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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我叫蒲音

  江玨還是帶著惡善走了,別人說惡善是不屬於人間的怪物那是別人說的,他隻知曉惡善是個怕生又可愛的大孩子。幾乎相同的遭遇讓他對惡善有著別人不能察覺也不能理解的感情,不是同情,不是憐憫,更不是利用,他就像在彌補自己兒時缺少的情感。


  ??抵達塞上莽原的時候北境八國聯盟正與宋國交戰,江玨本想避開,但八國聯盟的相國秦淮卻派人來相迎,江玨征詢了蒲音的意見後還是去見了秦淮一麵。


  ??“惡善,要裹好頭巾,不要再弄丟了。”江玨囑咐道。


  ??“鴿子,鴿子。”惡善隻露出一雙眼睛和口鼻,興高采烈如孩子。


  ??八國聯盟中走出一個英武男人,他叫秦淮,如今的身份是北境八國聯盟的相國,是縱橫家聖人,也是北境八國軍師。當然,他另外的身份是舊喬國公子淮,是巴陽大夫秦淮。


  ??八國聯盟竟然在與宋國的戰爭中占據了上風,已經重新打回鹿嶺要寨以南,重新打回了塞上莽原。


  ??八國聯盟最大的依仗便是騎兵,奈何宋驍吞下胡塞這一塊肥肉後彌補了軍事上最為薄弱的一壞,也是騎兵。如今的宋國騎兵建製已經超過二十萬,放眼天下再無人能和宋國爭鋒。


  ??“你哪裏得的這匹馬?”秦淮指著惡善牽著的烏青戰馬問江玨。


  ??江玨回頭看了一眼惡善牽著的烏青戰馬,疑惑地問:“這匹馬有問題?”


  ??“這可是胡塞貪狼,是胡塞王衛秀的坐騎,是天下三大名馬之首。”秦淮一連說出三個這匹烏青戰馬的來曆。


  ??江玨沒有震驚,他已經猜到了端倪,這匹烏青戰馬的馬力比起他的黑馬更勝一籌,恐怕比當年楚王熊冉養在郢都的黝黑野馬王也絲毫不輸。


  ??“他,”秦淮指著惡善小聲說,“想必你知曉吧?”


  ??江玨點頭,他有些好奇為何秦淮認得惡善。


  ??“胡塞王衛秀被劍陵繆斯所殺後貪狼寶馬、重刀寒星都落在繆斯手裏。”秦淮說道,“這算不上什麽秘密。”


  ??“繆斯領軍西進追逐胡塞殘兵敗將,然後帶傷而歸,貪狼寶馬、寒星重刀都遺落在了胡塞。”


  ??“後來繆斯養好傷後隨鄒固出使楚國,宋將韓澤領軍征討胡塞,五萬大軍入胡塞後無一生還,韓澤被尋回時隻剩個頭顱。”


  ??“後來胡塞有一位勇士數次領著小股胡塞鐵騎頭偷襲宋軍,斬殺了宋將二十餘人,讓宋軍苦不堪言。”


  ??“胡塞戰力第一的不是貪狼衛秀,而是那再次出世的惡善。”秦淮望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惡善說道。


  ??唐國大將唐謀所說的惡善第一次出世可能有些誇張色彩,但秦淮卻是用最保守的口吻說出了惡善的戰績。當年重傷繆苦,如今重傷繆斯,斬殺宋將二十餘人,這等戰績何其矚目?


  ??江玨眼睜睜看著惡善領著數百胡塞鐵騎朝宋軍方向而去,他倒是好奇到底是誰傷了惡善?是宋軍設伏?那為何惡善身上沒有傷口?


  ??撲朔又迷離。


  ??“是潛龍伏白,”秦淮用一種蒼白無力的語氣說道,


  ??“伏白出世了,在宋國,雖然宋驍竭力隱瞞,但我還是知曉些。天底下能降服胡塞惡善的隻有潛龍伏白,當年或許惡善也是被伏白降服的,所以這十年來惡善才沒有出世,讓人險些遺忘了他。”


  ??“之前赫天子之死,宋驍一口咬定是胡塞惡善所為,誰不知曉塞上莽原是宋驍的私家牧場,誰不知曉胡塞鐵騎被拒在陽關以西連家園都徹底淪喪。狡狐宋驍,最是禍國殃民,最是老而不死。宋驍不死,大亂不止。”


  ??秦淮說的是實話,禍國殃民是真,宋驍一家三代代代與天子結親,卻又是禍害天下的頭號人物;老而不死也是真,宋驍從幾年前便開始稱病少有出麵,但八月十五還親自登上泰山封禪,哪裏有病態模樣?

  ??“請讓我和音說幾句話。”秦淮拱手說道。


  ??江玨一行人識趣地避開,秦淮則上前走,蒲音跟在後麵。


  ??宋軍與北境八國聯盟正在塞上莽原交戰,趙淼指著戰場中央那兩個人說道:“公子,宋國大執戈繆斯,你應該認得;那個女將便是叱吒疆場的女武聖胡荻兒,是北狄人,也是秦淮的夫人。”


  ??江玨有些詫異,他還不知曉秦淮竟然娶了一個異邦人。


  ??誰說女子不如男?巾幗不肯讓須眉。


  ??荊琦君,在江城一戰中以女將身份上戰場,是當年枳國,如今巴國第一個女將。


  ??季衍青,自己那個便宜幹娘,南蠻夫人美女蛇季衍青,南蠻七十二寨可有一個男兒比得上她?

