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甘拜下風
林楓幾乎要陷入一種奇異的困境之中了。
之前他還能勉勉強強看出來秦銘的真身，但是現在，新分出來的影子速度更快，和他本身的動作也更加統一，林楓不管如何施展龍影步，那些麵容模糊的影子隻有穿著打扮可以看得出來是秦銘，其他似乎都沒有特征。
林楓不停地施展龍影步，一直在用五層境界快速移動，但是卻始終無法甩開那些影子。他心裏頭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恐懼感，好像那些影子是擺脫不掉的夢魘一樣。
不管他如何動作，那些影子都好像是太陽底下他的影子一樣，不管到哪都跟著他。
林楓從院子的東邊閃到西邊又從西邊閃到北邊，那些影子卻是完完全全跟著他，一點遲疑都沒有。
林楓精神上有些崩潰，他找不出來這些東西的問題所在。他看不清這些影子的移動。以前的時候他動作永遠要比別人更快，看別人幾乎是慢動作，所以能夠非常輕鬆地打中別人。
但是現在，這些東西和他動作速度持平的時候，他卻不知道為什麽反而是看不清楚這些東西了！他隻能看見一團又一團的奇妙的黑影，身形穿著都與秦銘相仿。
而在旁邊觀戰的老陳眼裏，這兩個人的速度已經快成了一個接一個的殘影。在老陳眼裏是看不出來秦銘有分身的，因為對他來說，兩個人速度都是快到看不清楚隻剩下一片又一片的殘影。
在他看來，其實林楓也都是一個一個的殘影，和秦銘並無分別。
但是一邊微笑著的方如山所看見的情形卻是不同。他的眼珠子一直追隨著林楓的動作，也是一點都沒有遲疑。
方如山的速度也是非常之快的，不然之前和林楓打鬥的時候也不可能會糾纏這麽久。畢竟他每一劍都能追隨著林楓的速度刺中他將要出現的位置，現在在他眼裏，這兩個人的速度都還是能夠看清的。
方如山從小就天賦卓然，自他五歲開始就發現自己的速度要快於常人了，平常的人這個年齡都還在練基本功，而他這時候抄起劍來，就已經能直接把空中飛舞的蒼蠅給刺落下來。他各個方麵所展現出來的天賦都是旁人所難以比擬的，現在看見了秦銘和林楓二人，才發覺，原來上天所眷顧的並不隻有他一人。
但是此刻林楓很明顯陷入了困境。
方如山本來還以為林楓隻是在故意戲弄秦銘，所以故意不打中秦銘，但是看了一會之後他才發現，原來林楓是真的看不出來哪個是秦銘的真身。
林楓雖然施展了龍影步，自身的速度變得非常快，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本身的目力居然是跟不上的。這一點方如山還沒有想到過，他隻覺得林楓的速度也是非常快，便主觀地以為對方所能看見的速度肯定也是如此。
然而現在看來，林楓的目力其實是跟不上的。
方如山在一邊看著二人纏鬥許久，林楓始終無法出招，他不禁歎了口氣。他所看見的情形和林楓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也能看清秦銘的分身，並且在他的眼裏，這些分身其實根本不是跟著秦銘本身的。這些分身，分明是製造出來以林楓為中心，跟著林楓動作的。因為是幻象，所以速度可以完全和林楓持平。
但是秦銘就不一樣了，秦銘的速度其實是跟不上林楓的。畢竟是五層境界的龍影步，龍影步滿境界施展出來的，可是天下無敵的輕功步伐。
所以，在方如山的眼裏，其實秦銘的真身，速度是要比那些分身慢上許多的。在方如山所看見的景象之中，這些大大小小若隱若現的“秦銘”，其實是有一個完全和其他影子脫節的，這就是秦銘的真身。
方如山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已經在自己心裏演示出了自己與秦銘打鬥的場景。如果是他，該如何去破這招式？
想來想去，他發現，其實隻要能看得出來真身，便很容易應對這一切。隻是不知道秦銘接下來還有些什麽招式。要想看到之後的招式的話，就得先靠林楓破了現在的局勢，才能引導著秦銘開始下一步出招。
但是眼下這情形，是秦銘林楓兩個人在單獨比鬥，方如山總不好意思直接開口提醒，隻好默默在一邊看著，連聲歎氣。林楓很明顯是破不了其中的奧妙了，方如山心裏有點失望，也有點可憐林楓。林楓本來應該有更好的境界，隻是受限於天資。
要是林楓知道，自己這個當年天資卓然的最年輕的觀海境修士，竟然會被人可憐天資不足，倒是要覺得好笑了。
但眼下林楓還在專心致誌地想要擺脫迷局。
林楓動作越來越快，快到連自己都難以堅持了。轉不過幾陣子，林楓自己就先撐不住了，捂著新口子停了下來，那些影子和他動作完完全全的一致，也都齊刷刷地停了下來。一下子這整個場上隻剩下林楓和周圍齊刷刷的一圈影子。
