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器疑雲（二）
“七年前，我在盧克伯爵的家中擔任侍衛長的指責。那時候的我還太年輕，心中的貪念太盛，即便是知道盧克的家族惡行累累，但為了那一份豐厚的收入，我選擇了漠視。那時候我有一群好兄弟，是那種可以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的兄弟。人不太多，隻有十幾人，卻個個感情深厚。我們平常負責的是盧克伯爵的安全保衛工作，並不參與盧克家族對外的各種事務，這可能也是我們能夠待在盧克家族的主要原因。”
??“那時候的盧克家族很強大，除了我們這些侍衛之外，還有一隻對外的隊伍，他們叫這隻隊伍‘忠犬’。這支隊伍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隻要是家族的命令，就會堅決的執行，不考慮後果，不考慮對錯，甚至都不考慮人性。忠犬中的許多人都是通緝犯，殺手，變態，盧克伯爵收留了這些人，為他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那時候，我偶然發現，盧克伯爵正在謀劃什麽可怕的事，可怕到我都無法繼續漠視他們作惡。這件事便是他們要用整整一個村子的人做一個什麽儀式，類似血祭那種，但我當時沒有勇氣去阻止。”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輪到我與那些兄弟當班。那一夜，整個莊園都寂靜的可怕，本應該熙熙攘攘的各個房間內竟然空無一人，原本不被允許進入莊園地下室的我們，因為擔心莊園中的主子們遭遇危險，才無視了規矩，去到了地下室中。那一幕，也成了我一生的噩夢。遍地的鮮血，地下室中已經看不到地麵的顏色，無數的屍體倒在盧克伯爵那些親人的腳下，身體殘缺不全，好多人都被開膛破肚，其中就有女人與孩子。而盧克家族的那些主子們，一個一個的都已經瘋了，他們的身體上長出了許多奇怪的東西，整個人都變得瘋狂起來，撕咬著還一息尚存的村民，那慘叫聲，現在還在我耳邊不斷的響起。我親眼看到，盧克伯爵親手將一個孩子殺死，喝光了孩子的鮮血。那一刻，我感覺我也瘋了，又或者說是良心覺醒了，我帶著自己的兄弟殺光了盧克家族的所有人，一個不留，無論女人還是孩子。因為他們都瘋了，都是惡魔！”
??晨星安靜的坐在座位上，聽著中年人講述那時的發生的事。但中年人越來越激動，最後甚至開始揪自己的頭發，用腦袋狠狠的撞擊桌麵。晨星知道，那時候發生的事已經讓這位侍衛隊長產生了心理陰影。站起身做到中年人的身旁，輕輕的拍著對方的肩膀，直至對方慢慢平靜下來。
??恢複正常的中年人臉上充滿了歉意，對晨星說道：“真是對不起，這件事已經折磨了我七年，我每次回想起來都會情緒失控。”
??晨星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問道：“後來呢？”
??中年人再次喝光了杯中的酒水，自己拿起一旁的酒瓶重新倒滿，說道：“我們很害怕，當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原本想要去自首，可路上我們卻遭到了忠犬的追殺，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得知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這樣的事情盧克伯爵已經做過了很多次，也曾經有人像我們一樣想去告發，但都沒有結果，反倒是被盧克伯爵得知之後，派忠犬處理掉了。我知道我們鬥不過那些人，便開始了逃亡生活，攜家帶口的東躲西藏了三年，中間死了不少人，我也多次受傷，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直到三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得到了一份古老的星圖，是一張在不知道什麽動物的皮上畫出來的那種。”
??晨星搖了搖頭，打斷了中年人的話說道：“然後你們就按照這份星圖出去尋寶了？”
