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迷糊的許老三
馬芳不好意思的推開了吳慈山問道:“吳巡撫堂堂一省之尊,怎麽被困於此啊。”
吳慈山尷尬的看著馬芳說道:“馬總兵說笑了,這也怪不得吳某啊,原本吳某帶了二百多親衛去泉州沿海去看被倭寇劫掠的村子,但是沒成想,竟然在回泉州的路上,竟然就碰上了這夥倭寇,這不二百多人就剩下這二十多人了。”
其實吳慈山剛剛也親眼看見了,那二百多親衛,一接觸倭寇的時候,就有人直接將甲胄往地上一脫,直接朝著泉州城跑去了,甚至其中還不乏一些衛所的軍官,吳慈山是氣不過啊,但是沒辦法,他們能跑,吳慈山不能跑,雖然說吳慈山從來沒接觸過這些兵事,但是吳慈山知道,他一旦帶頭跑了,這二百多個人一個也活不了,如果吳慈山待在這裏,僅僅一百多個倭寇,沒準還能活著回去。
“吳大人壓壓驚,咱們回泉州吧。”馬芳在吳慈山的身邊掙紮開,吳慈山卻認準了,隻有在馬芳身邊才有安全感,死皮賴臉的就這麽跟著馬芳了。馬芳笑了笑之後,對吳慈山說道:“行吧,那咱們進城吧。”
此處其實距離泉州城已經不遠了,但是這地方怪就怪在這裏突兀的起來一個幾十米高,方圓幾裏廣的巨石立在這裏,雖然說有些雜草但是就是沒有樹木,要去泉州還得稍微繞一下路,但是泉州城卻看不到這邊的情況。
不過一會,吳慈山在路上就看到了在泉州城裏匆匆衝出來的三百多騎還有一千多步卒,正匆匆忙忙的朝著吳慈山這邊趕,吳慈山皺著眉頭看著這群人說道:“馬總兵,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馬芳笑了笑說道:“沒事,吳大人過獎了,其實也是舉手之勞。”
抓了十幾個倭寇,有真倭也有假倭,也算是不虛此行了,今天夜裏的主題估計就是嚴刑拷打了,孫毅看著那些穿的像猴子的日本人不禁咂舌,不知道這些把牛角帶在頭上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就是為了告訴別人他們是軍官,趕緊來圍攻他們麽。
吳慈山看著泉州城裏自己的這些部下,卻氣不打一處來,臉上一會青一會紫的,十分的熱鬧,泉州知府見到吳慈山沒事,趕緊在馬車裏鑽了出來。
“下官失職,讓巡撫大人受驚了”
吳慈山冷哼了一聲,問道:“剛剛是誰回泉州報的信”
一個挺著將軍肚的騎兵總旗站了出來,下馬跪倒在吳慈山麵前,有點邀功的意思說的:“是末將錢”
“來人,押回城裏,砍了”周圍的明軍一愣,但是還是無奈的將這個總旗給按倒在地。
“大人,末將何罪”
“何罪臨陣脫逃之罪”吳慈山大喊道,這個人吳慈山有印象,因為就是他剛剛率先丟盔卸甲帶頭跑路的,這次吳慈山僥幸碰到了馬芳,要是沒有馬芳,下次估計吳慈山就得被這貨給坑死了。
孫毅歎了口氣之後,用刀鞘戳著一個真倭無聊的問道:“你滴,八格牙路滴幹活你滴明白”
“八格牙路”
孫毅點了點頭,指著那個倭寇說道:“你滴八格牙路”
氣的那個倭寇本能的朝著自己的腰間摸去,但是卻忘了他已經被五花大綁了,隻能是皺著眉頭看著孫毅。
很快一群人就進了城,這些邊軍在城外駐紮,馬芳則是直接帶頭進了泉州城,泉州城比不上杭州城繁華,但是也算是福建第一大城了,城裏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百姓出來圍觀,甚至是還有不少逃難到省城來的百姓買了臭雞蛋朝這些倭寇的身上砸去。
