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相遇
有了夢裏生角祖師的啟示之後，林楓自然是很輕易地就離開了這條走廊。
但是他明明知道這隻不過是自己的夢境，所想到的方法也不過是自己沉睡之中大腦自己思考的結果，林楓還是很難釋懷生角祖師在自己夢裏所說的那些話。
他很害怕，覺得心裏麵悶悶的實在是不舒服。他總覺得這個夢境似乎似曾相識，這才是最讓人害怕的一點。有些時候，他總是覺得夢境裏麵的事情熟悉得讓人可怕，但是這種感覺他又難以分清楚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的。
也許是自己太過勞累或者是心裏想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會出現這樣子的幻覺；也許真的發生過……隻是自己不記得了？
林楓打開了那麵鏡子，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這走廊所通向的地方，竟然是完全沒有燈光的。什麽光線也沒有，隻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剛開始靠近這個出口的位置還有從鏡麵長廊裏麵透出來的光亮，但是越是離出口遠，這光亮也就越弱。走了不過數十步，就幾乎完完全全地陷入到黑暗之中了。
這種設計讓人覺得很難有安全感，因為在黑暗中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很可能會有埋伏，或者說是捕食者，借著黑暗躲藏在某些東西的後麵，等著獵物自己送上門來，好讓自己發出致命一擊。
林楓的眼睛隻能夠看見真氣的流動和血脈的運動，在這片黑暗之中似乎是看不見活物的樣子，隻能看見一絲一縷的真氣在空間內四處逸散。
按照真氣四處飄蕩的樣子來看，這個地方應該是挺寬敞的，而且似乎是一個挺長的房間，隻不過沒有任何的活物。至於到底有沒有機關那就說不準了。也許隱藏在黑暗之中不是什麽活著的捕食者，而是致命的機關異術也說不定。
在沒有確認前麵到底有什麽的時候，林楓不敢貿貿然行動。他猶豫了一下，想從自己的十字聖輝鼓裏取出點什麽東西來照明。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十字聖輝鼓裏麵隻有一些日常用品，但是並沒有蠟燭火把一類的東西。
難道他要拿著自己的被子或者是枕頭之類的東西，去外麵鏡麵長廊裏借火，再拖著一條燃燒著的被子行走嗎？
不，不可能。林楓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他猶豫了一下，看著真氣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牆邊，試圖靠著牆走。
這地方實在是很安靜，安靜到他隻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也看不見其他東西，判斷不出來自己在黑暗之中到底是要走到哪裏去。但是這地方雖然挺寬敞，卻還是有拐角，拐角另一邊就算有人自己也是看不見血脈流動和真氣遊走的。
這種時候就隻能靠自己的耳朵來聽，聽任何一點細小的聲音和動靜。
林楓豎起耳朵，仔仔細細地聽著自己走動的時候踩到地上細小碎石時候的響動，自己短而略有急促的呼吸，自己稍顯急促的心跳……
這地麵並不是完全平整的，林楓看不見東西，但是能夠感覺得到，自己腳底下總是踩到亂世，坑坑窪窪的並不是十分平整，看樣子應該是沒有鋪過，好像是一處未完工的房間似的。
難道這地方其實是這個密室沒有做完全的地方？
也許本來這個房間其實是有作用的，要安排某些奇妙的機關在這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完工，也許設計這個密室的人在完工之前就死了，也許是接到了停工的命令，或者是自己出於某種苦衷，不得不停下來。
不過其實也有別的可能，林楓在心裏亂七八糟地想著，也許這個地方之前本來是有非常厲害的機關的。所以婆羅教最初發現這個密室的人為了強行通過，就用某種巨大的力量直接把這個地方給摧毀了——不過他要是真的有這麽強的力量，或許就不需要在這個密室裏按照設計者的想法周旋了。
他完全可以在地麵上直接用這種力量往下打碎地麵，直接把整個密室暴露在地麵上，那麽這一切的機關秘術就都失去了效用。
林楓在心裏不停地分析推斷各種可能性，甚至連可能是婆羅教的人為了更方便試煉弟子而又不至於讓他們傷殘太多，所以強行摧毀了這裏，所以才會是這樣子一片廢墟一般的景象，連地麵都是坑坑窪窪不平整的。