??中年人憨笑了一聲，回答道：“走投無路了，誰還管得了那麽多，就連使用的飛船都是偷來的，路上我們還做了幾回星盜，做了資源補充，不過我們沒有商人，隻是拿了一些補給而已。”
??晨星擺擺手示意對方繼續。
??中年人唏噓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們花了三年時間，才找到那顆星球。這顆星球就在共和國與帝國的交界處，一顆已經被認定是資源貧瘠的星球。那裏確實貧瘠，出了怪石就是黃沙，幾經尋找，我們在地下找到了一處廟宇。那廟宇，顯然不是人類的造物，不知道是什麽死了幾萬年的東西造的。廟宇之中幾乎是空無一物，但卻布滿了要人命的機關，為此我還折損了兩位兄弟，但我們得到的隻有這一塊石頭，就是先前拍賣的那一塊。我們本來以為是白忙活一趟，但又不甘心想要碰碰運氣，所以找到新夏爾斯的多伊爾家族幫助拍賣，沒想到竟然被你看中了。”
??晨星用手指敲擊著桌麵，腦海中不斷的在檢視中年人的話是否有問題，隨後問道：“在那個廟宇中，你們有沒有什麽別的發現？比如壁畫？比如雕像？”
??中年人恍然大悟，趕忙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古老的相機，不好意思的說道：“逃難多年，沒有你們用的那個終端，畢竟那玩意隻對有合法身份的人提供，所以隻能用這個。”
??晨星伸手接過相機，在中年人的幫助下，打開了瀏覽功能，見到的第一章圖片，赫然便是一名與中年人年紀相仿的女人的照片，不著片屢，還擺出了誘惑的姿勢。晨星趕忙轉過頭去，非禮勿視。中年人也不好意思的將照片翻過，笑著說道：“我老婆，嘿嘿，想她了我就拿出來看看。”
??晨星重新轉過頭來，相機中的照片已經變了，照片中是一大片牆壁，顏色漆黑，但牆壁上卻又綠光流轉，形成了許多奇怪的圖案。晨星感覺自己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類似的圖案，卻一時想不起來。繼續翻看，晨星發現中年人還真是細心，竟然將整座廟宇的內部空間全都拍攝了下來，進入廟宇內部的通道，讓中年人損失了兩名兄弟的地方。晨星很滿意，表示希望將這些照片買下來，可中年人卻大手一揮，表示無需花錢，送給晨星了。隨後，中年人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物件，遞給了晨星。
??這是是一個灰色的圓盤，還沒有晨星的手掌大。上麵有兩個可以移動的凸起，晨星嚐試著用手移動，卻發現難以奏效，但這兩個凸起卻會隨著晨星的轉身而移動位置，移動軌跡顯然是以圓盤所在位置為中心，兩個凸起指引著某種存在。晨星一時也難以判斷這個小玩意是做什麽用的，看著中年人問道：“這個也送我了？”
??中年人點點頭，回答道：“這些都是從那個奇怪的廟中帶出來的，既然石頭已經賣給了你，我留著他也沒什麽用，一並送你算了。”
??晨星再次表示了感謝，思索了片刻問道：“老哥，你得到了這筆巨款，想要做些什麽？如果要找一處消遣，我可以給你介紹，保證你滿意。”
??中年人立即搖了搖頭，正視著晨星說道：“消遣什麽消遣，有了這筆錢，我得先想辦法給我的兄弟以及兄弟的家人們討個合法的身份，這樣東躲西藏的日子就連我都受不了了，何況家裏的那些老人，女人和孩子。你……”
??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麽，中年人變得警惕起來，遠離了晨星幾步，麵色沉凝說道：“你在套我話？你有什麽目的？”
??晨星將桌子上的酒杯端起，遞給了中年人，緩緩說道：“我能有什麽目的？你該不會認為我是那個什麽忠犬的人吧，七年前我還是個小孩子，我管那什麽鬼伯爵死活？不過說起這個，先前你曾說，伯爵家族的那些人身上長出了許多奇怪的東西，那些東西是不是好像是沒有了皮膚覆蓋的肌肉，但卻又異常的堅固。伯爵一家的形態是不是很怪異，就好像？好像是喪屍？”
