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生
意識的回歸就如凝望漆黑夜空中那僅有的一顆星，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最後滿眼皆是星光。
??猛然睜開了眼，長期的沉睡使得入眼皆是一片白光，晨星狠狠的眨了幾下眼，視力慢慢恢複。一片空白的大腦讓晨星陷入了短暫的茫然，記憶中的最後一幕是毛熊那龐大的身軀，一點點恢複的記憶讓晨星渾身一顫，扭頭一看，自己的左臂還在身上，嚐試著移動一下，很順暢，但不知道為什麽略顯無力，難道之前的戰鬥是一個夢？突然的頭疼讓晨星狠狠的錘了自己的腦袋幾下，卻依舊是一片混沌。
??眼角的餘光察覺到身旁有什麽東西在快速靠近自己，晨星猛然轉身，卻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巨大狗頭出現在自己麵前，猩紅的舌頭伸出微張的嘴外。晨星想躲，但無力的身體讓他難以做出閃避動作，轉瞬便被這個巨大的頭顱壓倒回床上。完了，剛活過來又要去了，老天，你是在玩兒我嗎……
??任命的晨星等待著最終的結果，但過了許久，仍不見這個生物攻擊自己，這個家夥隻是壓著自己，蹭來蹭去。
??等等，晨星突然想起了些什麽，狗頭，毛茸茸，蹭來蹭去，這是毛熊！回過神來的晨星嚐試著叫了一聲，巨大的狗頭果然抬了起來，放開了自己。強健的體格，呆萌的表情，兩條毛茸茸的尾巴甩來甩去。晨星突然感覺一切太不真實，伸出手，揉了揉這個呆萌的腦袋，扯了扯它的胖臉，換來了毛熊不滿的一聲“吼”。啪嗒啪嗒的聲音由遠而近，一個相對於毛熊小了很多的身影一跳便撲進了自己懷中，緊接著伸出舌頭在晨星的臉上舔了起來。是小毛熊，晨星舉起了這個小身影，看到了他的全貌。晨星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自己，竟然還活著。不知過了多久，晨星從失神中恢複過來，放下懷裏的小毛熊，又揉了揉毛熊的大腦袋，環視了四周。
??這是一個散發著淡藍色光線的房間，空落落的隻有自己身下的這張床，和頭上散發著白光的照明設施，想必這個白光就是剛才晨星意識中的那點星光。晨星從床上走下，站到地麵，腳下的觸感有點堅硬但卻很溫暖，接近人類艦船上的地板。低頭一看，晨星才發現自己赤身裸體，不著寸縷。四下環望，沒有發現任何蔽體之物，卻隨之釋然，除了大小毛熊，沒有任何人，自己何必介意。
??略一思忖，晨星走到了毛熊身旁，費勁的爬上了它的後背，雙腿輕夾了毛熊的腹部，毛熊會意的帶著晨星走向了一麵牆壁。人未至，之間對麵牆壁微微凹陷，緊接著向兩側分開，出了一道門。門口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四麵時而有藍色的能量流流淌而過，美輪美奐。
??毛熊馱著晨星，徑直走過長達百米的走廊，直至盡頭。牆壁輕陷，緩緩的形成一道寬敞的大門，晨星看到了更大的一個房間。一眼望去，晨星對這個房間的結構似曾相識，感覺與人類艦船的艦橋十分相像，但是卻又缺少必要的操作設施。思量之中，毛熊已經將晨星帶到房間中心的一張椅子旁，緩緩的趴下。晨星明白了毛熊的意思，便坐到了椅子上。挺直腰杆，雙手放在扶手上，房間光芒大盛，一麵麵光幕突兀的出現在房間四周的座椅前麵，那些晨星認為的缺少操作設施的位置，如今變得飽滿起來。見到這一幕，晨星篤定的認為，這的確是艦船的艦橋。
??“沙沙嘀嘀嗡……，檢測到生命體，人類，切換交流方式為人類通用語，切換語言習慣，切換行為習慣，切換知識構成，切換完成……”略顯機械的聲音響起，在一段不知名語言之後，轉變成了人類的通用語。
??“人類，歡迎來到艾古尼斯號，或者稱之為女神之眸。她是塔拉姆族群最高科技產物，經過傳奇技師英普利斯改造，與異蟲生物結合而成的最強戰艦。來自偉大的……”機械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是錄音機突然被人關掉。
??“歡迎來到艾古尼斯，人類晨星。”身後傳來一個略顯輕柔的聲音，隨著聲音，有腳步逐漸接近，晨星轉身望去，隻見一個渾身淡藍色的人型生物正緩步向自己走來。接近一點九米的身高，腿部與軀幹比例約為一比一，雙臂與人類相同，但隻有三支手指。雙腿與人類無二，腳部也與手部相同，隻有三趾。麵貌難以分辨，輕紗遮蔽下，不見嘴唇動作，雙眼無法看出眼球顏色，隻充斥著閃亮的藍色光芒。
??晨星有些激動，自小研讀父親筆記的他，堅信在這茫茫星空中，有其他高等智慧生物。人類星際航海幾百年，除了偶有接觸的星空精靈，便再無與人類相仿的智慧種族。而那傳說中的星空精靈，晨星也不曾見過，隻聽說人類權貴中，有人圈養星空精靈為奴，發泄獸欲。但這也隻是傳說，晨星並沒有真正見過。
