她閉氣,卻也忘了,嵐兮體質特殊,一般的藥物對她並不起作用。
兩人就這樣你捂著我,我捂著你,一雙眼睛,隔著黑夜,怔怔地凝視著對方。
明明看不清楚,卻心跳如擂鼓,大氣也不敢呼一口,不約而同地,額間都冒出了細汗。
迷煙燃盡之後,門口又響起了其他響動,對方似在撬門。
兩人同時收手,皆有如釋重負之感。
緩得一緩,即墨雲又湊到嵐兮耳邊道:“這夥人辦事嫻熟,必是慣犯,我且跟去看看,他們目的何在,你小心保護好自己,等安全了,再伺機離開。”
嵐兮還沒弄清楚他打算怎麽跟去,手裏頭便被他強塞進一樣物事。
緊接著肩膀一沉,嵐兮被他推到裏側,即墨雲將被子一拉,便罩住了她的腦袋。
“別說話。”即墨雲最後提點道。
嵐兮不知他意欲何為,卻不敢相擾,隻得依言安靜。
她摸了摸那樣物事,原來是他的錢袋,她心中立時閃過不妙的念頭。
這時,門開了,有人躡手躡腳地摸了進來,屋子裏黑漆漆的,來人卻無需點燈,也能精準地找到位置。
即墨雲一動不動地躺在被窩裏,仿佛是被迷暈了一般。
嵐兮悄悄探出雙眼,極盡目力,但見兩條黑影掀開被子,展開一口大麻袋,兜頭便向外側的即墨雲罩去。
不好,這兩賊是打算擄人來著!
嵐兮可不管即墨雲打的什麽主意,讓他以身犯險,她做不到。
嵐兮手掌一翻,便要發難,不過兩個不入流的小角色,有什麽可放在眼裏的?
但是,她的手剛動,便又被即墨雲塞進了一樣東西。
嵐兮一愣,這樣東西的質感,她再清楚不過,是……那枚玉佩!
即墨雲這是什麽意思,為何要將玉佩重新塞給她?
嵐兮隻是這樣一想,即墨雲便被那兩條黑影,幹淨利落地裝進了麻袋。
口子一封,其中一條胖胖的黑影使力一舉,便要將麻袋扛到肩上,誰知他脖子一梗,竟舉不起來。
“這女人好重啊!”那人驚訝道。
另一條高瘦的黑影嘲笑道:“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連個娘兒們你都扛不動。”
那胖子不服氣地將麻袋往對方身上一推:“你力氣大,你來!”
“我來就我來!”
瘦子扛起麻袋,竟發現十分吃力,但恐失去顏麵,仍舊在硬撐。
那胖子卻看出了他的力不從心,也伺機嘲笑,報複回去:“怎麽樣,你也扛不動吧,嘿,還說我呢!”
瘦子終於氣餒了,他放下麻袋,低聲罵道:“這娘兒們重成這樣,八成是頭母夜叉。”
胖子卻道:“不會吧,鄭老板可是說,這女人是難得一見的好貨色,比方才那個妮子還漂亮得多,準能賣個大價錢。”
瘦子嗤之以鼻:“那姓鄭的說的話,你也能信?最近生意不景氣,就是頭母豬,都能被他誇得天花亂墜。”
“既然如此,我們扛頭母豬回去幹什麽,等著挨老大罵嗎?”胖子道。
“不管了,奉命行事,哪兒輪得到我們管這許多。”
瘦子說完,一招手,又道:“你扛頭,我抬腳,麻利點兒。”
兩人一前一後,將整口麻袋抬了起來,搬離房間。
嵐兮這才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暗聲罵道:“兩個蠢貨,眼睛全瞎了,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她將錢袋和玉佩都收進懷裏,匆匆穿上鞋子,便挨到門邊,剛探出腦袋想看看,卻見又有一條手持大刀,矮小的黑影過來會合。
她忙隱身於門後,屏息靜聽,但聞得矮子說道:“那房間是空的,沒有人。”
那瘦子說道:“不管了,將這女人先拉走,那個男的就交給鄭老板處理了,他幹這些,可比咱們有經驗得多,不用擔心。”
三人一合計,便將即墨雲扛走了。
嵐兮聽得動靜漸悄,才溜出房間,跟蹤而去。
客棧的後門大開著,外邊早備了馬車,這三人便是從後門出去的。
他們關了後門,便將身上的夜行服都解了下來,三人皆是農戶的打扮。
他們將夜行服和兵器塞進一個包袱裏,連同即墨雲一並丟上了車。
胖子和瘦子都去駕車,僅餘一個矮子在車廂裏看人。
嵐兮趁他們沒有注意,從牆頭上跳下去,三兩步靠近馬車,身子一矮,便滑入車底,兩手攀在車軫上,身子一縮,貼在了車廂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