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賭局
嵐兮停在一處早點攤子前,買了兩個饅頭,轉身便塞到梅吟香懷裏。
梅吟香連忙伸過右手接住,嵐兮也不說話,又接著往前走。
梅吟香揣著那熱乎乎的饅頭,心裏甜如飲蜜。
她生著自己的氣,卻還關心著自己,惦記著他早晨還沒吃過東西。
他們畢竟有著二十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說散就散。
梅吟香一麵咬著饅頭,一麵隨著她走,心中溢滿了希望。
嵐兮穿過菜市場,走到街上,路過一家賭坊。
賭坊門口站著兩個壯實的打手,正打著嗬欠,伸著懶腰。
賭坊裏頭靜悄悄地,聽不到嘈雜,似是剛開張不久。
嵐兮看了幾眼,便向前走過,當鋪在下一條街上。
嵐兮摸了摸袖裏的玉石,本打算當個活當。
可是前兩枚玉石至今也無法贖回來,再過不久便到了期限。
思來想去,也沒個迅速生財的門道,看來要將它們全都拱手讓人了。
嵐兮倒不是舍不得那些玉石,說起來也不是她的,要心疼也輪不到她。
隻是這些東西若是流出去,萬一進了梅家的商鋪,叫誰給認出來,順藤摸瓜,找來這裏,那可如何是好?
不知怎地,一想到梅家和溫家,她便心虛得很。
那裏有太多她在乎的人和事,從前一提起便覺溫馨無比,而今想起,卻隻想逃避。
不由自主地,她站在街口,長長地歎了口氣。
梅吟香看穿了她的心思,試探著道:“其實,我們不必去當鋪的,以錢生錢,反而更快。”
嵐兮一下子便心領神會,因為方才她也動了這個念頭:“你想進賭坊出老千對嗎?”
梅吟香笑道:“你不高興,我便不去。”
嵐兮撇撇嘴,道:“不,我去,你不許去。”
“為什麽?”
梅吟香道:“難道你忘了,是誰第一次帶你進賭坊的?”
嵐兮道:“我知道你出老千的手段很高明,他們明明知道,卻怎麽也看不出破綻,可是你每次都贏得太狠,引得那些賭坊都恨不得生吞了你,這次若再鬧出大動靜,會連累劉老爹和阿桃的。”
梅吟香低眸凝視著她,勾起唇角道:“那這次我都聽你的,贏夠了,你就說一句‘夫君,咱們走吧’,那我們便離開,如果你嫌我贏得太多,那就說一句‘夫君,押小’,那我就故意輸一回,你說好不好?”
“你!”
嵐兮氣得臉色都青了,她發現梅吟香就是那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
她若是冷臉相對,他便顧忌幾分,她若心平氣和,他便得寸進尺。
嵐兮平複下心情,冷冷道:“別開這種玩笑,我不愛聽。”
梅吟香略過她這句話,右手一伸,捉住她的手,拉到自己身旁,道:“那我們就這麽定了,要輸要走,全憑娘子你一句話。”
嵐兮秀眉倒豎,怒道:“你聽不懂我說什麽嘛,你給我放手,別拉扯著,放手!”
梅吟香隻是不睬,牢牢牽著,便往賭坊走。
他們這番動靜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嵐兮見眾目睽睽,隻得作罷,由著他牽著。
賭坊門口那兩個慵懶的打手,老遠便瞅見了這兩人,見二人竟是往這裏來的。
其中一人不禁戲謔道:“喲,這是拉老婆做賭注來啦?”
另一人掃了嵐兮一眼,眼珠子便黏在了她身上,移也移不開:“哈!還是個大美人呢!”
梅吟香將嵐兮往自己身後一拉,擋住他們的視線。
那兩個打手正為無法一飽眼福而感到不爽,陡見了梅吟香,便被他身上那股隱隱透出的淩厲氣勢所懾住。
這世上有些人,即便粗衣裹身,體有傷殘,也擋不住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風采。
仿佛有無形的黑雲壓迫而來,那兩個打手不約而同地打個寒噤。
其中一人掀了布簾,客氣道:“爺,裏邊兒請。”
梅吟香帶著嵐兮便走了進去。
等那人放下布簾後,另一人頗為輕鄙地問:“你為何要對他如此恭敬,你看他那身打扮,也配稱一聲‘爺’嗎?”
那打手抓了抓腦袋,道:“我也不知怎麽啦,反正順口就叫出來了。”
另一個打手摸著下巴:“這兩人眼生得很,我敢保證,我是第一次見到他們。”
那打手望著天,下作地笑道:“我也是,這附近十裏八鄉我哪兒沒去過,還沒見過這麽俊的娘們兒,也不知是打哪兒來的。”
另一個打手嘲諷道:“你都管她男人叫爺了,那女人的主意你也敢打?”
那打手不悅地擺手道:“去去去,我不過是一時口誤,你至於這麽揪著不放嗎?”
兩人說話間,又有賭客進門。
賭坊裏的賭客並不多,加上後來的數人,也不過十來人,眾人圍聚一桌,吆五喝六,氣氛緊張。
梅吟香與嵐兮掃眼一看,這裏的賭法,隻是一般的賭大小。
梅吟香對嵐兮微笑道:“把你身上錢財給我,我保證滿載而歸。”
嵐兮理也不理,徑自湊到賭桌旁,她才不會蠢到把錢交給他,主動受製於他。
梅吟香隻是無奈地輕歎,唇畔眼角,盡是寵溺。
莊家搖起骰盅,嵐兮豎耳傾聽,骰盅裏有三枚骰子,相互碰撞、旋轉。
繼而骰盅往桌上一放,裏麵有枚骰子滴溜溜地轉,還沒停穩,莊家已吆喝著讓眾人下注。
這一吆喝,便斷了嵐兮的思路。
嵐兮這聽骰的本事,也是梅吟香親授,不過她終究不好此道,沒能熟能生巧。
再加之最後沒聽明白,她並無十分把握,她將手頭的碎銀子拿出,蹙著眉,不經意地瞥了眼立在身邊的梅吟香。
梅吟香卻沒瞅見似的,光看著眾人下注,瞧熱鬧般地問了她一句:“嵐嵐,你可想好押大還是押小?”
嵐兮扁了扁嘴,回過頭去,不願出言求助。
為保險起見,她將錢財一分為二。
她已經聽出其中兩枚骰子的點數,就剩這第三枚,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正猶豫間,那莊家吆喝著“買定離手”,嵐兮隻得硬著頭皮,賭上一把,將錢財堆到“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