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回山門
老陳對著躺在床上的林楓又喊了幾句，以此來向清妙祖師證明林楓的狀態的確是不正常。清妙祖師本來也是皺著眉，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的樣子。
“應該是夢魘纏身，我且做一道法。”
然而這個時候，床上的林楓卻是嚶嚀了一聲，幽幽轉醒了。
老陳：“……”
“咳咳，你，你看這位小友，不是醒了嘛。”清妙祖師也有點尷尬了，剛剛捏到手裏的真氣又逸散了出去，他瞥了瞥林楓，又看了看老陳，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應該是你這位小友自己掙脫出來了。”
老陳趕緊把林楓從床上扶坐起來，在林楓的背後墊了個枕頭，問道：“師兄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請了天台山的祖師過來。”
林楓剛剛從睡夢中醒過來，腦子還是一片空白，乍一被老陳扶起來，更是懵逼不知所措，茫然地問道：“怎麽了？這……這是哪？”
他向四周看了看，卻覺得自己好像是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一般。他看了看眼前這個關切地問著他的人，似乎又是一陣的恍惚。
“陳有林……？”
老陳一愣，有點難以置信地問道：“師兄，你叫我什麽？你怎麽知道我叫陳有林？”
林楓呆呆地瞥了他一眼，又瞥了眼一邊看著他們沉默著不說話的清妙祖師，慢慢地問道：“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天台山下的客棧啊。”
老陳趕緊解釋：“我們昨天才到這裏的，你忘記了嗎師兄。我們昨天到這之後你睡下了，結果今天早上就一直沒醒過來。”
林楓又看向了一邊的清妙祖師。
清妙祖師對上了林楓的目光，點了點頭：“的確是天台山附近村子裏的客棧。”
林楓仔仔細細地把清妙祖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又問道：“那你是誰？”
“我是天台山宗門內清妙祖師。”清妙祖師眼見著林楓醒來，渾身散發出來的真氣明顯是匯神三重的境界，不由得有些驚訝，態度也便很和藹。
林楓似乎是恍然大悟了。
“天台山？”他輕笑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了。“我回到天台山了？”原來現在，是已經在天台山了？
自己，是從剛剛冗長的夢境裏麵醒來了嗎？
現在才是真正的天台山？
“是啊，師兄你已經回到天台山了。”老陳在一邊解釋道，“我之前喊不醒你，才上山去宗門裏找了清妙祖師過來，沒想到回來你就已經自己醒來了。”
“剛剛是你在喊我？”
林楓問他。
“是我啊。”老陳頓時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我想起來了。”林楓從床上坐了起來，簡單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穿上了靴子，“我以前的確是給過你一吊錢。你叫陳有林，我也都想起來了。”
“師兄？！”
老陳還沒來得及驚訝感動一番，林楓卻是已經整理好了儀容，去水盆邊簡單抓了把水起來洗了洗臉。轉過身來時，又好像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了。
“清妙祖師，還請你帶我們回天台山宗門看一看。”
清妙祖師不明所以，開口問道：“回天台山看一看？難道你原本也是天台山宗門子弟？”
“是。”林楓沒有找任何借口，隻是簡單而肯定地點了點頭，“我曾經是天台山宗門子弟，現在也還是天台山的弟子。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
“可是，閣下是匯神境三重吧。我天台山門下，已經多年不曾有如此少年英才的人出現了。”清妙祖師微微蹙起眉來，顯然是不太相信林楓所說的話。
天台山近年來幾乎可以說是每況愈下，已經很少有天資卓絕之輩願意投入天台宗門下了。別說是像林楓這樣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匯神境三重的人，就是不算年紀，把那些胡須頭發全部花白的人都算上，匯神境也是屈指可數。
眼前這麽一個年輕而富有天資的人，又怎麽可能會是天台宗門下弟子？
雖然說天台山已經沒落了，但是清妙祖師對此還是還是有所警惕，生怕有心懷不軌之徒混入天台山宗門之內，對天台山宗門不利。
清妙祖師不得不問問清楚。
“我的的確確是天台山弟子。”林楓隻是重複，“我以我身家性命擔保，若有半句假話，都陷入萬劫不複之境。”
“你叫什麽？”清妙祖師猶豫著打量了他一眼，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天分的弟子，不管是誰門下，我都會有印象。”