  ??杜若,忍辱負重隻為保住霸王夫錯,位列楚國四征四鎮,如此高度又有幾人達到?

  ??便是自己身後的玉嬋、趙淼、邵如意,哪個不是在活泉關揚名的女子?


  ??江玨向來沒有覺得女子不如男,他所向往的是一個平等、和平、自由、浪漫的世界。


  ??女武聖胡荻兒正與繆斯交手,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同行的唐謀解釋道:“公子,胡荻兒已經是第三次與繆斯交手了,前兩次都是平手。”


  ??秦淮是統軍之帥,胡荻兒是治軍之將,所以才能率領北境八國聯盟在與宋國之戰中稍占上風。


  ??繆斯的實力自然不必多說,有斬殺胡塞王衛秀的戰績在,無人敢小覷他。但卻還和一個女人平手,恐怕他心裏不太好受。


  ??胡荻兒與繆斯第三次交手,竟然還是平手。大軍開始在塞上莽原衝陣了,都是騎兵,整整數萬騎兵組成戰陣,又開始衝陣,實在讓江玨都有種恨不得加入的衝動。


  ??胡荻兒歸來,眾將親自迎接,那胡荻兒望著江玨問道:“你是江玨?”


  ??江玨點頭,隻是對自己何時竟然如此出名有些意外。


  ??“我聽說過你,”胡荻兒一口大黎雅言說得很是清脆,“鼎鼎大名的……”


  ??胡荻兒說道這裏停住了,捂著嘴笑。


  ??“鼎鼎大名的癡兒祭酒嘛,”胡荻兒正色說道,“不過第二次去洛邑學宮與鄒固論道我倒是喜歡。”


  ??江玨有些臉紅,也無暇再關注戰場騎兵衝殺,他竟然不知道自己這個癡兒祭酒竟然都傳到北狄那便去了。


  ??胡荻兒收斂神色繼續說道:“若是去黎都見到孟先生,還請替我兒求個名字。”


  ??江玨者才注意到胡荻兒小腹微微鼓起。


  ??“好。”江玨記下了,畢竟北境八國聯盟還是與大黎一條心的,雖然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明麵上還是大黎臣子。除此之外,他更欽佩胡荻兒已有身孕還上陣殺敵的魄力。


  ??惡善很怕打打殺殺,他畏畏縮縮藏在一塊石頭後麵,不敢露頭。識破他身份的人在場的除了江玨一行人隻有唐謀和秦淮,至於貪狼戰馬恐怕隻有秦淮識得。有將士嗤笑這個壯碩如山的漢子竟然是個膽小如鼠的懦夫,他們不知曉他們嘲笑的人是兒時的陰影。


  ??大軍還在衝陣,數萬騎兵在遼闊的塞上莽原衝殺,沒有正義與邪惡之分,沒有善與惡之分,他們絕大多數是無力反抗命運的可憐人,在那些住在城裏的人眼中恐怕連當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音,這些年過得還好嗎?”秦淮轉身望著個頭已經快趕上自己的蒲音,柔聲問道。


  ??蒲音點頭,答道:“還好。”


  ??“我知道你怪我。”秦淮說道。


  ??蒲音搖搖頭,說道:“我從未怪過你。”


  ??“這些年,我四處流浪,被七國聯盟驅逐過後我更是流落到北狄,”秦淮用一種足夠悲涼的語氣說道,“國破家亡,我隻能放下你,我隻能選擇找勢力依靠然後向宋驍複仇。”


  ??蒲音揚起小酒葫蘆說道:“我真沒怪你,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也很喜歡現在的身份。”


  ??秦淮半信半疑地望著蒲音,蒲音灑脫一笑,說道:“師傅對我很好,把一身醫術毫不保留地傳給我,也把醫道信念毫不保留地傳給我。”


  ??“我結識了許多蒲音,比如江玨,比如君儀,他們都對我很好。”


  ??“師傅說了,讓我下山,他說我以後會成為醫聖,一個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醫聖。”


  ??“還有,我現在叫蒲音,這是我的姓名;我現在是個醫者,這是我的身份。”


  ??“最後,該放下的還是放下吧,比如仇恨;該拿起的還是得拿起,比如蒼生。”


  ??蒲音說完灑脫離去,遙遙招手喊道:“玨,走了。”


  ??“音,沒事吧?”江玨問道。


  ??蒲音搖搖頭,灑脫笑道:“沒事,算算日子,我師父應該也到宋國了。”


  ??“你師父被山下人喊作謫仙,喊作醫聖,隻有那些城裏人才叫他庸醫,”江玨沉默了許久,然後才把手放在左心口說道,“若不是醫聖出手,恐怕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可師父他一輩子也甩不掉庸醫的身份了。”蒲音笑著笑著,竟然哭了。


  ??“天下唯庸人無咎無譽。”江玨念出上半句,這是蒲邈的口頭禪。


  ??“天下唯醫聖醫死醫活。”蒲音含淚念完下半句,這是蒲邈的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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