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凡人豈能配本尊！
轟，晴天霹靂！再多的言語都難及那句：曾是我的弟子。
冷硬沉靜的麵具出現了裂痕，瞬間崩潰。秦淮如同木頭一般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楞著兩隻眼睛發癡地看著麵前的女子。
那雙冷厲的眸子閃爍著，驚喜，絕望，愧疚，怨恨，以及那印入骨髓的愛意，癡求。
帝清歡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情緒變化會如此之快，如此極端。
終究歎了一口氣，上前擁抱住那僵硬的身軀。
“秦淮。”
“你至始至終都知道對不對……”聲音沙啞暗沉。
“嗯。”帝清歡頷首。
“所以，你就看著我如同跳梁小醜一般的算計謀劃？看著我將一個凡人奉為神明！看著我在倫理與情欲中沉淪掙紮……”
從最終的憤怒，到後麵的埋怨，直至最終的絕望。
莫名的，看著那痛苦絕望的眸子，帝清歡隻覺得心尖一痛，仿佛被人用針紮了一下。
“我藏著掖著你的身份，就怕哪一日你會用那種嫌棄厭惡的表情看著我，就怕你會覺得我惡心。因為我竟然違背倫常愛上了自己的師尊！我整日在痛苦中度過，如同陰溝裏的老鼠！而你卻冷眼旁觀這一切！”
秦淮咬牙切齒，每一個字仿佛都是用他鮮血所寫，每一個音符都透著無盡的痛苦怨恨，怨毒的眼睛紅得滴血。滿心的怨恨憤怒將那冷峻的臉折磨得猙獰，青筋直跳的額頭仿佛快被憤怒衝破血管。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切很有趣！你恨我殺你，所以此生將我玩弄於鼓掌之中！讓我愛上你，又讓我求而不得！讓我每日在自我厭惡摒棄中度過！你就這麽恨我？！”
“師尊！”
最後兩字帶著無與倫比的怨恨。
帝清歡久久難以回神，她從未想到秦淮竟會如此痛苦……
可他的痛苦，她卻不在乎。如果以前還惦念著這個弟子，可在那蝕骨焚心之痛，在那羞辱欺淩下，所有的憐惜感情都已消失。
秦淮，你違背倫理愛上我所承受的痛苦，並非我的錯。
而，我所受的折磨痛苦，卻與你有關。
闔上眼眸，隱去了眼底的波濤洶湧，平靜道“說完了？你的決定是什麽。”
秦淮所有的憤怒怨恨停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猙獰的麵孔漸漸冷寂，血色的眼眸逐漸冰封寒冷，嘴角微微揚起，嗤笑道“嗬嗬，師尊還是師尊，從未變過。”
“嗯？”帝清歡疑惑。
她恍惚記得，在那揭穿秦淮麵具後，他才曾經這樣說過。
隻是她至今都沒明白，那其中的含義。
秦淮沒有回答，往後退了幾步，氣勢淩然，如同神邸，輕蔑道“你憑什麽以為我會自甘下賤到如此程度！你憑什麽認為以本尊如今的身份地位會受你一個凡人如此侮辱！”
聞言，帝清歡微微失望，雖被拒絕，倒也不算難以承受，隻是失落留戀的看了那殘留香味的殘羹剩飯，歎了一口氣，惋惜著今後的飲食生活。
“就算你曾經地位尊貴，可現在隻是一個低賤的凡人！豈能配我！”秦淮冷冷的說完，轉身便走了，沒有半分眷戀。
帝清歡看著那背影微微恍惚，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眼睛望著潔白的月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好許，才慢吞吞的進了木屋，而那件黑色衣袍則被她丟棄在外麵的椅子上。
帝清歡回了屋子後，那隱藏在黑暗中的金眸緊緊的看了那緊閉的木屋幾眼，隨後漸漸隱去，再也不見蹤影……
而古劍派的九霄宮廢墟上，一名女子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廣場中的熱鬧盛宴，麵無表情。
其間來了好幾個弟子過來叫她去參加太上師祖的迎接大會，她都無動於衷，置若罔聞。
直到深夜來臨，盛宴結束，喧囂散去，青淩才緩緩走來。
“我讓人叫你，你怎麽不過去？”
青染抬起頭，看著師尊一字一句道“師尊，就沒有什麽對弟子說的嗎？”
青淩一怔，隨後冷聲道“你想聽什麽。”
青染麵色難堪，毫不畏懼青淩的警告，質問道“難道師尊就不解釋今日的所作所為？你明明讓我去暗中照顧太上師祖的，可今日，卻恨不得之太上師祖於死地！”
“她可是太上師祖啊！”
青淩回道“她如今隻是個凡人！”
青染不敢置信道“就因為她現在沒有神術，所以就該被您遺棄？你明知道寧歡狼子野心，卻還助紂為虐！您到底想幹什麽？”
看著弟子失望的眼神，青淩雙拳緊握“為了古劍派，我不得不這樣做。”
青染冷笑道“就因為您怕太上師祖為合歡宗再教出一個止戈尊者，所以您就與寧歡狼狽為奸，對太上師祖痛下殺手？”
“青染！”青淩麵對弟子的出言不遜，有些惱羞成怒。
青染痛苦的蹙眉，神情掙紮痛苦，痛聲道“師尊，弟子隻是想不通，您明明從小教我要心懷大義，善良正直，寧死不屈的，這明明是您教我的……”
此話一出，青淩冷硬的麵容微微怔住，歎了一口氣，語氣也微微軟和幾分，他這弟子什麽都好，就是太迂腐頑固。
可終究是他最疼愛的弟子，便細細的解釋道。
“她與小師祖勢同水火，如果犧牲我，可以緩和他們的關係，我死又何妨？可是，我不能拿古劍派的安危去賭他們的善良！青染，我身為掌門，隻能以古劍派的安危為重。你可明白？”
本以為一向顧全大局的青染會理解他，可誰知道，青染竟是搖頭“沒有太上師祖的犧牲，還哪來的古劍派？也豈會有師尊如今的算計？太上師祖為古劍派而死，您如今卻為未知的危境要除了太上師祖。”
“師尊，對不起，弟子無法接受這個理由！”
青淩鐵青，怒道“你不要命，難道眾位弟子也不要命了！”
望著師尊盛怒的眸子，青染平靜道“當年眾位師兄妹寧死也不屈服於天冥教，如果知道實情，又豈會貪生怕死。”
“師尊，太上師祖拯救了古劍派，還覆滅了天冥教，如此大恩，古劍派就算拿萬年基業去還，也是理所應當！”
“混賬！”
伴隨著怒斥聲，啪，巴掌重重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