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獨角戲
林楓雖然被白汐拒之門外，不得不蹲在院子裏和秦銘兩個人喝酒說笑，也不知道白汐到底和祖師們說了些什麽。不過要真的是些大事的話，祖師肯定是會喊他過去商量的。
畢竟不管如何來說，他在這天台山還算是多年之前的大弟子，輩分上理該是這些祖師們的老輩師祖或者老輩師叔祖，那輩分高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實際上又有誰會真的把他當成什麽了不得的人呢，隻不過是希望他能光複天台山而已，其實並不把他當成真的師祖來尊敬。隻是礙於規矩和麵子，所以有大事才會請他一道商議。
這次也是如林楓所料，他在院子裏喝了沒多久的酒，祖師那邊就派了一個小廝過來，招呼林楓道：“林公子，諸位祖師們請你過去。”
林楓對著秦銘挑了挑眉毛，得意道：“你看，這不是還是來找我，把我關在外麵不讓進去還費些功夫，現在又要重新給我說一遍。”
秦銘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來用食指指著林楓，似乎是有些無奈的樣子。
林楓把酒杯遞回去給秦銘，順帶著拍了拍秦銘的肩膀，秦銘懵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他，林楓道：“要不然你隨我過去，待會也好看看……”
“不不不，我可不去，”秦銘趕緊擺手一口回絕了林楓，林楓有點不滿地瞥他，秦銘又解釋道，“我畢竟是個外人，又不是你們天台山的弟子，祖師們喊你過去商量事情我跟著過去，總歸是讓人覺得不舒服，太把自個不當外人了。”
林楓想了想也是，正要走的時候，秦銘又拉住他道：“你自己也注意著點，你老是請客人上山來喝酒，雖說也沒什麽錯，但是整日裏不幫著幹活我怕你師父到時候也對你不滿。”秦銘說得很懇切，估摸著是真的把林楓當做是清妙祖師的徒弟了。
林楓拍了拍他的胳膊笑著眨了眨眼示意他放心，便拉開了秦銘的手走了。
秦銘看著林楓走遠了，便也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了一番，輕車熟路地端到廚房裏衝洗了一番，放回到架子上去了。自己待著沒什麽意思，也就回了自己房間。
林楓到了祖師們商議地方的廳堂門前，叩了叩門，得到應答之後才推門進去，卻是沒看見白汐，隻看見裏頭坐了一圈的祖師。眼下他推門進來，這些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他。
這些人的眼神，倒是好像在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樣。似乎他們都是在等著林楓過來拿主意。
林楓不習慣被這樣的眼神看著，便微微低下了頭，有意避開了他們的眼神。
但是清妙祖師很快就開口了，定定地看著林楓，林楓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對方莫名地帶著一些反感的眼神。
又是這樣奇怪的眼神，清妙祖師一直對他有著若有若無的敵意，總感覺似乎是非常不喜歡林楓，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不能直接表現出來。
林楓說不上來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也許說出來感覺毫無道理，連老陳都不相信的那種，但是這種微妙的情緒卻是隻有他本人在和清妙祖師對上的時候才能察覺得到。
細微的敵意，甚至連他自己，也對清妙祖師有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隻是相對而言沒有清妙祖師那麽濃烈罷了。
“林楓，剛剛來了一位姑娘，是婆羅教的聖女，希望能和我們聯盟。”
清妙祖師一開口，便是直接讓林楓目瞪口呆。白汐竟然是婆羅教的聖女！
他醒來才這麽多日，便已經碰見了扶桑教婆羅教兩位聖女，還認識了顧家朝聖境以上的大小姐。這到底是命運的巧合，還是……還是，有人在背後蓄意安排？！
林楓心裏一陣發毛，但還是暫時把這些事情看作是一陣巧合而已。他裝出一副沉思的樣子，等著清妙祖師繼續說話。
清妙祖師果然是看著他若有所思，便開始接著說話了。
“她知道我們其實什麽也沒有，不知道是誰在暗中散播了謠言想要致我們於死地，她說，隻要我們願意和婆羅教聯手，她們便能幫我們查明到底是誰散出去的這些消息，還能幫我們處理這些上來搗亂的人。”
清妙祖師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似乎隻是在重複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似的，並沒有任何一點情感的波瀾。
林楓聽不出清妙祖師自己的想法，但是暗中偷瞄其他幾位祖師的臉色，看他們皺著眉唉聲歎氣的樣子，估摸著他們應該是挺糾結的，難以自己下決斷，所以才想請林楓過來。
