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洛克的抉擇
聯盟首都星福林希爾曼。
??身為聯盟最高領導人的湯米、科林西最近幾日異常的煩躁，本以為洛克的歸來可以為自己緩解一下壓力，可沒想到壓力卻越來越大。這當然不是因為洛克辦事不利，而是原以為隻是小打小鬧的天命教派逐漸漏出了他的獠牙，讓整個艾格倫星區已經完全失控。
??聯盟不是沒有加派人手，第二太空艦隊幾乎是全員抵達了艾格倫星區，可卻依舊無法起到任何作用。地麵部隊在艾格倫興趣可以說是損失慘重，一向習慣了高姿態介入各種事件中的聯盟大兵們，忽略了隱蔽的重要性。身著聯盟軍服，手持最先進的槍械，眼睛帶著墨鏡的聯盟大兵時常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艾倫格星區的城市街道上，迎接他們的不是民眾的夾道歡迎，而是不知何處來的冷槍。聯盟的大兵從來就沒有想過，一個街邊的垂垂老嫗會從買菜的籃子中掏出兩把手槍，不顧一切的向他們射擊，他們也沒有預料到，花季少女會抱著炸彈與他們同歸於盡。但艾格倫並沒有完全淪陷，即便是遍地危機，依舊有期望過上正常生活的普通民眾。這群人的存在讓聯盟束手束腳，無法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也同樣無法將這些普通民眾與天命教派的狂熱信徒進行區分。
??洛克此時正在湯米的辦公室內書寫著什麽，湯米知道他應該是又有了新的想法，正在擬定計劃書。湯米對現在的洛克感覺有些陌生，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從布特坎普回來之後變得有些陌生。最初，湯米還以為是心高氣傲的洛克因為大賽的成績而鬧情緒，可慢慢的他卻發現，完全不是這樣一回事。原本博愛又善良的洛克變得有些激進，對人對事的處理方式都開始轉變。前幾日，洛克曾經向湯米提出了一個方案，關於艾格倫事件的處理方案。看到這個方案之後的湯米驚出了一身冷汗，冷酷，無情是湯米對這個方案的解讀。洛克不知道受了什麽影響，竟然信奉了那一套所謂的亂世以重典的說法，要對艾格倫的所有人進行無差別的打擊。洛克解釋說這是一種壯士斷腕的勇氣，如果不犧牲部分人的利益，隻會讓艾格倫的形式更加嚴峻。這個提案直接就被湯米拒絕了，甚至都沒有拿到議會之上討論。湯米在這件事發生之後找到洛克進行一番長談，也終於明白了洛克會有這些改變的原因，又是那個晨星，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下，竟然會有如此一顆殺伐果斷的心。
??雖然湯米對晨星的觀點多有意見，可畢竟洛克這種想法不是晨星親自製定的，也存在洛克曲解了晨星意思的可能，因此湯米並沒有限製洛克與晨星的繼續交流。而此刻，湯米是萬分慶幸自己的這個決定。因為兩天前洛克再次受到了來自晨星的一個消息。
??七年前，湯米、科林西還是聯盟福林希爾曼星區的一個普通的政客，雖然有一定的知名度，可卻完全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成為聯盟的最高領袖。當時的他正效力於聯盟的情報部門，因此接觸過許多對外封鎖的秘密，盧克伯爵的滅門案便在其中。根據當時送上來的調查報告，湯米、科林西察覺到這件事情大有問題，可後續調查卻被自己當時的頂頭上司給壓下。現在想想，應該是那時候天命教派便已經在布局了，自己當時的頂頭上司應該便是被天命教派控製的人，為了保證秘密不泄露，冒著暴露的危險強行對這件事進行了幹預。湯米想到此處便感到非常自責，如果自己當時可以更加堅定一些，更加勇敢一些，或許能更早的發現天命教派的布局，今天的局麵就不會變得如此難以控製了。
??“父親，這是我對艾格倫星區傳回的報道進行的解讀，我發現了幾個容易被忽略的地方，您看看。”洛克的話打斷了湯米的沉思，結果遞過來的文件，湯米十分認真的閱讀起來。
??這份文件是一份普通的審訊報告，做的非常詳細，從這名俘虜被抓的經過，到審訊過程，再到審訊機構的分析，可以說是做的麵麵俱到。可洛克依舊從這份文件中，找到了被其他人忽略的問題。
??文件上有基礎用筆標注的地方，另有一張紙上寫明了這些標注的延伸內容，湯米對比過後，赫然發現了洛克所指出的問題卻有值得關注的地方。首先是海文星事件，俘虜交代出，海文星時間是由天命教派策劃並執行的一次陰謀，目的在於實驗進化版的“死疫”病毒的效果。這名俘虜應該是天命教派的一名高層，他甚至對七年前的盧克公爵滅門案都有所了解。這讓湯米開始對晨星的能力產生了興趣，區區一個共和國的戰士，是如何得到有關盧克滅門案的消息的？另一個疑點便是俘虜所說的，晨星拿走了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的東西。
??海文星撤離行動的詳細報告湯米是看過的，除了與異蟲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戰鬥之外，似乎還有一場與晨星有關的斬首行動。這場戰鬥沒有任何記錄，晨星不屬於聯盟，因此當時的前線指揮官白石也沒有辦法讓晨星帶上戰地記錄儀，對於那場戰鬥的所有細節，也都隻是猜測。而這位俘虜的供詞卻可以說明，晨星與那名來自共和國的女人在這場戰鬥中獲勝了，並且從目標身上取得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這個東西對天命教派的意義重大，也就有了之後在機甲大賽決賽場上的一幕。