??麵前的這個人型生物，是真實存在於晨星麵前的，而且還主動與晨星交流。這樣難得的第三類接觸，讓晨星變得手足無措。忙亂的從座椅上站起，轉身站在對方麵前，伸出手來與對方握手。
??對麵的外星生物動作明顯一滯，隨後伸出手來，與晨星相握。鬆開手，指了指晨星雙腿間搖頭晃腦的雄性特征，帶有玩笑一般的聲音響起：“人類晨星，在我們的所有已知資料中，人類雄性在與陌生人的接觸中，是不會使用繁殖工具的。”
??晨星猛然響起，自己正赤身裸體，連忙用雙手擋住自己雄性特征，歉聲道：“抱歉抱歉，醒來之後就沒找到衣服，無心冒犯。”
??外星生物抬手一揮，那原本屬於晨星的作戰裝便不知從何處飛到了晨星手中。晨星連忙將作戰裝穿上，雖然少了半邊上衣，但也足矣蔽體。
??“多謝多謝，請問您怎麽稱呼？”晨星穿上了破破爛爛的作戰裝，感覺整個人都高大了不少，在這個外星生命麵前，又可重新站直身體，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名字，便問道。
??“如果我沒有分析錯誤，這句人類語言的意思是你想知道我的名稱。”外星生物略微遲疑了一下，回答晨星道：“我名為安希達爾——暗影之星。”安希達爾在報出自己姓名之時，明顯態度端正了許多。
??晨星想起了自己曾經看過的很多古地球時代的文學作品，許多被稱為江湖人士的人，在報出自己名號之時，都會分外正式。安達希爾所屬的種族，應該也有這種習俗。“我叫晨星，晨星——莫寧斯塔。”晨星選擇了尊重這個外星人的傳統，也分外正式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並模仿這安達希爾的名字，為自己加上一個後綴。
??兩人互相報出自己的名字後，安希達爾便引導晨星來到艦橋旁一個房間內坐下，為晨星倒上一杯飲品，兩人便相對而坐。
??晨星拿起杯子，輕飲一口，仿佛是某種水果的果汁。放下杯子，晨星問道：“是你為我療傷的嗎？”不知道外星種族聊天習慣的晨星選擇了直奔主題。
??安希達爾又一次為晨星倒滿果汁，放下手中的容器，回答道：“嚴格來說，為你做出治療的並不是我，而是這個艦船的擁有者，傳奇技師泰西圖克——瀆神之手，所有治療方案都是由泰西圖克製訂，我隻是執行者。”
??晨星聽到安希達爾的回答，趕忙表達了自己想要當麵謝謝這位傳奇技師的想法，但是得到的回答卻是泰西圖克早已離世，安希達爾隻是按照他留下的治療方案進行操作。
??對於這位傳奇技師，晨星突然有種頂禮膜拜的想法。用人類時間衡量，幾十個地球年之前留下的治療方法，如今卻能救活將死的自己，實在是醫術高超。收起自己的感慨，晨星又問道：“我受的傷，我記得非常嚴重，左臂已經完全脫離了身體，傷口處被炸到粉碎，但是現在，這裏竟然完好無損，是什麽樣的技術，能做到如此完美？”指著裸露在外的左肩肩膀，晨星問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
??安希達爾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放到晨星肩膀處，散發著藍光的眼睛光芒更盛，片刻之後，重新坐回座位，回答道：“人類的基因有許多缺失片段，這樣的不完美拯救了將死的你。按照技師的設想，我以異蟲的基因片段填補了你的部分空缺，它們擁有全宇宙最強大的肌體基因，我選取其中恢複力最為強大的片段，為你進行修複。損壞的神經係統無法修複，根據技師的研究，我族的靈能擁有最迅速，最高效的傳導能力，我使用靈能為你重構了你的神經網絡，使你的大腦可以重新支配你的身體。但是結果沒有達到預期，這也是你現在感到身體無力的原因。”
??聽到安希達爾的敘述，晨星已經震驚的無疑附加，這樣的身體修複技術，如果可以被人類掌握，那外傷的死亡概率將會大大降低。震驚過後，晨星便又陷入了沉默，這樣的改造，雖然為他重新獲得了一次生命，但是，自己還是一名人類嗎？
??看到晨星情緒突然低落，安希達爾似乎解讀出了晨星的思想,猶豫了片刻，出生問道：“晨星——莫寧斯塔，在你的思想中，你認為人類個體是因為什麽而存在。”突兀的，安達希爾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晨星是一個喜歡思考的人，但他卻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個體的存在是因為什麽而存在？這是個有深度的問題，可以劃歸為哲學的範疇。肉體的存活嗎？不對。因為腦部疾病而喪失了自我的病人，所作所為已經完全脫離了這個人本應由的狀態，可以說已經不是原本的自己。那些失憶的人，在失憶之後雖然可以過上與之前相同的生活，接觸與之前相同的人，做與之前相同的事，但這卻是另外一個個體的經曆，與原本的自己已不相同。記憶，思想，連續存在的記憶與思想，才是個體存貨的關鍵。