??中年人聽到晨星的話大吃一驚，指著晨星說道：“你還說你不是忠犬的人？你，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些？我剛才沒跟你說過，你肯定是見過！你就是忠犬的人！”中年人將酒杯摔在了地上，伸手摸向腰間，似乎是要取出武器。但眼前一花，晨星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眨眼之間已經站到了中年人的對麵，伸手牢牢抓住了中年人伸向腰間的手說道：“老哥冷靜，聽我把話說完。”
??“影，影步？你是雷頓的什麽人？你怎麽會用他的絕招？”中年人認出了影步，這讓晨星大吃一驚，鬆開了手問道：“老哥認識家父？”
??“家父？你是雷頓的兒子？”
??晨星點了點頭，後退了兩步。
??中年人的情緒顯然因為這個消息而緩和下來，卻依舊保持著警惕，訥訥的說道：“我這樣的人哪裏會認識你的父親，雷頓是我小時候的偶像，崇拜了許多年，直到現在都是。影步，嘿，小時候與幾個夥伴還天真的想要學習，那跟頭摔的，頭破血流的。”
??晨星笑了笑說道：“老哥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不過別抱太大希望。我家老爺子沒有藏私，將影步的技巧教給了許多人，但真正能用的出了，除了我自己，也隻有一人，還學的不倫不類，勉強能閃出個三米五米。”
??中年人大笑出聲，道：“要不怎麽說是風之子的絕學呢，看來隻有你們家族的基因，才能學會這個了。”
??晨星沒有回答，重新拉著中年人坐回到座位上說道：“老哥，誤會已經解開，這次您方便將名字告訴我了吧？”
??中年人已然是沒了戒心，晨星的實力如果想要從他這裏得到一些什麽，根本沒有必要用什麽陰謀詭計，強取即可。中年人爽朗的回答道：“叫我利奧就行，全名太長，還比較拗口。”
??晨星心中也是放下了戒心，這個名字，與自己了解的那個反叛隊長的名字一致。
??“老哥，我之所以會知道你當初看到的情景，是因為我也曾經見到過。您應該聽說過海文星吧？”晨星問道。
??利奧點了點頭，雖然已經在外東躲西藏許多年，但這種震驚人類陣營的大事他還是有所了解的，搓著雙手回答道：“我聽說過一些，那裏好像遭遇了蟲群襲擊，而且還有一種什麽傳染病，難道與盧克伯爵身上發生的事一樣？”
??晨星歎了一口氣回答道：“是的，那種疾病叫做死疫。我是海文星事件的參與者，但我的判斷出現了錯誤，我以為死疫是在海文星上首先發現的，但沒想到，七年之前就已經有了這種疾病的存在。天命教派，真是厚積勃發啊。”
??利奧聽得一頭霧水，什麽天命教派？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晨星向利奧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天命教派以及自己與他們的接觸，讓利奧有了一個清晰的感念。
??“你是說，這個天命教派在七年前就已經存在？潛伏多年之後最近在艾格倫星區開始搞事？”利奧問道。
??晨星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回答道：“或許吧，也有可能更早，或許多年以前他們已經開始運作，也難怪可以有如此迅猛的發展勢頭。”沉思片刻，晨星繼續說道：“老哥，照你所說，你要用這筆錢為你的兄弟及家人謀得一個合法的身份，但我從你的話中得知，那個叫做獵犬的組織似乎一直在尋找你們。你有沒有想過，即便你們有合法身份，可你們如果避免忠犬的追殺？”
??利奧顯然是考慮過這件事的，隨即便陷入了沉思，不久之後深深的歎了一口，回答道：“晨星老弟，你可能不知道，逃亡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我們那群人中，曾經有人試圖自殺。這樣的日子不能繼續了，如果不能回歸正常人的生活，早晚我們都會死在逃亡的路上。早死晚死都是死，能在死前享受一下生活，我們認了！”
??晨星對利奧的心態可以了解，但是卻不認同，說道：“老哥，太消極了。如果我說有一個地方，可以給你們合理的身份，同時又能保護你們不被忠犬殺害。隻是這個地方現在還比較荒蕪，在那裏你們可能無法過上新夏爾斯這樣的奢華生活，可能需要你們每個人都去勞動獲得報酬。你願意去嗎？”
