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秦爺
正在這時候,隔壁的房間響起了敲門聲。
“莊主,秦長衛秦大官人求見。”這是何慕生的聲音。
何慕生見屋裏沒人應答,又道:“莊主,您若尚在休息,我便先打發了他,回頭再說,隻是……此人端的古怪,前些天還到處找不著人,今日又突然冒出來,莊主您……真的不見嗎?”
梅吟香笑了笑,終於開口說話:“即墨莊主貴人事多,還是以公事為先的好。”
即墨雲不是意氣用事之人,隻是就這樣抽身離開,心中到底有些不悅。
他這微一遲疑,那麵何慕生以為他正在熟睡,雖然疑惑莊主睡得太死,但轉念一想,莊主身上的傷還未痊愈,睡得沉些也不足為奇,於是便想著先打發了秦長衛再說。
即墨雲聽得他的腳步聲,便朗聲道:“請他先到雅間喝茶,我隨後便來。”
他這一開腔,手也跟著動了動,嵐兮一個激靈,猛地坐起,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
梅吟香睨了即墨雲一眼,即墨雲忙要喚她的名,梅吟香卻及時打個噤聲的手勢,即墨雲的聲音便哽在了喉嚨裏。
嵐兮茫然地對他們道:“你們怎麽都在啊?”
她話剛說完,又仰後一倒,陷入軟軟的床鋪裏,眼睛一閉,繼續酣睡,方才的舉動仿佛沒有發生過。
嵐兮身上,那些偶爾出現的古怪習性,梅吟香總是比他清楚得多,這讓即墨雲心裏很不是滋味。
門口響起何慕生輕輕的叩門聲,他不確定地問道:“莊主,您可是在這裏?”
梅吟香不悅道:“即墨莊主還請出去,以免驚擾舍妹休息。”
即墨雲眸色一陰:“你們既是兄妹,總該知道避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為不妥。”
梅吟香冷笑道:“嵐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與她之間如何相處,不需要外人插手。”
四目對峙,兩人皆是陰沉著臉不言語。
即墨雲忽地一舒眉頭,站起身來,對梅吟香風雲清淺地一笑:“我與嵐嵐已許下終身,連肌膚之親都叫五哥撞見了,誰是內人誰是外人,五哥心中有數。”
他一邊說,一邊理了理衣衫,不經意地露出脖子上的石墜,而後,有禮地一揖,便悠然告辭。
即墨雲開門時,何慕生恰好又要叩門喚人。
即墨雲立即扣住他的手腕,問道:“秦長衛現下人在何處?”
何慕生目光一瞬,為莊主精神的模樣感到高興,他收回手,稟道:“他人在大堂呢,是否要另外安排雅間,方便議事?”
“不必了。”即墨雲輕輕帶上房門,與何慕生一起去了大堂。
梅吟香緊繃著臉,等到即墨雲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沉下臉來,長眸裏流露出隱晦的狠意。
即墨雲是存心氣他的,就像那晚在林子裏,自己故意激怒他一樣。
原來,朗月清風的君子也是睚眥必報的,梅吟香不禁被氣笑了。
他回過頭來,望著嵐兮的睡容,抬指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低語道:“若不是你硬擋著,那小子可知道,他已死了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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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衛在大堂裏踱來踱去,坐立不安,角落裏,四名衙役圍桌喝酒,聊天,等即墨雲一出現,四人都安靜地看向他。
秦長衛立即迎了上去,拜倒在地:“即墨莊主救命大恩,秦某感激不盡,大恩難以言謝,請先受秦某三拜。”
即墨雲拂袖一帶,秦長衛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站直,再也拜不下去。
即墨雲輕描淡寫道:“我並非有心救你,隻是恰巧撞上了,舉手之勞而已。”
秦長衛心下明白,對方是施恩不望報,當下隻得作揖道:“不管怎麽說,即墨莊主對我有救命之恩,他日有何需要盡管吩咐,秦某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即墨雲作了個請的手勢,道:“秦爺有事,且先坐下再說。”
兩人就近坐下,何慕生已吩咐小二送來茶水糕點。
兩人才剛落坐,秦長衛就迫不及待地道:“即墨莊主,您可知我那好兄弟雷彪的下落?他們都說,雷彪為羅晶晶的美色所迷,助紂為虐,加害莊主,這可是真的?”
若是事實,雷彪明知他有難,卻不肯出手相救,這往日的兄弟情義,竟都是虛情假意,這叫他情何以堪?
即墨雲不答,反問道:“他們都說?他們是誰?”
秦長衛咬牙道:“郝正義、展刑風和謝天儀,那三個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東西。”
即墨雲又問:“那陸無霆和阮鳳英呢?”
秦長衛道:“陸無霆被冷捕頭抓回府衙後,就被關在大牢裏,沒有冷捕頭的命令,誰也不準私自探視,阮鳳英傷勢太重,已經昏迷不醒了,因而我隻能見到他們三人。”
立在即墨雲身後的何慕生聞言,暗忖道:這阮鳳英的傷,我們可是悉心治過的,她離開客棧前還一直好好的,到了府衙人就快不行了,定是嚴刑逼供,傷上加上,回頭人死了,可別賴到莊主頭上才好。
那四名衙役瞧他們聊得投入,都不禁放下酒碗,豎起耳朵安靜下來。
但是,即墨雲的視線剛轉向他們,四人又立即談天說地。
秦長衛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那些衙役一眼,又回頭道:“哦,那四位公差是冷捕頭專程派來保護秦某的,冷捕頭說羅晶晶那毒婦一日未捕,就有可能對我不利,也是難為冷捕頭有心了。”
言畢,他對著那四名衙役拱了拱手,那四人也客氣地點了點頭。
這四人明擺著是冷遷派來盯梢的,何慕生當即便明白,自己該怎麽做了。
他立刻退下,吩咐小二另外備了雅間,再端上好酒好菜送到衙役的桌上。
何慕生親自過去,給四人一一滿上酒,也給自己斟了一杯。
他舉杯熱絡道:“各位兄弟,真是辛苦了,這幾日不是查案,就是抓人,不是看顧現場,就是搬金運銀,這風裏來雨裏去的,都是為了除暴安良啊,在下敬佩得很,特地叫了好酒好菜,感謝各位,來,在下代我家莊主,敬各位一杯。”
他說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