??晨星腦中的想法很朦朧，試探性的與安希達爾溝通之後，得到了安希達爾的肯定回答：“人類的成長，是一個連續的過程，從幼兒到成年，而後走向死亡，這期間連續的記憶，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個體。孱弱的身體使你們無法經曆長久的歲月，更無法轉移自己的思想，因此你們人類才錯誤的認知肉體的重要性。而當有一天，你們可以轉移自己的思想與記憶，由一個將死的身體轉移到一個新生的身體上，你們還會認為，那個原本的身體才是你們真正存在的個體嗎？”
??晨星本就是樂觀的性格，安希達爾這番七拐八繞的言辭，卻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晨星接受了她的觀點，無非就像安希達爾所說，帶著記憶，換一副身體，自己還是自己。
??見到晨星不在消沉，安希達爾卻潑下了一盆冷水，冷冷的說道：“雖然你接受了我的觀點，但是我仍然需要告知你，由於基因的改變，你可能喪失了繁殖後代的能力。人類的繁殖方式，是基因的相互結合，但是你經過改造的基因，已經與原本的地球人有了很大的區別，是否能夠結合，我無法保證。”
??聞言的晨星，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靂，也不顧禮貌與羞恥，伸手到關鍵部位反複檢查。心理作用下，晨星仿佛感到自己的雄性特征，已經不再擁有雄起的能力，哭喪著臉，帶著憤怒的質問安希達爾：“你，你，你既然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你為什麽還要救我，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這樣我還活著有什麽意思！我還這麽年輕！”
??“根據塔拉姆族群最高律法，當無法查明受傷生命體來曆的情況下，遵守發現者的意願，決定是否進行不確定結果的救助。”安希達爾似乎早有準備，輕指了一下一旁的牆壁，牆壁中伸出一條機械臂，遞出一份由幾種語言構成的協議。
??晨星結果協議，翻到人類語那一張，認真閱讀後，確實證明了這份達拉姆律法的存在，哭喪著臉，帶著顫抖的聲音問道：“安希達爾，安達，請問我的發現者是誰？是你嗎？”一股濃濃的不安在晨星心頭湧出，強忍著沒有去看最後的簽名，抱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希望，希望安希達爾給出肯定的回答。
??安希達爾聽到晨星的話，注意力被那句安達吸引住，心情起伏不定，思想出現了短暫的混亂，片刻之後又恢複如初。似乎是注視了晨星很久，看到晨星乞求的眼神，終於開口回答道：“並不是我，我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艾古尼斯了，如果用人類的時間衡量，可能有100年。”
??“並不是你，並不是你。”晨星聽到了安希達爾的回答，不安變得更加嚴重，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噴薄欲出，但仍不死心的問道：“那是誰？”聲音含糊，發抖的手指翻了幾次都沒有翻到協議的最後一頁。
??安希達爾轉過身體，伸手指向了躺在一旁假寐的毛熊。與此同時，晨星終於翻到了簽著發現者姓名的最後一頁，映入眼簾，是一個巨大的爪子印記。帶著哭腔，晨星的嘴唇張合了很多次，終於發出聲音：“竟然是一條笨狗在我的手術協議上簽的字！”
??“請注意你的言辭，被你稱為狗的生物，擁有與人類幼年相仿的智力，擁有比人類更加強壯的體魄，擁有遠超人類的能量利用效率，綜合來看，它是比人類更為高階的生物。”安希達爾似乎並沒有抓到晨星話中的關鍵點，也可能是她對人類的語言不夠了解，在晨星奄奄一息的心靈上又刺出了致命一刀。
??一旁的毛熊也感到了二人談話的中心似乎是自己，抬起頭來，露出開心的表情，用低沉的聲音回複了談論自己的二人——“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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