而秦銘見他停了下來，也就收回了影子，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眼睛混沌無光。
這個秦銘開了口，聲音卻是和之前的秦銘有點不一樣，帶著一點點奇異的似乎富有年代感的沙啞感覺，一開口就是一種高高在上的疏離感：“不打了嗎？”
林楓的心跳得很快，體力似乎已經跟不上了，筋疲力盡，但還是強撐著喘著粗氣拱了拱手，說道：“林某甘拜下風。”
秦銘勾起嘴角來，微微地笑了一笑，這笑容顯得有些蒼白而病弱。接著，他眼裏的混沌慢慢地散去了，露出了一雙清明的眼眸。
“林兄，不如我們來比一場吧！”
秦銘高高興興地開口建議道。
林楓：“……”
方如山一愣：“秦兄剛剛不是已經和林兄打過了嗎？”
秦銘也是一愣，但是這一瞬間的壓抑維持了不過瞬間，便消失了。他心裏已經了然，多半是另一個秦銘已經出來過了。但是這出現得太猝不及防，自己實在是一點都未曾察覺到。
“我跟林兄開玩笑的。”秦銘趕緊尷尬地笑了幾聲。
方如山還有點疑惑，隻聽得林楓也笑起來了，說道：“是啊，秦兄贏了我，還要炫耀一番，實在是可氣！”
秦銘聽到林楓這麽說話，才知道剛剛竟然是自己贏了，不由得有些驚訝。他一直覺得林楓特別特別的強，剛剛提出比試，也不過是想要玩玩，具體感受一下林楓有多強。他以為自己勉強之下也不過最多是能和林楓打平，但是沒想到另一個秦銘竟然出來了，還打贏了。
看來另一個秦銘也是對於林楓的實力非常好奇，想要見見林楓的強悍。
不過這樣子看來，原來自己身體裏的另一個秦銘，倒是厲害得超出他本來的想象了。
若是對方真的有意和自己爭搶身體的話，自己怕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也幸好至今都沒發現對方有要占據自己身體的意思。
方如山聽到這解釋之後，也就沒在多說些什麽，畢竟每個人都有些自己不太方便說的事情。方如山自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很清楚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要是多問了些不該問的事情，怕是惹得大家都覺得尷尬。
林楓體力已經不支，直接坐在了地上，本來還想打坐一番回回自己的精神，但是剛剛施展龍影步實在是很吃力了，再也不濟，便跟秦銘和方如山各自道了歉，先回自己房間裏休息去了。
方如山見林楓要去休息，便也拱拱手要告辭。
林楓本來還想著反正山上空房也還多，這幾日山上的支出也有一部分是花的他的錢，留一個客人在這住上幾天也是無所謂。對方本來就是來曆練的，住在山下客棧裏也費錢。
但是轉念想了一想，人家畢竟看上去也是大戶人家才養得出來的風範，留在這山上等下客房裏打掃得還沒有客棧幹淨，怕是人家也住不慣。再說了客棧裏頭上等客房是要什麽有什麽的，都有店小二替他置辦著，山上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林楓自己想著都覺得寒磣，也就不挽留了。
方如山下山去之後，秦銘也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了。秦銘本來就是遞了名帖來的客人，住在客房也是理所應當的。更何況秦銘看起來也不想像是會挑剔的人。
兩個人都回去之後，林楓才要往自己房間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老陳還在。他剛剛沉迷打鬥，根本沒有注意到老陳。現在看見他倒是有幾分尷尬。
老陳隻是嘿嘿笑著，也不說話，林楓想了一想，囑咐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等吃飯的時候再喊我起來。你自己也多修煉，要是山下還有人來的話，你讓清妙祖師先請秦兄應付著。”
老陳嘿嘿笑著點了點頭，似乎是隻有這一個表情了。
林楓看著眼前已經完完全全是年輕時候模樣的老陳，一時間還有點不太習慣。猶豫了一下，回到自己房間裏去了。
留下老陳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看了看地上散落著的酒杯和酒壺，默默地把這些東西全都撿了起來，放到了一邊隨手丟著的端盤上，端回到廚房洗刷去了。
院子裏又空空蕩蕩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