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不明就裏
實習很快結束了。結束時按照慣例,老師和實習單位會給實習生一個評語,並記入學分。
在實習中如果有重大的發現,對於地質專業的學生,比學分更加重要。因為,未來找工作這是個很大的加分項。但是,古翊發現的標本算不算重大,關鍵要看標本體的鑒定。美中不足的,是那個被包裹的標本體不見了,隻留下兩塊痕跡標本,像個拓模。
如此飽滿的遺痕,莊教授還是第一次遇到。他異常興奮。按,被包裹體經過地層億萬年的強大擠壓,一定會變形,分子之間也會出現相互置換,不可能留下這樣清晰的痕跡。
莊教授發動學生,又在這片區域仔細尋找了一遍,結果大失所望。這片區域別生物化石,就算該區域的岩石構成體,經過初步分析,也是由不完全變質岩構成的。莊教授有些蒙了。一般來,最有希望生成化石的是沉積岩中的頁岩;而變質岩,因地幔高溫高壓的侵入,不具備生成化石條件。在巨大的高溫高壓下,任何生物質都會灰飛煙滅,無機質也會發生性質的改變。
而古翊發現的這塊岩石,又不像是人工偽造的。莊教授將岩石與岩壁上的基岩認真做過對比,還找到了脫落前的基岩契合體。這是為什麽呢?難道這不是生物質?莊教授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實習結束了,莊教授隻好讓輔導員帶著學生們先返校,他自己留下來,想繼續研究。他渴望有一個新的發現。
古翊和孫晉望著莊教授認真而蒼老的背影,心中有一些不忍,可是又不敢出真相。這太驚悚了。
一個億萬年前的岩石體裏,居然會有一個人類的工藝品,這可能嗎?如果可能,這將是怎樣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它將顛覆所有人的認知。當然,人們更有可能是另一種解釋,那就是有人惡作劇,涉嫌偽造。那樣的話,古翊和孫晉就難辭其咎,會身敗名裂了。
古翊可不想找這個麻煩,何況,在古翊看來這是阿蝶給他的信物,或許阿蝶是想以某種方式來聯係他。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明阿蝶能夠看到古翊,或者,她至少能夠知道古翊在哪兒,在幹著什麽。
古翊越這樣想,就越興奮。他仿佛能感受到阿蝶正在某個空間,注視著他。
柳婆曾經跟他過,他的夢並不是個夢,而是維度空間管道出了點問題。這是不是,三維空間以外還有個別的維度空間?或者,不同的次元結構呢?如果,各維度空間都有管道相通,是不是,另一個空間的人,或許能利用這些管道進行往來呢?
自從與柳婆談過話之後,古翊已經對這種超自然現象有了一點認知。他回去後翻閱了大量關於維度空間的資料。雖然大都沒有實證,但是,從數學和廣義相對論的角度是解釋得通的。人類不能做到,不代表其他空間的生物不能做到。所以,他越來越感覺到阿蝶離他並不遙遠,他幾乎能感受到她的溫度,和她那美麗的眼神。他必須將這枚金簪帶回去,好好地琢磨一下。
但是,孫晉可不給他這個時間,當他看到古翊從袖子裏倒出一枚金簪時,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
孫晉覺得古翊肯定偷梁換柱了,在糊弄他。古翊呢,也懶得跟他解釋。愛信不信。
大家回到學校的那,古翊也不能總無視孫晉的糾纏。他把孫晉拉到那座日晷前。還好,這有太陽。古翊按照柳婆教給他的方法,在日晷上用針影掃了一下那張照片。孫晉把嘴張的像個英文的,吃驚地看著照片上一閃而過的影像,同時,他的腦海中,也一閃而過古翊與阿蝶相戀時的場景。
他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麽。
孫晉的眼睛都直了。他死死盯著古翊,像是看到了一個怪物。
太刺激了。
對於一個高等學府的大學生,沒有什麽比顛覆傳統的人類認知、更令人刺激的事了。這可是對全人類來講,都無比重大的發現啊!超自然的現象!
古翊則是一臉的淡定,把食指放在嘴唇前,給孫晉來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你要是不想讓別人成神經病,你最好給我閉嘴。”古翊像個過來人那樣,衝著孫晉道:“你現在該知道,我當時是怎麽被人誤解了吧。有人相信過我嗎?有人同情過我嗎?沒有。我跟你也過,你當時不也是不相信嗎?所以,你如果敢出去,就隻能是個神經病。你還會惹上一大堆的麻煩,找工作人家也不敢要你。所以,為了你好,兄弟,從現在起,你就當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
“那怎麽可能?這可是重大的發現啊!”孫晉意猶未盡,半緩不過勁來。
“越重大,越可怕。”古翊不緊不慢地:“你想過沒有,能讓所有人集體失憶,會是一種什麽力量?誰能擁有這種力量?普通人類,能夠擁有這種力量嗎?”