林楓心裏正在想著，卻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麽聲音。他的腦子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是什麽，身體就已經先一步停下了動作，微微弓起了背，做出了伏擊者的姿態。
這時候他才靜下心來細細地側耳去聽這聲音。
竟然是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一步一步地踩在地麵的碎石子上，跟他剛剛自己走路的聲音一模一樣。
這密室之內目前應該就隻有他和白問道兩個人，那麽這個聲音應該就是白問道的腳步聲了。
但是不是說好了這個地方是鏡麵一樣左右對稱的麽？兩個人前行的路上會有交叉口，但是不應該會有這麽大一塊地方吧？
難道這個寬敞的地方其實就是交叉口？兩個人在這裏會碰上，然後從另外的共同的出口出去，再在某個地方分道揚鑣？
不過，這地方做的這麽大……
怕是本來就是安排給兩個人打鬥用的，就是為了直接把其中較弱的那一個，直接趁著還沒有到下麵的機關之處擊殺在這裏。
既然以前這地方是用來懲罰罪大惡極的弟子的，那麽這個可能性就很大了。放進來好幾個這樣的弟子，不過說實話罪大惡極的也不可能真的有多少。
那麽假設是兩個這樣的弟子，從不同的地方進來，最終除了要走出這個地方才能赦免罪過之外，還加了一條，兩個人之中隻有一個人能從這裏出去。那麽不必讓蟄伏在暗處的左右護法之類的人先動手，在這個地方雙方就會廝殺。
兩個人為了保全自己的命，必然會拚盡全力死鬥，肯定會有一個人直接死在這裏，這方法倒是妙得很，二虎相鬥必有一死，剩下那一隻肯定也是元氣大傷，這樣解決起來也是輕鬆得多，再跟其他教眾弟子宣布，不是我婆羅教不仁慈，隻是他們都沒有通過考驗，是上天不肯赦免他們。
林楓在心裏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問道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幾乎已經要到了林楓的麵前，這個時候隻要林楓突然發難，在白問道意識到這個地方其實是二人交接之處之前直接打他個措手不及，那麽林楓可以說是完全穩贏的。
畢竟在這樣的黑暗之中，他的道則之力就相當於是作弊一樣的東西。白問道隻能靠聽聲辯位來分辯他的位置，一旦劍氣席卷真氣暴漲之下，地麵上的碎石飛濺，就很容易造成錯誤的判斷，讓白問道難以判斷得知林楓的具體位置。
但是林楓就不一樣，他能夠直接看見人的經脈和真氣，在這沒有其他活物的房間裏，他一眼就可以看見白問道所在之處。
現在，白問道已經繞過了拐角，林楓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身上縈繞著的金黃色真氣和紅色的血脈。
林楓捏了氣訣，隻等著白問道過來，直接破空指出——
“白兄。”
林楓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開口提醒了白問道，他自己手裏的氣訣也放鬆了下來。
白問道聽見了他的聲音，這才意識到這個空間之內除了他之外竟然還有別人。他頗為驚訝地應聲答道：“是我，林兄？”
林楓輕輕地“嗯”了一聲，自己心裏的殺意也慢慢退去。他感覺自己下不了手，他忽然就想起來生角祖師在夢境裏所問的那句話。
何為道？
人法天，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
此為道。
他林楓本來就是修道之人，就算身體內流動的真氣已經變成了魔族的真氣，他也是修道者，他不可能隻因為自己的私心，就要置另外一個無辜的競爭者於死地。
也許生角祖師發怒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吧，因為他最鍾愛的大弟子，竟然為了當上婆羅教的左護法，背叛了他當初所教授的道義，想要去殺一個無辜的修道者。
林楓慢慢地走了過去，身上的殺意已然消盡。
“白兄，這地方是岔路口，我們一起找到出口，再各走各的吧。”
白問道也“嗯”了一聲，似乎是對林楓有所感激，感動地開口道：“多謝林兄。”
他也知道剛剛隻要林楓出手，他必死無疑。他甚至根本沒有察覺到林楓的存在，在黑暗之中如果對方真的出手的話，他慌亂之中就算是立馬拔劍抵擋，也是被占了先機。在這種情況下，被占了先機就相當於已經決了勝負。
所以他要謝謝林楓的不殺之恩。
林楓卻是笑了一笑，說道：“不必謝，我本不該。”
他伸出手去拽住了白問道的胳膊，白問道一愣。林楓接著說道：“往這邊走吧，你我來的方向沒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