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為水傷人
走到黃燦洞府,往水缸看去,裏麵的水果然消失得一幹二淨。
放下扁擔,將兩桶水向後倒入缸中,白楚繞著水缸仔細觀察了起來。
一邊看,一邊還伸手去摸,想看看究竟有沒有裂縫。
存水的缸子,與世俗的水缸相差不多,要說區別,就是一者用靈土塑性,以靈木為燃料燒製而成,一者就是尋常泥土、草木燒製而成。
用上蘊含靈氣的東西,這缸子有著存水不至漚出惡臭的效果。
效果不錯,用材亦不錯的很,但,終歸是會碎的東西,頂天就是沒那麽容易碎裂而已。
對於水無故消失,白楚最先想到的,便是這水缸哪裏裂開了。
手繞著缸子摸了一圈,沒有沾上一絲清水,心中的猜想隨之否定。
不是水缸破裂,也就不是天災。
世間種種,凡有不同尋常之處,不是天災,便是人禍。
排除了天災,剩下的也就隻有人禍了。
人禍,白楚下意識的就將目光落在了黃燦身上,賊喊捉賊這種事,不論凡俗或是修行一途,都屢見不鮮。
念從心中起,眨眼間,又在心頭滅。
黃燦這整張臉被煙火熏黑的樣子,要是被別的白衣弟子看到,那絕對會淪為笑柄。
以出醜作為代價,要是隻為了找個借口,進而名正言順的對一個灰衣弟子下手。
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一些,要是身份換上一換。
被逼無奈之下,白楚作為白衣弟子,而黃燦隻是灰衣弟子,倒有可能這麽做。
除去黃燦,白楚又懷疑起和自己仇怨不小的林勇。
要是把這一切,看成他做的,倒是確實有這個可能。
不過,這想法很快又被白楚在心中否決。
在他挑選差使的時候,早已跑到城裏逛了起來,想要找尋門路,賺取靈晶,以供修煉。
做下事情,以期借刀殺人,他又足夠的理由,卻敗在了時間上。
“找不出緣由?那就是你偷懶了。”
“給我挑滿十缸水,此事就這麽算了。”
瞥了白楚一眼,黃燦洗臉之餘,不悅的說起話來。
沒有頂撞,沒有解釋,把兩隻木桶在扁擔上掛好,挑著空桶徑直向水源走去。
若是能拿出一個完美的解釋,足以讓黃燦心服口服,認定這事情與他無關。
白楚絕對會盡力辯解,免了挑滿十缸水這般疲累。
但,他也隻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讓黃燦信服自己的解釋。
到頭來,也說不清事情與他無關,反倒容易讓黃燦誤解他是一個巧舌詭辯之人,責罰起來也就更重。
責罰也無關痛癢,隻是累一些而已,與其火上澆油,還不如就此罷去的好。
不過,這件事,白楚卻沒有就此罷休的打算。
引他忍受責罰的人,他不找出來,心中惡氣如何也無法咽下去。
挑十缸水,與挑滿十缸水,那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兩桶水倒入缸中,離著完全倒滿,還有一些差距。
要全部灌滿,少說要加上大半桶的水,方才可以做到。
看似十缸,實際上卻要挑上十三四次,才能完成這個責罰。
十餘次,再加上是距離水源最遠的一處洞府,完全抵得上將所有洞府都挑上一次。
挑到第五趟,白楚呼吸已經開始變重。
修士,終歸是肉體凡胎之輩,不是那逍遙自在仙,被累死,照樣是有可能的事情。
到了第八趟,身上已經開始往外冒汗。
挑滿十缸,白楚整個人看起來,如同掉到水裏,剛剛被撈上來一般,渾身濕了個透。
見他什麽都沒說,也挑滿了十缸,黃燦不再計較,轉身就往洞府走去。
回到木屋,好生休息了一番,白楚再度開始挑水。
黃燦洞府前的水,不過是個把個時辰之前的,裏麵細微的靈氣,並沒有完全逸散,拿去使用,也發現不了異常。
可白楚還是將水缸推倒,倒了兩桶新的進去。
等到所有地方挑完,白楚又挑著兩桶水,向黃燦洞府走去。