林楓看著清妙祖師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便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清妙祖師。清妙祖師正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林楓趕緊沉思片刻，做出一副久經思考的樣子，道：“那諸位祖師以為如何？”
清妙祖師明顯是神色裏帶了點慍怒，林楓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得意感，似乎很高興看見清妙祖師這樣子的臉色。這種感覺似乎是與生俱來，林楓自己都略微皺眉吃了一驚。
“我們……我們還在考慮。”另一位祖師歎著氣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林楓看了看周圍，果然清河祖師不在。
清河祖師那樣子的性子肯定是不會同意這種事情的。所以今天清河祖師才會不在這個房間裏，因為眼下這房間裏的人其實心裏都已經同意了，隻是情麵上說不過去拉不下臉來先開這個口，畢竟天台山就算是沒落也該是名門正派，跟婆羅教這種教派是不能為伍的。
這也就是他們今天喊林楓來的原因了。
他們想讓林楓來開這個口，這樣子才可以順水推舟，把一切可能惹麻煩的事情從自己的身上推開，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出一副清高的樣子，認為這是林楓的主意，是八千年前老輩師叔祖的主意，與他們無關。
他們照樣是清清白白的祖師。
林楓忽然就明白過來了，在心裏幽幽地冷笑起來，隻覺得不恥。原來天台山現在真的是什麽人都能當祖師了，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氣魄和擔當，還真的是境況每日愈下，是個人就能爬上祖師的位子了？！
林楓在心裏已經怒極，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他說是八千年前的人，但是這八千年來一直都是躺在棺材裏的，什麽也不知道，若是論人生閱曆，說不定他還沒有這些個胡子一大把的祖師們多。
以前可從來沒有人為了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讓他來做這種決定。就算有人膽大包天到想讓他墊背，生角祖師也必然不會同意。
林楓冷著臉，沒有直接發怒，而是涼涼地問道：“所以呢，他們幫我們做這麽多的事情，我們又能給出些什麽？現在天台山沒落至此，婆羅教尚且是一大教派，何苦要跟我們聯手？，
他倒要看看，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緣由。
婆羅教所許諾的東西肯定是不止這些，如果單單隻是這些的話，往日裏也不關祖師們什麽事情，都是林楓一人在山下應付。
而現在對天台山真的有幫助的，其實正是以前他們所不恥的東西。
他們缺的是錢。這些人修道雖然不精，但是還真的把自己當成個什麽東西，根本拉不下臉麵去做別的事情掙錢。明明自己振興不起來宗門，但是偏偏把自己看作是宗門之光，是決策人。現在天台山逐漸沒落收不到弟子，沒有了經濟來源，這些人又不做其他事情，自然是沒有錢進賬。
現在婆羅教所最能許諾出來的，也就是經濟上的幫助了。
有了錢，這些祖師們，才能繼續所謂專心致誌地修道，才能繼續保持自己光鮮體麵的生活。
林楓自然是清楚得很了。他雖然之前沒想到這些事情，但到底是個聰明人，他之前察覺出來幾位祖師之間的關係都已經不對勁了，但是沒想到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清妙祖師聽到林楓這麽問，便也不再拐彎抹角了。他明明白白地開口道：“他們希望，你能去婆羅教為他們做事。”
林楓心底裏頭一次生出這麽強的一股寒意。
原來他所知道的還不是全部。
他們喊他過來也不僅僅是想讓他來開口。他們甚至想要他自己主動同意前去婆羅教。
還真的是好算盤。嗬，好算盤啊！
林楓真的是被氣得啞口無言，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真的是對現在這個天台山失望透頂了，也許他一開始就是該抱著隻解決自己疑惑的心態回來，而不是把這個已經過了八千年的人事皆非的地方還當作是自己的家。
是他錯了，是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林楓冷著臉，幽幽地說道：“那不是很好麽。”
其他幾位祖師都是不說話，房間裏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寂靜氣氛。清妙祖師也是沒有開口，不知道為什麽。
林楓隻覺得自己顯得很可笑，好像這整個天台山之上，從頭到尾，從他到這個地方開始，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他自己在唱獨角戲。
徹頭徹尾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