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邪教
林楓初到婆羅教這幾日,白秦隻是每天過來和他說說話,其餘則是什麽也沒有吩咐什麽也沒有安排。
不僅是沒有跟他介紹這教派內的任何事情,甚至連他這個人都不曾介紹給別人,安排住的院子也是偏僻得很,根本沒什麽機會和別的教眾接觸。
林楓倒是有些疑惑起來了,這樣子不像是真的要把自己當成是什麽天資卓絕要好好培養之人的意思,倒像是變相軟禁。
但是之前聽白汐的意思,這個白秦很明顯是對自己一無所知,隻是道聽途說他在天台山鎮守山門而已,怎麽會想到要軟禁自己呢?
但是如果單單隻是聽說自己鎮守山門的事情,又怎麽會千裏迢迢地派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過來要人呢?
林楓想不清楚這其中的道理,但是目前對方也還沒有什麽動作,林楓也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平時白秦都過來和他說說話,聊聊人生什麽的,他也沒機會出去走走,隻能安安心心地陪著白秦叨叨。
白秦雖然是個小孩子模樣,但是說起話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說起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說和各界趣聞,都頭頭是道。但是因為白秦長得實在是小孩子模樣,小臉還帶點嬰兒肥,所以不管他如何的博學多聞,林楓看他都覺得像是一個在顯擺自己見聞的小男孩。
白秦可不這麽覺得,他越說越起勁越說越起勁,簡直是要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都倒出來一樣。
林楓也就好脾氣地聽著他說,時不時地開口“嗯嗯啊啊”應付兩聲。
隻有到了時間點的時候,白汐才會過來敲門,提醒白秦該吃飯了。白秦就答應一聲,拉著林楓顛顛地跑出去吃飯。
林楓感覺越來越難把這個白秦當成所謂的婆羅教教主了。怎麽看都覺得眼前這個人隻不過是一個喜歡炫耀的小孩子罷了。
不過後來倒是有一天,林楓照例起了床洗漱過後便坐在屋子裏等著白秦過來找他瞎叨叨,但是一直等到往常該來的時間往後一個時辰,白秦都沒有來。倒是後來白汐叩門進來了。
“我師父今天有點事情,你自己在這教內逛一逛吧。”白汐隻是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似乎也沒有要和林楓多說的樣子。
看起來似乎是真的有事情。不過林楓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怕是不合適問這些問題。
但是現在這樣也好,既然白秦難得有事情,不過來叨叨,自己不如索性去四處看看。
林楓這樣想著,等著白汐也出去了之後,便自己走出了院門,四處閑逛起來。
還真的是不逛不知道,一逛倒是嚇了一跳。
這婆羅教內的弟子,所做的早課,竟然是匍匐在地上,向著正殿方向叩拜。林楓見到路上跪著的整整齊齊的一排排穿著月白色校服的弟子的時候,心裏簡直嚇了一跳。但是合著這背後響起來的樂聲,林楓自己竟然也是幾乎要產生一種匍匐在地叩謝神靈的衝動。
早上的樂聲合著定時敲響的悠揚的秦鍾,林楓隻感覺到一種奇妙而莊重的肅穆感,典雅而不壓抑,安神而不心煩。
這樂聲真的是美妙啊。
林楓情不自禁要跪下的一瞬間,卻是忽然醒悟了過來,感受到了自己身體內抑製著自己的東西了。
道則之力在控製著他。道則的力量試圖讓他保持清醒,但是他自己還難以正確運用道則的力量,不能主動借助這股力量來抵禦這種想要下跪的感覺。
邪教,這簡直是邪教!
林楓心裏湧上來這樣子一股念頭,隻覺得生出來一種涼颼颼的恐懼感。
他看著這些人在地上跪拜,甚至都沒有人有功夫抬頭問問他為什麽不跪下。這群人一直虔誠地叩拜,林楓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在拜誰。
正殿,正殿裏有什麽東西值得跪拜嗎?
正殿之內不是隻有一些家具和兩麵屏風嗎?難道這些人是在跪拜正殿之內的白秦?
