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遇險
嵐兮猛然醒悟,她東張西望,整間囚室果然如活了一般,動得厲害,就連石壁上的油燈也受不住搖晃,墜落下來,火光頃刻熄滅了。
嵐兮立足不穩,黑暗中一個趔趄,便要摔跤,即墨雲及時在她肩上一提,她腿一弓,穩住下盤,一顆心卻在咚咚亂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裏怎麽突然間就塌了?”
秦長衛咬牙恨道:“這幫畜生是想將我們活埋!”
即墨雲道:“別慌!先找地方避一避。”
秦長衛絕望道:“這地方空空如也,哪有可避之處?”
正說話間,頭頂的磚石開始大塊大塊地往下掉。
即墨雲聽音辨位,一麵背著秦長衛,一麵護著嵐兮,東閃西避,幾番折騰,漸漸牽動內傷,疲態畢現。
嵐兮解下外衫罩在三人頭上,擋住不斷落下的細碎沙石,擔憂道:“雲,你怎樣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可是……啊!”
她一言未畢,又有石磚掉落,即墨雲提著她,閃身回避。
她鬆了口氣,將餘話咽回,可是她實在也不知道,有什麽脫險的法子,難道他們真要一起死在這裏?
墜落的石磚砸中恭桶,恭桶翻倒,穢物橫流,惡臭熏天。
疲於逃命的三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七跳八縱,皆沒閑心在意這股惡臭。
嵐兮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雖說死在這種境地下未免慘了些,但好歹有即墨雲相伴,也不寂寞。
她望向即墨雲,明明黑暗中瞧不清楚,她也想多看他幾眼,因為她怕,她很快就會瞧不見了。
忽然,即墨雲的眸光閃過一絲神采,嵐兮看清了他的麵容,疲倦中透著希望的振奮。
嵐兮霍然抬頭,剝落的石縫間鑽入一線天光,她興奮地喊道:“雲,這上麵有出路!”
即墨雲朝她一點頭,提氣一縱,雙腿卻突地一虛,反而向後退去。
他微微變了臉色,嵐兮也察覺不對,見他額汗涔涔,情知不妙,連忙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他口中。
“以你現在的功力,無法同時帶著兩人,你放開我,以我的輕功,可以自行離開。”
說完,她一抽手臂,拂開即墨雲,外衫仍披回她身上。
即墨雲幹吞下藥丸,伸手再去拉她,道:“你腳上有傷,怎能讓你冒險?”
嵐兮一閃身,躲開他的手,急道:“隻是皮外傷,不礙事的,你若強行帶著我,我們誰也逃不了。”
秦長衛歎息道:“即墨莊主,你放下我吧,帶著我,勢必要連累你們的。”
石縫越裂越大,沙石飛揚間,一陣黑暗驟然壓進來,“跨啦”一下,塌落了一小方石壁。
即墨雲當機立斷,隔空拍掌,將嵐兮向後帶去,自己則連連後退。
兩人分別貓在角落裏,護住頭頸,磚塊掉了一地,震耳欲聾。
待聲音漸悄,塵灰退去,兩人這才抬頭看去,上頭破了一個大洞,原來是塊大石頭從上麵墜下,此刻,外頭已是黎明。
“我知道了,秦府的北麵,出了城門不遠便是郊外,那裏亂山重迭,怪石嶙峋,這條密道是從那裏挖進來的。”秦長衛為自己的發現興奮不已。
嵐兮歡聲道:“所以,我們從這裏出去,便是郊外了!”
不用再與瀟湘四賊等人糾纏,自然是件好事。
絕處逢生,三人都是精神抖擻。
嵐兮抖了抖身上的沙石,自信滿滿道:“這裏就這麽高,看我出去給你們看。”
“你當心些。”即墨雲提醒道。
嵐兮笑了笑,摩拳擦掌,牟足了勁兒,猛提一口氣,足尖在石壁上一蹬,便如燕子般直往上躥。
誰知尚在半空,頭頂的石磚又複活了般,繼續落下。
她來不及攀到外麵,為了閃避,隻得卸了勁力,重新落地,倚牆而立,然而腳上的傷卻受了牽動,隱覺生疼。
“嵐嵐,你沒事吧?”即墨雲連忙追問。
“沒……”
她話還沒說完,背後突然被什麽一頂,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她一驚,眼見即墨雲背後的石壁居然向著自己這麵緩緩移來!
她立即意識到,前後兩麵石壁正在慢慢合上。
她驚出一身冷汗,有一瞬間,丟了三魂七魄,腦中隻剩一片空白。
直到即墨雲大聲呼喚“嵐嵐”,她才醒過神來。
即墨雲已來到她身邊,將她提溜過來,托住她的腰身,凝眉肅然道:“嵐嵐,氣沉丹田,我說起時,你便一起向上運力!”
嵐兮緊張道:“你要做什麽?”
即墨雲此時內力不濟,絕沒有讓三個人都全身而退的把握,他要護全兩人,難道是打算……犧牲自己?
即墨雲斬釘截鐵道:“你信我,在沒娶到你之前,我絕不會死!”
秦長衛哀嚎道:“即墨莊主,你們還是丟下我吧,這是我的命,不該拖累你們。”
嵐兮與即墨雲誰也沒有理會他,秦長衛氣力虛弱,也無法自行掙紮下來。
兩人就這樣靜靜對視著,即墨雲眼中的堅定,曾給予她無限的力量與希望。
可此刻,她卻無法肯定,這會不會是騙她求生的偽裝。
時機稍縱即逝,誰也耽擱不起,耳邊,石壁靠近的轟隆聲越來越近,頭頂的漏洞也在隨之縮小。
塵沙迷離間,刹那光陰仿佛已曆半生。
嵐兮一咬牙,決絕地道:“好,如果你敢死,我也絕不獨活!”
即墨雲勾起一抹暖笑,笑容轉瞬即逝,隨即換上一臉肅容。
嵐兮解下外衫,仍罩在三人頭上,她暗暗運力,蓄勢待發。
即墨雲陡地一聲斷喝:“起!”
兩人應聲縱上,碎石隨著洞口擠壓紛紛墜落,借著勁勢,穿破外衫,打在三人麵上,生死關頭,誰也無暇顧及臉麵疼痛,隻一心望向那越來越窄的洞口。
兩側石壁似是長了眼睛,知道他們要逃,閉合的速度居然加快了,而距離曙光卻仍有一半距離。
三人皆是一身冷汗,秦長衛嚇得臉色鐵青,險些昏厥。
嵐兮和即墨雲雖然心驚,卻始終提著一股勁兒,不敢有絲毫放鬆。
它快,自己就要比它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