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離去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青淩，你不必多言，我主意已定。”帝清歡緩緩搖頭“我與古劍派的因果該是斷了的時候了。”
那條連她與九霄宮的因果線，如今，那線已經暗淡無比，仿佛隨時都會斷去，明明前幾日，關係還是那般深。
帝清歡看著天空，神情複雜。天道，你也在催我離去了嗎……
“太上師祖，您是為了小師祖嗎？”青淩還是忍不住懷疑道。
帝清歡聞言，微微搖頭，麵色平靜“並非為他，我身負重任，不能再耽擱了。”
秦淮，我已經為你停留了太久太久，付出一切也終於還了你的恩，你的情，現在孑然一身，也該去還我欠天道的債了……
“太上師祖，你可會歸來？”青淩神情悲慟。
明明他盼著她離去，這樣古劍派將再無隱患，可真當他得知太上師祖要離去後，他竟是如此不安，甚至難過。
“太上師祖，弟子知錯。求您不要離開古劍派！”傲雲真君突然跪在地上，一個中年男人結果卻淚流滿臉。
“太上師祖……”古恒神情複雜道。
看著麵前跪著的眾多兒郎，帝清歡的神情微微複雜，她想不到，這些視她如洪水猛獸的弟子們竟是會真心的渴望她留下……
天道啊天道，這人心果真是個有趣，總是讓人愛恨交加。
“我留下於你們而言，已是有害無利。”帝清歡終究拒絕了。
“狐瑤。”
狐瑤明了，變幻長大，一頭遮天蔽日的洪荒巨獸出現在雲間，帝清歡輕點地麵，臨走時看了那茅草屋一眼，隨後毫不猶豫的離開。
青淩看著那遠去的龐然大物，神情悲哀，就這樣立在那裏，久久反應不過來。
“恭送太上師祖！”眾人匍匐在地，聲音洪亮而肅穆。
待到狐瑤的身影完全消失後，古恒才站起身子，神情複雜的看著那離去的方向。
“可要通知小師祖？雖然他們關係惡劣，可畢竟是夫妻。”
青淩搖搖頭，道“小師祖離去時未曾留下隻言片語，太上師祖的離去又何需告訴他。如果他問起，再回吧。”
又繼續道“青染，此事暫時保密，不要泄露出去，以防引起修真界動蕩。”
“是，師尊，弟子這就去辦。”
青染領命告退後，其他人都走了，青淩依舊站在那裏，看著冰封雪地的後山禁地，麵無表情，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麽，隻是偶爾間，看得出一絲埋怨。
“小師祖，你真的錯了……”
“太上師祖雖性子不好，可卻從不說謊。她說過的話，全部都辦到了，她將你奉上神壇，護你周全，如今，她說她要離開了，那麽她絕不會再回來。”
“你可會後悔……”
青淩恍惚記起，數年前，古劍師祖離去時的遺言。
他那般語重心長，他說太上師祖看似強勢，其實嘴硬心軟，讓他護她周全，切莫讓她離開古劍派。
古劍派因她而建，因她而盛，也會因她而衰敗……
可如今，明知道太上師祖的離去會導致古劍派的衰敗，可他終究還是沒有攔著。青染說得對，他不該如此自私，不該為了古劍派犧牲他人……
帝清歡坐在九尾狐的背上，俯視著腳下的山川河流，看著奔跑肆意的靈獸，看著勞作的百姓，看著比鬥的修真者，殺戮、幸福、怨恨、淚水……比比情緒傳入眼底。
看著地上的螻蟻，甚至覺得，自己真的就是神明，可以掌控世間萬物的生死憂樂。遇到那些不平之事，甚至想要替天行道，遇到那些天道無法管控的漏洞時，她也會忍不住出手。
有時，她與狐瑤會幻化成凡人，體驗人間事務，七情六欲……
她見過為愛不顧家庭的女子，她也見過為子女付出生命的母親，更見過過度寵溺子女的父母，後來啊，那女子得了愛情失了自尊，整日為生機奔波，愛情的甜蜜也換不回麵包的滿足；那母親則是輪回到女兒的腹中，一報還一報，被從小寵愛；而那父母則是為自己的行為買單，每日被子女的不孝折磨，為子女的錯誤負責。
果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帝清歡坐在人間的茶坊，聽著說書先生的說唱聲，品著茶水點心，神情平靜，懷中依舊抱著一隻小狐狸。
“都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如今看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方為正道，如若不然，天道崩塌萬物將滅……
“主子，你在說什麽，我有些糊塗。”狐瑤搖搖耳朵，懵懵懂懂的模樣“你不是說妖界就是因為弱肉強食才導致雞兔一族淪為家畜，最終導致妖界種族危機的嗎？”
帝清歡緩緩搖頭“錯了錯了。這本就是強者為尊弱者淘汰的世界，以前是我執念了。雞兔一族無法適應妖界的殘酷幾欲滅族，可到了人界後，地位雖同樣低下，可卻繁衍生息綿綿不絕。”
“啊？”狐瑤迷茫的睜大眼睛。
帝清歡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腦袋，輕笑道“天地萬物皆有自己的法則，六界相合相生皆有定數，可如今魔界覆滅，壞了這秩序，所以，五界才會如此生出如此多事端。”
狐瑤疑惑道“神王不是說，魔界覆滅，世間才能減少殺戮，增添正義善良嗎？”
帝清歡搖頭解釋道“非也。人性沒有絕對的善惡，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至善之人也會有惡的一麵，惡人就不能心存善意？神王終究太過迂腐頑固。”
狐瑤終於聽明白了“這麽說，魔界被滅，天下真的要亂了？”
“是。”帝清歡點頭。
狐瑤瞬間睜大眼眸，眼底滿是惶恐不安，沙啞道“主子，這些年你奔波人界尋找魔界信息，就是為了……”
後麵的話，狐瑤不敢說。
帝清歡卻是明白她的意思，緩緩點頭。
狐瑤嚇得咽了咽口水，提醒道“主子，你這是要與天下人作對，成與不成，你都將受天下人唾棄，神王更會無法容忍此事……”
“嗯，我知道。”帝清歡緩緩點頭“所以，得等將狐族的事情處理好。”
狐瑤噌的跳下膝蓋，匍匐在腳下，仰望著主子，深深一拜“主子，狐瑤定會追隨你，至死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