但是往日裏白秦在他房間裏跟他談天說地暢談人生理想的時候,這些人也是要跟著秦鍾的聲音做早課的吧?那總不會是白秦了。
更何況一群人瘋狂地跪拜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二三歲的小孩子,看上去也是詭異得很。
林楓趁著秦鍾結束之前趕緊離開了空地,想要去別的地方看看。
秦鍾聲一停,那些人便也停止了所謂的早課,一個一個地回到自己本來待著的地方去了,林楓經過一間像是天台山課業房的地方,便看見一群又一群尚且年輕的穿著月白色校服的年輕後輩們一個一個地湧了進去,拿起書來又搖頭晃腦地開始念些什麽。
林楓仔細一聽,竟然念的是婆羅教教義一類的東西。
“萬界之大,大而不實,唯我婆羅聖教得以兼濟天下,先祖創教之始,才德兼備,善修道義……”
林楓在天台山待了這麽久,都沒有要求過在課業房裏這樣子熟讀教義的。天台山宗門戒律,都是刻在門內石碑之上,大家心裏清楚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就好。隻有犯了錯的弟子,才會被罰抄戒律,讓他好好“熟識”一下本門門規。
但是像婆羅教這樣,門內弟子都聚集在一起搖頭晃腦地背誦教義的,林楓也還是第一次見。不過林楓也隻是待在天台山和晨家生活過,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教派是個什麽樣子。
也許其他教派就是像婆羅教這樣子也說不準,但是現在林楓發自內心的感覺就是覺得,這個婆羅教,像是邪教教派。
各種地方都讓林楓覺得很奇怪,甚至連他體內的道則之力也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反應。
道則之力既然已經在和他融合,肯定是不可能害他的。他是道則之力的主人,斷然沒有自身的力量有意要害自己的。
那麽,道則之力的不尋常的反應,肯定是因為這個地方有所不對勁了。
秦鍾的聲音,教內時刻不停的樂聲,還有熟讀教義的弟子們,每一樣東西每一個場景,都讓林楓覺得不對勁。
林楓轉悠了一會,就受不了這教內的氣氛了,不得不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在外麵晃悠還不如在房間裏待著,起碼在房間裏待著的時候隻是聽見外麵的樂聲,不會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反而還安神定氣。
在屋裏閑著實在是沒事,林楓也不願意出去看外麵的弟子上課,便索性重新開始打坐調息了。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的坐,林楓終於聽到有人叩門的聲音。
“進來。”他做了個收勢的動作,把自己的氣息重新緩了一緩。睜開眼睛,看見白汐已經推門進來了。
白汐照舊是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似乎是不太樂意過來的樣子,冷冷地道:“師父請你過去。”
林楓看她這幅樣子,倒是要以為是不是白秦一時高興決定把婆羅教教主之位傳給他了,不然白汐怎麽會這麽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林楓在自己心裏想了很多荒唐的念頭,越想越離奇,甚至想到白秦會不會是突然覺得和自己特別談得來,要認自己當爹?不然白汐怎麽臉色這麽不好看?
白汐沉悶地在前麵走著,林楓跟在後麵胡思亂想著,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走到了正殿門口。
白秦一個人坐在正殿正對門口的上座上,門口的兩個小童早就已經退下了。
白秦的披風散開,披在他搭在扶手上的一雙白嫩嫩的小手上。白秦臉上似乎神情有點嚴肅,但是肉乎乎的一張小臉上擺出這種神色,林楓實在是覺得可愛的很,一點嚴肅的感覺都察覺不出來。
“教主,這是叫我過來……?”
林楓指了指這空無一人的正殿,不由得輕輕笑了一下。
白秦依然是一副很嚴肅的樣子,林楓越看越想笑,隻能強忍著別開了眼。
白汐站在林楓的旁邊,也對著白秦行了個禮,說道:“師父,可以說了。”
白秦這才帶點奶氣地開了口:“林楓,本教主想任命你為我婆羅教左護法,不知道閣下意下如何?”白秦抬起眼來,眸子裏竟然是漆黑到深不見底。
林楓一愣神,脫口而出:“婆羅教原來沒有左護法嗎?”
這話一說出來,似乎正殿之內有那麽一瞬間的寂靜。
隔了半晌,白汐才冷冷地開口道:“當然是死了。”
林楓突然覺得有點冷,拉了拉自己的衣領。
白秦也是輕輕地笑了笑,一張天真的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對啊,當然是死了啊。不然怎麽會換護法呢?”
林楓咽了口口水,強忍著心中的不適,又問道:“那為什麽要選我?我可不是你們教內的,讓我當左護法不太合適吧?”
白秦維持著這樣的笑意,接著說道:“誰會說不合適呢?”
當然沒有人會說不合適,因為會說不合適的人都已經死了。
林楓隻覺得心裏一陣一陣地發寒,但還是強忍著,甚至猶豫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