??“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晨星這小子，雖然幫了我們許多忙，可也真是一個麻煩精，看來這天命教派的突然爆發，都是因為這小子的原因。”湯米搖頭苦笑，不知該對晨星進行褒獎還是斥責。
??洛克從一旁的沙發上站起身來說道：“父親，我認為這不是他的原因，我們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天命教派為什麽沒有選擇共和國與帝國，而是選擇了我們作為他們叛亂行動的大本營？你有考慮過嗎？”
??看著一臉認真的洛克，湯米心中非常滿意，他又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所在？但此刻湯米更想聽一聽洛克的見解。
??“說說看。”
??洛克清了清嗓子，說道：“帝國是維斯托克的一言堂，雖然國內也多有矛盾，但一旦涉及到國家利益，維斯托克就一定會站出來，自上而下的強壓會讓帝國迅速轉移國內矛盾，一致對外。而且帝國民風您也知道，那些人喜歡肌肉多過大腦，天命教派那一套命運說對帝國人毫無吸引力。因此，帝國不是天命教派理想的溫床。共和國自母星地球時代起，便是一塊硬骨頭。雖然表麵上看來，共和國內勢力紛雜，山頭林立，即便是民眾之間也多有不睦，可這些，卻正如共和國人所說，都是內部矛盾。一旦他們遭遇了來自外部的威脅，共和國人便會放棄彼此之間的成見，迅速擰成一股繩，一致對外。如果天命教派選擇了共和國，短時間內或許會得到不錯的發展，可一旦事情敗露，那便會遭到共和國不死不休的打擊。因此，共和國也不是最優選擇。反倒是我們……”
??湯米見洛克欲言又止，知道他要說的話一定不會太動聽，但湯米依舊想聽。
??“繼續。”
??“我們的政體您是了解的，因為您也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走到了今天。那些財閥之所以支持您，就是因為您一定對他們有所允諾，一旦您可以做到今天的位置上，勢必會對他們做出回報。自古以來商人逐利，這本沒什麽問題，可也正是因為逐利，那些財閥的攤子一定鋪的很大，就像現在的艾格倫，也一定有他們的利益所在。雖然我沒有親眼見證，但相比父親您的決定多多少少也會受到這些人的影響吧，他們所考慮的根本就不會是艾格倫民眾的安全，也不會是這個國家的穩定性，他們隻會在意自己的利益。您先前否定了我的提案，應該也是怕那種雷霆手段會影響到你身後支持者的利益，導致他們放棄對您的支持吧？”洛克一口氣將內心的想法表達完畢，之後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等待他的答複。
??湯米與洛克對視了許久，最終歎了一口，說道：“兒子，你了解我嗎？”
??洛克略做沉思，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敢保證我對您的看法都是正確的，但我配得上了解二字。”
??“十年前，我還是一個情報部門的普通雇員，雖然我一直夢想著可以更進一步，可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可以做到聯盟最高領袖這樣的位置上。是他們發現了我，發現了我的潛力並給予了我極大的支持，才讓我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裏知名度迅速躥升，最終走到了今天。也正如你所說，我許諾給他們許多利益與方便。在我做到這個位置上之後，我在盡可能保證民眾利益的基礎上，為支持我的財閥提供了很多便利，這也讓他們大賺一筆，對我的投資得到了預期的回報，這意味著下一屆的大選我依舊可以獲勝，依舊可以坐在這個位置上實現自己的理想。”微微停頓片刻，湯米繼續說道：“你的提案我非常認真的看過，雖然有些冷酷，卻不得不說這是現下最有效的手段，但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會損害我的支持者的利益。你也知道，艾格倫星區是一個資源星區，雖然現在產出已經大不如前，可依舊能說的上是利益豐厚。天命教派的人很聰明，他們沒有去觸碰財閥的利益，因為他們知道這樣會讓這些財閥破釜沉舟，鼓動我對天命教派進行殘酷的打擊。也正是這個原因，讓我身後的財閥們誤以為天命教派對他們有所顧忌，因此對我做出的全麵打擊的決定多有不滿。可他們已經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這樣做無異於飲鴆止渴，一旦天命教派做大，那他們在艾格倫的利益便不會隻是受到損失，而是麵臨著徹底的毀滅。即便我非常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可如果我按照你的提案做了，那我的政治生涯也就走到盡頭了。民眾會對我嗤之以鼻，媒體會對我口誅筆伐，那些財閥也會對我失去信心。你想看到那樣一個失敗的我嗎？”