“那,那,你是有外星人?不會吧?”孫晉是個聰明人,聽古翊這樣一話,他似乎明白了,這表相背後,肯定還有複雜的勢力和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而且,這種能力的操縱者不是他們能夠匹敵的。不定,這有超自然係統,或者有外星人?反正不是人類的力量。人類的科技再發展,也不可能改變眼中的世界。
孫晉有些蒙圈了。他可不想卷進去那麽深。他沒有古翊麵對阿蝶的那種情懷。他隻是好奇,或者獵奇而已。而孫晉這樣的態度,對古翊來講,已經夠了。他從不指望其他人能幫上忙。就算麵對所有人的不理解,他也無所謂。他已做好孤軍作戰的準備。
畢業論文,古翊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為了畢業而敷衍。他是由衷愛好地質專業。所以,他的論文不是優秀那麽簡單,而是直接被導師送給了《地質學刊》上發表。《地質學刊》是國家一級學術期刊,SI索引,很多高水平的作者都很難擠進去,而且需要巨額的版麵費。古翊不認為自己的論文會好到那個程度,他更不想掏錢發表。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學刊雜誌社不僅沒要他的版麵費,還在古翊畢業前刊出了。古翊有些困惑了,雜誌社的主編憑什麽對他情有獨鍾?主編閱稿無數,他怎麽會重視他的論文呢?
論文發表不久,雜誌社的主編竟主動打電話過來,要約古翊去雜誌社談談,是想招聘古翊到雜誌社工作。
古翊可沒想過要去雜誌社,他一直想到地質隊去,希望四處遊走,這樣或許能考察到阿蝶的信息。那枚金簪,給了古翊很大的期望。他推測,或許地層能打破時空的界限,讓他們有交流的可能。
但是,見麵後雜誌社主編的一番介紹,吸引住了古翊。
主編,地質隊其實是受限於項目管控的,方向固定。同時,隨著地質隊企業化改製,經濟指標壓身,行動反而沒有雜誌社自由。雜誌社信息更靈通,組稿、約稿,與作者會談,加上各種學術會議,自由度很大,並不像人們認為的那樣隻是坐在案頭看稿。現在是信息化時代,編輯的審稿和組稿都是電子版的形式,任何地方都可以閱稿。同時雜誌社,更能接觸到高水平的知識分子,通過數字網絡等交流平台,能接觸更深透的前沿空間。
征得家人的同意後,古翊畢業直接入職了雜誌社。先從一名實習生做起,發展方向,是成為了一名地質編輯。他目前的工作,主要跟著領導跑外,同時協助一些老編輯審校稿子。
就在古翊入職雜誌社才半年多的時間,編輯部出了一檔子事兒。讓幾位社領導很是揪心,同時,對古翊也有了新認識。
這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社領導心情大好。按照往年的慣例,編輯部在省外的西京市,組織了一次學術會議;會議規模不大,來參加會議的,都是全國各地的地質專家。會議期間,還有一項考察活動,前往一座露煤礦參觀。就在與會專家乘車前往煤礦的途中,出事了。
由於前往煤礦的道路不平,汽車在一次顛簸中,直接造成了一名與會女專家脊柱壓縮性骨折。
這次會議的主辦方是雜誌社,專家是雜誌社請的,汽車也是雜誌社租的。女專家雖然沒有直接要雜誌社賠償,但是,卻變相要求雜誌社處理醫治問題。按這要求也不過份。但是,雜誌社的經費也很不富餘。這個醫療費據是個價數字。這可怎麽辦,讓社領導犯了愁。
古翊在一旁聽完忍不住插嘴:“汽車沒有上保險嗎?醫療費應該讓汽車公司賠償啊?”
社領導:“了解過了,作用不大。汽車公司當時給所有專家都上了意外傷害保險,那個險才賠8千多塊錢,等於是杯水車薪。當時開會時,雜誌社派出的代表也不懂,還在租車合同上簽了字。這點錢怎麽夠?”
古翊想了想,:“意外傷害保險肯定不夠,但如果不屬於意外傷害呢?或者,這個事故在法律上講,如果定性為責任事故,就必須另行承擔責任。”
社領導聽著有些迷糊。
古翊進一步解釋:“什麽是意外呢?人不可預料的才叫意外。比如,地質上的地震、冰雹、山石滑落、洪水災害等等。這些都是人們不能預料到的。那個道路不平,顛簸足以造成乘車人的身體傷害,明顯是汽車司機可以預見、而沒有預見,在法律上講屬於責任事故。隻要定性為責任事故,責任人就應當承擔事故責任。”
古翊在大學裏選修過一些法律課,沒想到這個時候用上了。
社領導將信將疑,於是將這次事故處理權交給了古翊。
古翊來到西京市,馬上聘請了當地的一名律師,向法院提起訴訟。
令古翊沒有想到的是,這家汽車出租公司內部更加複雜。肇事汽車是那個司機個人的,出租公司由於資質不夠,又靠掛到一家省級行政單位。
古翊與律師協量後,又直接將行政單位和司機,追加為被告。古翊與律師還準備了一大堆台詞,以應對三個被告事故責任。可是,沒想到的是開庭不久,三個被告自己先吵成一鍋粥,相互指責,互相揭短。古翊微笑著旁觀。打吧,越亂越好。
庭審很成功。法庭以雙方調解宣告結束。三個被告共同承擔了全部責任,並分為兩次支付。一次是本次手術期間的全部醫療費用。第二次是術後療養期間和後續的治療費用。
回到社裏,社領導大為滿意。英雄果然出少年啊。
可是,正如老子曰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一件比汽車傷害案更大的事故案,正等著古翊。。
雜誌社在北京的編輯部,又出大事了。
一名作者意外死亡在賓館裏。這時,領導本能的又想到了古翊,急令古翊前去北京編輯部協助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