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吃醋
關山月道:“我與師妹聽人說,有個大胡子帶著一位美貌姑娘往東去,心下蹊蹺,這才匆匆趕來,等我們到時,剛好看見那人手裏拿著飛鳧鏢,秦姑娘又是那般模樣……”
嵐兮接口道:“再加上那個羅刹刀丁大石也是一臉大胡子,所以你們就將他當作劫持秦姑娘的惡賊了。”
關山月道:“不錯。”
嵐兮問:“那你們又是怎樣知道,秦姑娘落在衝天大盜手裏的?”
木氶雪譏笑道:“這件事早就傳開了,我反倒奇怪為什麽你們不知道?”
關山月看了她一眼,道:“秦姑娘被劫持是六天前的事,此事僅在瀟湘傳開,傳到袁州府,也隻是近兩日的事,難怪姑娘不知。”
木氶雪見他當眾拆台,恨得一腳踩他腳上,他隻當不知,又繼續道:“秦府上下門客眾多,不曾想竟有賊廝敢到秦府作惡,是以疏於防範,等發現賊蹤時,秦姑娘已落入賊手,那惡賊寡不敵眾,臨危發出飛鳧鏢,又以姑娘性命要挾才得以逃脫。”
“這飛鳧鏢是衝天大盜的獨門暗器,誰人不知?但此事關乎小姐清譽,本不該傳揚,想是迫於無奈,秦爺才不得已設下十萬花紅,但凡有人能救回秦姑娘,誅殺衝天大盜,便能得到那十萬花紅,若是二者之中做到其一,便得五萬花紅,其實,以秦爺的為人,便是沒有那十萬花紅,我瀟湘俠士亦是義不容辭。”
嵐兮響應道:“何止瀟湘,但凡武林同道,遇上這等不平事,都是要管上一管的。”
隨即她又問:“誒,可你們也是初見秦姑娘,怎麽一眼就能認出,就連那個丁大石好像也是如此。”
關山月從懷裏掏出一張畫像慢慢展開:“因為這個。”
“秦爺備下花紅時便請畫師,畫了這些畫像,流傳出去後,又不斷有人依樣摹寫傳布,是以很多人都有,若說人有相似,但小姐眉心的這粒朱砂痣,總不能也是巧合吧。”
嵐兮看了看畫像,畫中女子固然美麗,但比起本人的姿容神韻,卻又遠遠不及,若不是因為這粒朱砂痣,說不得便錯過了。
嵐兮道:“不錯,美貌姑娘固然不少,但眉心生有朱砂痣的美貌姑娘,就少得許多,再加上和一個大胡子在一起,那幾乎就是獨一無二了。”
嵐兮說著將畫像折好,依舊還給關山月。
木氶雪輕哼道:“秦姑娘是我們瀟湘第一美人,她的美貌可不是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
秦長妤漸漸止了淚,聽得二人讚揚自己美麗,不禁滿麵嬌羞,埋下頭去。
嵐兮聽出她這話裏有話,事分輕重也懶得理她,徑自問關山月:“那你們是從何得知,那惡賊往這裏來了?”
關山月道:“我們哪裏知曉?隻是想著,大夥兒都在瀟湘追查,若那惡賊真在瀟湘,自該不難落網,於是決定東行,也是天意,竟叫我二人撞著了。”
嵐兮道:“那你們這趟出來,是奉了木堂主之命,來尋秦姑娘的?”
“這……”關山月微一猶豫,看了木氶雪一眼,木氶雪道:“你想說便說,看我做什麽?”
關山月道:“其實,師父另派有人前去相助,師妹雖然有心出力,但畢竟江湖經驗不足,想那衝天大盜何等凶頑,師父他老人家擔心師妹安危,不曾答允,師妹救人心切,擅自離家,我不放心,這才跟著前來。”
嵐兮抑揚頓挫地“哦”了一聲,目中含笑,看著這二人。
木氶雪哼了一聲,別過臉去,關山月麵上微紅,輕咳一聲,岔開話題:“我想,既然已經尋到秦姑娘,當務之急,是先將姑娘安全送回長沙,餘者慢慢再說。”
木氶雪衝他道:“不行,衝天大盜還沒抓住,不能就這樣回去!”
嵐兮心中暗笑:就你那點三腳貓,連丁大石都奈何不了,還抓衝天大盜?
關山月道:“師妹,不是回去,是將秦姑娘送回長沙之後,我們再去找衝天大盜。”
木氶雪道:“你少糊弄我,等到了長沙,萬一遇見其他師兄,那我還走得了嗎?”
關山月勸道:“我們已離開數日,音訊全無,再不回去,師父該擔心了。”
木氶雪霍地站起,跺腳道:“不行,要回你自己回,在未誅殺那惡賊之前,我絕不回去。”
嵐兮聽得這二人爭執起來,連忙從中相勸:“誒誒誒,木姑娘,外頭凶險,我看那衝天大盜的事你就別管了,秦姑娘可隨我二人同行,橫豎我們這路西行,去長沙不過順道,送她回去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就隨你師兄回家吧。”
秦長妤聽得嵐兮這樣說,淚眼不禁悄悄望向即墨雲,但見他麵上不辨喜怒,並不表態,也不知到底何意。
關山月道:“嵐姑娘說的對,此事你就別管了,萬一你有個閃失,我也無法向師父交待。”
木氶雪眼圈一紅,重重哼道:“你就隻怕和我爹沒法交待,根本不是真心關心我,還淨幫著外人欺負我!”
說著狠狠瞪了一眼嵐兮,飛奔而出,關山月無奈,匆匆向餘下三人施了一禮,發足追出。
“我又哪兒說錯了?”嵐兮撓了撓頭,委實覺得自己冤枉。
即墨雲道:“不管你說的是什麽,但凡從你口裏說出的,就一定不是對的。”
嵐兮道:“你這悶葫蘆,方才一言不發,現在終於開口了。”
秦長妤潸然淚下:“都是我不好,木姑娘和關少俠是因為我吵起來的。”
“和你沒關係,你無須自責。”嵐兮擺擺手,接著道:“秦姑娘受了這一路驚嚇,想必不曾好好歇息過,還是早些就寢吧。”
秦長妤輕拭淚珠,環顧四麵,羞赧道:“可是,隻有一張床。”
嵐兮爽快道:“我們睡覺不需要床的,那張床姑娘就獨自享用吧。”
秦長妤睜大了眼:“不需要床?不睡床那要睡哪兒?”
這鄉野地方,地麵髒得很,若是打地鋪,定然十分不舒服,瞧這二人衣冠楚楚,難道竟不介意?
“你看!”
嵐兮起身一躍,將對麵那張條凳踹到牆角,身形一晃,輕巧地坐在條凳一端,長腿擱到凳上,背往牆上一靠,環胸閉眼,作個睡著的模樣。
秦長妤拍掌驚呼:“嵐姑娘,好厲害!”
嵐兮立起身笑道:“所以姑娘快些歇下吧,鄉野地方,隻好請姑娘委屈一宿了。”
秦長妤道:“得各位俠士相助,死裏逃生已是萬幸,哪有委屈可言,隻是即墨公子他……”
她說著,羞怯地看向即墨雲,嵐兮拉起她的手,走到床邊:“你不用理他,他呀,困的時候,站著也能睡著。”
秦長妤吃驚道:“真的?站著如何睡得著?”
嵐兮扯些閑話來哄她,緩解她的不安與焦慮,秦長妤躺在床上,聽著聽著,眼皮漸漸發沉,她握著嵐兮的手,懸了幾天的心,此刻才鬆懈下來,不一會兒,便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