等走到近前一看,水缸中果然又是空空如也。
把自己挑來的水倒進水缸,白楚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明日要來得更早些。
翌日,將休息時間再度縮減的白楚,早早把別處水缸的水挑好,最後才來到了黃燦洞府前。
水倒好之後,白楚就躲在了暗處,雙眼四下觀察起來。
等了一刻鍾左右,四下還是沒有半點人影。
等待的時間總是分外難熬,可白楚並不著急。
依照他的估算,多半就是這個時間左右,就會有修士前來,對黃燦洞府前水缸裏的水動手腳。
今日的水還沒有消失,說明對方並未前來,白楚自然不著急。
耐心等著一陣,遠處一個人影在草木間閃了出來。
似乎是知道自己做得事情見不得人,向著水缸走來時,腰都彎得快貼到地上,雙眼更是不住的四下亂瞟。
活脫脫一副做賊的樣子,落在白楚眼裏,要是還不能猜出他是水消失的元凶,白楚就真的是傻了。
安心在暗處等候,等他手伸到水缸上,準備用木桶接住水缸倒出的水,白楚這才躍了出來。
準備多時的術法,也脫手而出,朝著對方攻去。
心中有鬼,一應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白楚從暗處出來,發出的動靜,立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餘光看到五道金色光芒,向自己襲來,慌忙就地一滾,往旁邊倒去。
咣啷一聲,無人扶著的水缸磕在地上應聲碎裂,水霎時四下蔓延開來。
就地十八滾,偷水之人,這功夫練得不錯。
不僅白楚施展的術法,沒有碰到他身上,就連蔓延速度不慢的水,也沒有沾到他身上。
不過,他也不是渾身上下分毫無損。
束發用得繩子,在方才的躲閃中,早已脫落,滿頭長發隨之散開,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泥土,看起來像極了討食的乞兒。
模樣狼狽,但性命無憂,身上沒有多出來幾個血洞,終歸算得上一樁幸事。
“為何對我出手?”
站起身來,目光冰冷的盯著白楚,一縷殺機從他目光中閃過。
“你有害我性命的心思,還來問我?”
冷笑一聲,白楚手上升起一團火焰,一道術法在手上蓄而不發。
話說得有些誇張,但白楚卻非憑空捏造。
前兩日,遇上的不是黃燦,換一個不好說話的白衣弟子。
盛怒之下,被當場殺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宗規森嚴,白衣弟子殺死灰衣弟子,那是會受到重罰。
可再怎麽重罰,也沒重到廢去修為亦或是逐出門牆的地步。
真的怒極了,顧及的事情沒那麽多,誰也說不好會發生什麽。
或許,他來偷水,隻是無心。
但落在白楚身上,這無心隻會變成有意。
畢竟,真的身死道消,死得是他,不是眼前這個賊人。
“幾桶水而已,至於如此大張旗鼓?”
“我還以為什麽,賠你就是了,我陳岩序還賠得起。”
聽清緣由,偷水之人,臉上沒有露出半點慚愧,反倒愈發猖獗起來,拍著胸脯,大包大攬的準備賠償。
說著要賠的話,語氣卻帶著幾分嘲笑,讓白楚聽了之後,心頭怒火越燒越旺。
沒有廢話,蓄勢已久的火球,揮手一甩,朝著陳岩序砸了過去。
正在說話之際,又有宗規如刀高高懸頭上,他根本就沒想到,白楚居然會暴起傷人,也就沒有任何防範。
火球落在身上,打得陳岩序一口鮮血直接吐了出來。
傷了他,白楚沒有收手的打算,怒從心頭起,殺意膽邊生,複是五道金芒在手上升起。
比起火球術,五指劍齊齊落在身上,威能更勝,要是有幾道落空,那威能馬上翻著倍遞減。
但白楚依舊選擇了五指劍,因為五指劍數量更多,完全落空的可能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