“林楓。”
“林楓？！”
清妙祖師一驚，脫口而出：“生角祖師門下大弟子？！”
林楓也是一怔，瞳孔猛然一縮。他喉結一動，竟然是有點害怕。
“你認得我？你知道生角祖師？你究竟是誰……”他手裏的真氣已經捏起訣來，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竟然會知道自己是生角祖師門下大弟子。
如果他隻是現在的一位普通祖師，又怎麽會對八千年前的事情還記得如此清楚呢？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八千年前的人，又如何會有能力活到現在，卻依舊沒有成仙，甚至還隻是剛剛到朝聖之境？
“我是生角祖師門下第九十二代弟子。”
清妙祖師聽見林楓確認了自己的身份，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甚至伸出手抓住了林楓的雙手，猛然地搖晃起來。
“你竟然真的是林楓？沒想到！沒想到啊！”
“什麽沒想到？”林楓一愣，不明白眼前這個所謂的清妙祖師到底在說些什麽。
但是清妙祖師顯然是不在意，激動之下甚至一把抱住了林楓。
林楓頓時受到了驚嚇，懵在原地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們先回山門再說。我們回去再說。”清妙祖師拉住林楓就急匆匆地往外走，這興奮激動的樣子反倒像是毛毛躁躁的小夥子一般。
“哎哎你放開我師兄你在幹嘛？！”老陳一下子著急起來，衝上去想要拉開清妙祖師，“你對我師兄尊重點，你這是在幹嘛？多大的人了還這麽說不清話！”
“你也年紀不小！”清妙祖師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
老陳被噎住了，一時間也想不出話來反駁他，眼見著林楓似乎也沒有要反抗的意思，想了想，索性自己也跟了上去。
“我們先回宗門看看吧。”
林楓歎了口氣，安慰老陳道。
三個人互相拉扯著，又重新回到了山上。
路過山門石碑之時，林楓頓了一頓，似乎是有無限感慨之意。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清妙祖師道：“八千年來風雲變幻，早就不比當年了。想必林……”清妙祖師一頓，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林楓。畢竟林楓是八千年前的天台山大弟子，而他是現在的天台山祖師。
兩個人本來不應該是同一時空的人物，現在卻在同一個地方相聚了。清妙祖師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猶豫再三，還是開口繼續直呼其名。
“林楓你當年所見到的天台山，應該還是很輝煌的時候吧。可惜我生下來拜入天台山宗門之內修道的時候，天台山就已經情況每日愈下了。唉，盛極必衰，興極必哀！”
清妙祖師雖然年紀還不算真的大，但是對人生卻是已經看得通透了。也許是因為在這天台山宗門之內生活得太久，早就已經遠離了俗世的紛紛擾擾了。
天台山宗門內也已經不複當年的繁榮昌盛景象了。原先的早課房還是早課房，但是原先的食堂卻是已經變作了雜物房。
其他的幾間靜思室也都空下不用。以前專門給外門弟子和掛名弟子聽講準備的幾間房間也都是紛紛空了出來，再沒有其他用處。
林楓甚至都看見了門鎖上結起來的蛛網。
“都變了。”林楓笑得有些難受，感慨了一句。
“是啊。”清妙祖師也是認同地點了點頭，道，“我年輕的時候，還有幾個零零散散的外門弟子過來聽講，這房舍尚且能用上一間。但是現在再也沒有人來了。天台山大概是真的沒落了。這些房間還是我親手鎖上的，我以前都還在裏麵上過課。”
清妙祖師說得自己止不住地歎氣，回過頭來問林楓道：“你以前所見的應該更多吧？不知道那時候的天台山到底是多麽繁盛的景象呢。我隻見書上記著那時候的天台山在萬界之中都是赫赫有名，大弟子林楓更是四海八荒之內最年輕的觀海境修士。但是終究是沒有親眼見過當年的繁榮，現在對著這斷壁殘垣的，也是想象不出來了。”
“是啊。”林楓笑著歎氣，“造化弄人。我還真的沒有想過，我回到這天台山來的時候，竟然是如此蕭條的景象了。”
老陳在旁邊聽他們談話，心中也是有諸多的感慨，但是當著兩個內門子弟的麵又不好意思發表。
林楓問道：“當年我師父的房間，現在是作何用處了？”
“一直保留著。他是我們天台宗最偉大的祖師之一，他的房間一直保存著沒有給其他人住。”
林楓點了點頭，似乎是很滿意的樣子。
“那我當年的房間還在嗎？”他問出這話的時候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但是讓他意外的是，清妙祖師竟然是點了點頭。
“在。生角祖師一直叮囑必須保留這間房間。他說，不希望你回來的地方，連個自己的房間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