??“去他娘的奢華生活，這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我們隻想要安穩，老弟，你懂嗎？安穩就可以，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地方，我願意花光這次賺到的所有的錢，可哪有這樣的地方，哪有什麽地方可以接受我們這樣一群被帝國通緝的逃犯？”利奧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晨星卻依舊是微笑著看著他，回答道：“這個地方叫伊特格裏森，我的地盤！”
??“你的地盤？”利奧張大嘴不敢置信的問道。
??晨星再次點頭，回答道：“是的，我的地盤，一顆屬於我的星球，一處可以為你們提供庇護的家園。”
??利奧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可以讓他們重新回歸正常生活的地方，晨星的話讓他一時之間興奮異常，但隨即便冷靜了下來，說道：“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我已經不想再被人操控了，當年做侍衛隊長的時候，我放任了太多的罪惡。”
??晨星被利奧的話差點沒氣到吐血，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你看我像那種作惡的人嗎？”
??利奧搖了搖頭，回答道：“不像，確實不像，可你為我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為了你七年的逃亡生活中，沒有丟下兄弟及兄弟的家人！”
??……
??晨星最終也沒能確定利奧是因為什麽答應自己的，是走投無路的選擇還是被自己的話語感動，亦或是從自己身上發現了可以為他所用的地方？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晨星做了一件讓自己開心的事。利奧對於朋友以及那些可以稱為累贅的朋友家人的照顧，讓晨星決定幫這個漢子一把。雖然不能幫助所有又困難的人，但既然撞上了，就不能逃避。不少人都認為這樣的事做起來毫無意義，依舊會有許多人處在苦海之中，不如從大局著手，解決根本問題。可晨星卻從來不這樣想，人是複雜的，人的社會更加複雜，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缺少需要幫助的人，任何一種大局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既然無法徹底根除，那何不放眼於當下，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在葉青衫的安排下，晨星陪同利奧登上了浮空車，晨星需要最後一次確認利奧所言的可信性，那便是去見一見他的朋友與家人。
??利奧被晨星說動了，答應晨星要去伊特格裏森追尋一段新的人生，因此對於晨星提出要去見見自己保護的人也毫無怨言，甚至提出無需晨星繼續支付拍賣款，這些錢就當是用來為自己人買一片安全的天空。晨星拒絕了利奧的提議，六千萬的新夏爾斯幣雖然讓人垂涎，可這是利奧這群受盡苦難的人應得的，他們有權利享受更好的生活。
??望著浮空車逐漸消失在視野中，多伊爾家族城堡中，簡森的書房內，站在窗前的葉青衫微笑著說道：“洞悉人性啊，真是個小狐狸。”
??身旁的簡森也點頭說道：“確實是隻小狐狸，以後與這小子接觸可得小心一些了，弄不好就要著了這小子的道。”
??身後沙發上，正與安德莉亞小聲交談的伊芙發出抗議：“爺爺，葉叔，你們怎麽這麽說晨星呀，那可是我選擇的男人，聰明一點不好嗎？”
??葉青衫回頭看向伊芙，笑而不語。心中暗想，這位大小姐真是長大了，已經不是那個天天纏著自己撒嬌賣萌的小姑娘了，現在都開始維護起自己的男人了。
??簡森卻沒有葉青衫這般的隨和，轉過頭來吹胡子瞪眼的說道：“我要抱重外孫，你們倆抓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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