??洛克明白父親心中的顧慮，但凡是人，就免不掉被欲望舒服，區別隻是在於認可的代價的多少。湯米的話雖然有些自私，可卻可以理解，畢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的人，一旦遭遇了失敗便是再無出頭之日，又有幾個人能承擔這樣的風險？洛克轉身倒上了一杯酒水遞給洛克，沉思了片刻說道：“父親，我不是您，所以我不能左右您的想法，但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艾格倫亂象的根源雖然是天命教派，但那些為富不仁的財閥與貴族確是這種亂象的助燃劑，如果沒有他們的胡作非為，也不會讓艾格倫成為滋養天命教派的溫床。父親，您有自己的政治理想，您不想就這樣放棄，這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信念。人民需要英雄挺身而出，我願意做這個英雄，不計一切代價。”
??洛克的話讓湯米的心中滿是感慨，自己的兒子自小就不缺乏信念，隨著成長也變得越來越有見解，而與晨星的相識相交，更是讓洛克有了放手一搏的勇氣，這份勇氣是好是壞現在還難以評論，但這股英雄的信念無論何時都值得稱道。輕輕歎了一口氣，湯米轉過身去直視著洛克問道：“你知道這樣做會對你產生什麽影響嗎？你考慮清楚了嗎？”
??洛克眼神堅定，毫不猶豫的用力點頭。
??“那你就去書寫屬於你自己的人生，創造屬於你自己的傳奇吧！我的兒子！”
??筆挺的身姿，標準的軍禮，這是洛克對湯米做的保證，同時也是對晨星做的答複。
??“父親，我會從一名普通士兵做起，我不會讓您失望。”洛克語氣堅定，繼而又變得柔和，話鋒一轉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希望您可以考慮一下。”
??湯米沒有說話，用眼神示意洛克說下去。
??“這件事與晨星有關。我的想法是，我們是不是可以適當的放低姿態，再次為晨星頒發遊騎兵徽章，他對聯盟的幫助值得我們這樣做。或許有一天，我們也需要得到他的幫助。”洛克的話很簡單，但湯米聽得出其中蘊含的深意。
??“我會考慮的，現在，我想自己待一會。”
??……
??洛克走了，站在辦公室窗前的湯米望著洛克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百味陳雜。這一別，不知什麽時候可以再見麵，甚至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麵都是未知數。洛克所要去的地方是真正的戰場，而不是賽場，在那裏沒有憐憫，沒有感情，有的僅僅是鮮血與殺戮。是成為黃沙之中的一具無名的枯骨，還是披著英雄的稱號載譽歸來都未可知。
??湯米靜戰在窗前許久，直至洛克的身影消失。妻子的通訊呼叫在一個小時之後響起，湯米不敢麵對妻子的埋怨，任由呼叫的鈴聲一直在響。門外的秘書擔心湯米發生意外，急匆匆的衝入辦公室中，見到湯米隻是靜靜的站在窗前便放下心來，剛要離開卻被湯米叫住。
??“你覺得晨星這個人，值不值得我們為他重新辦法一次遊騎兵徽章？我要聽實話，別用聯盟尊嚴那些沒屁用的詞來搪塞我。”
??秘書猜不透湯米這樣問的原因，幾經思量之後選擇了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值得！雖然先前他對聯盟多有不敬，但也是事出有因，我認為，先前我們的做法有失紳士風度，甚至可以說是有錯在先，如果是我，我也很可能做出與晨星一樣的選擇。”
??秘書說完這段話，感覺汗水已經浸透了衣衫，低著頭等待湯米的訓斥，可他聽到的話卻出乎了他的預料。
??“那你就安排一下吧，派個可靠的人去伊特格林森，為晨星補上這枚遊騎兵勳章。最好找到上次他丟棄的那一枚。”
??秘書告退去安排這件事了，臨走之前看向湯米的身影，竟然顯出了幾分老態。
??……
??聯盟艾倫格遠征軍後援部隊的運兵船上，洛克靜靜的坐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中，原本飄逸的金黃色長發如今已經變成了一頭板寸，這讓洛克少了幾分奶油之氣，而多了些許的堅毅。前路迷茫看不到方向，但洛克還是堅定的邁出了第一步。
??伊特格裏森，走在星光下的晨星猛然抬起了頭，夜幕中的一顆星星正逐漸變亮，散發出的光芒愈發的刺眼，一抹不安浮現在了晨星的心頭。
??“盛極必衰，物極必反。”晨星望著那顆明亮的星星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接通了凱瑟琳的通訊。通訊其中凱瑟琳的聲音依舊帶著興奮，偶爾還有奎茵的嬌笑從中傳出。
??“晨星，都這麽晚了你還找我幹什麽，奎茵姐姐不時讓你去諾林那邊嗎？我這裏可沒有床給你睡了，晚上我要跟奎茵姐姐一起睡。”
??晨星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壞笑，回答道：“那你來這邊吧，聽說諾林那裏的床比較大，五個人應該可以睡的下。”
??“壞樣兒，說吧，這麽晚了還找我，有什麽事？”凱瑟琳被晨星的話羞的雙頰泛紅，剛忙改變了話題。
??“我要有關洛克的一切消息，越快越好！”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