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荷花
裴建國一看到眼前的玉佩,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笑容立馬收了起來,臉色凝重,吳小魚見裴建國表情變化這麽大,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出,整個房間安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就等著裴建國發話。
“這,你是從哪來的”?裴建國把玉佩拿在手上反複看反複摸,他沒想到這塊玉佩在多年以後還能再看到這種玉佩,不過這塊跟當年看到的那塊有點不一樣,一個是魚頭朝下,這個魚頭朝上,但是兩塊似乎能拚成一個圓。裴建國出生在一個偏遠山村,村莊就在山腳下,依山傍水,雖說比不上外麵富裕,但是大家過的開心,但有的年輕人不甘眼前的生活,出去闖江湖,在各個地方謀路子,有的最後衣錦還鄉,有的落魄回來,還有的從此沒了音信。當初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兄弟逵子就是當中的一員,那個時候裴建國還在上學,某天逵子把他拉到一邊,鄭重其事的對他說
“建國,我決定出去闖,讀書是沒有出息的,我不想一直呆在這個山村,我要出去看外麵的世界”。十幾歲的逵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無比堅定,一臉嚴肅,眼裏都是期待。不管裴建國怎麽勸還是沒有動搖他要出去闖的決心,在那個太陽快要下山的傍晚,逵子背起重重的行囊,站在同行的人群裏,顯得尤為瘦小,裴建國站在不遠處看著逵子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說什麽,話都哽在喉嚨裏喊不出來,逵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裏有不舍更多的是對外麵世界的期待,他告訴裴建國一定會賺大錢回來,帶著他吃香的喝辣的。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從那以後裴建國努力學習,成為了村子裏唯一的大學生,去了外麵的世界,可是他再也沒見到過逵子,有人說他病故在他鄉,有人說他被抓去蹲大獄,也有人說他被道上的人暗殺了,傳到最後什麽版本都有,逵子怎麽樣無從說起,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裴建國還會想起他離開時的眼神還有對他說的那些話,還有他們一起長大的時光。
多年過去,裴建國已經到了古稀之年,雙親都已病故,他也沒有再回那個偏遠的村子,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上進在江城站穩腳跟,一步一步坐上現在的位置,在城市他再也沒有遇到當初逵子那樣對自己珍惜的朋友,可是隨著時光的逝去,淡化了很多回憶,包括盔子。
直到有一天,裴建國午睡剛起,正在窗邊練習國畫,阿姨過來說門口有個人想見自己,不管怎麽問,那人都不肯說自己是誰,為什麽要見?就是站在門口不肯離開,裴建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放下筆就出去了,走到門口就見一人背著手站著那,洗得泛白的襯衫下裏的腰板有些佝僂著,雙肩微微含著,讓人想起包飽風霜的老者,交叉背在後麵的十指粗糙,厚厚的老繭裂開一條一條小口子,小口子裏還殘留著泥沙,他看著遠處被風吹得搖搖欲墜的荷花,一起搖晃的還有他那好久沒有打理淩亂的頭發,隨著清風帶來淡淡的芬芳,嘴角有一絲滿足的微笑,完全不知道身後有人過來。
“漂亮麽,我花了很多心思從老家移植來的荷花”。裴建國眯著眼睛循著他的眼神望去,那張和他年齡極其不符的臉上堆滿了自豪,他不知道來者何人,隻是感覺他和自己一樣喜愛這花兒喜愛這讓人放鬆的地方。聽到背後有人在說話,他才慢慢的轉過身。
眼前的男人,古銅色的臉在太陽的折射下發亮,額頭布滿皺紋像是歲月無情的用刀刻下,眼角的細紋爬滿了整個眼角,深邃的眼窩卻散發著灼灼的光,盯著裴建國,然後露出那久違的笑臉
“在一個偏遠的山村裏,有個大大的池塘,池塘裏種滿了荷花,一到夏天就開滿池塘,一朵挨著一朵,亭亭玉立宛如十七歲的少女,那裏的人管這種花叫並蒂蓮又叫“夢少女”。他說“夢少女”的時候語速很慢,看著裴建國的表情,一字一句。
“嗒”裴建國拿在手裏的折扇掉落在地,呆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差不多大年紀的男子,表情一點一點變得不可思議,眼眶竟紅了起來,突然他張開手緊緊抱住了他,他永遠都記得小時候逵子總在背地裏跟他說,那一池塘的荷花像是少女走進他的夢裏,男子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熱淚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