不過砸了一會之後,有的人卻安靜了下來。
“這不是我們村的二柱子嗎前年突然找不到人了,村裏都給他立上衣冠塚了。”
“這土匪還不劫自家鄉親呢,這群人可真是畜生啊。”
“是啊,這些畜生真不是東西啊。”
原本興衝衝砸雞蛋的百姓知道了這些倭寇的真實身份之後,一個個不禁長籲短歎了起來,確實,被一群倭寇攆的有家不能回,這到最後卻發現,這些攆著自己滿天下跑的人,竟然是跟自己一塊長大的發這事擱誰誰也受不了。
吳慈山帶著這些戰俘,直接就扔到了泉州府的大牢裏,當天為了給這些人騰地方,泉州府的囚犯都沒能睡好。
此時在泉州的知府,還有布政使,按察使,全都來到了巡撫衙門,畢竟朝廷的欽差到了這裏,原本吳慈山是想設宴款待馬芳的,但是被馬芳推辭掉了,不是馬芳不餓,是這吳巡撫自從被馬芳救了之後,就徹底的變了,馬芳都不由得有些懷疑這位吳巡撫有龍陽之好了。
“孫大人,你留在這裏,我去審訊一下戰俘,還有徐將軍,你也在城裏了,感謝各位同僚,馬某一介武夫就先去了。”
馬芳逃也似的離開了巡撫衙門,看到馬芳離去,這吳慈山頓時就沒了興致,有氣無力的看著孫毅問道:“怎麽樣,孫大人,您看是在官驛住下還是在我這巡撫衙門找間房間住下”
孫毅笑了笑說道:“本官還是住在官驛吧,就不打擾吳巡撫了。”
開玩笑,這吳慈山現在有變態的嫌疑,孫毅怕住在巡撫衙門,這在失了身,孫毅都不知道回去之後該怎麽麵對自己的兩個嬌妻了。
其實徐瑞也不怎麽喜歡這個裏氣的巡撫,隻是在跟城中的一些守將閑聊著,其實徐瑞有點瞧不上這些泉州的駐軍,雖然說這杭州府的駐軍也是烏合之眾,但是杭州府上上下下,碰見倭寇之後,還是敢打一打的,起碼碰見了倭寇之後不會向這些泉州兵一樣,直接就丟盔卸甲直接就跑了。
徐瑞無奈的跟這些人客氣了兩句之後,就跟著這些官員朝著酒樓去了,除了孫毅和徐瑞之外,這次徐瑞還帶了幾個親兵,負責保護他跟孫毅的安全,畢竟這個吳慈山像變態。
當天夜裏,吳慈山因為沒有了馬芳,一直都悶悶不樂的,而這次留下的邊軍將領,也不止徐瑞和孫毅,還有兩個奮武營的遊擊和一個邊軍的參將,這幾個人除了孫毅之外,可都是徹徹底底的赳赳武夫,一聽到能喝酒,就都自告奮勇的過來了。
之前在杭州的時候,馬芳治軍很嚴,所以這些酒膩子連酒味都聞不到,這好不容易分兵又到了泉州府,加上馬芳對這個吳慈山這麽打怵,於是乎這幾個人終於得償所願的能碰到酒了。
這天晚上,不僅僅是這幾個武將,還有徐瑞和孫毅,全都敞開了肚子,跟泉州府的這些官員喝了起來,吳慈山此時卻在一邊皺著眉頭看著這幾個人道:“這麽能喝還上陣打仗,倭寇不鬧得這麽凶才怪。”
吳慈山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忘了他今天晚上還能用嘴喝酒,多虧了這些他瞧不起的戰俘了。
這幾個赳赳武夫的酒量,徹底的震驚了整個泉州官場,就這泉州府的醉仙樓,凡是泉州的官員,當天夜裏就沒有能站著出醉仙樓的。
頓時這些邊軍就成了泉州上上下下流傳的一個笑話,與此同時,泉州府的幾個豪紳也知道了這些邊軍尤其是這邊軍裏還帶著一個叫孫毅的人,頓時就來了興趣,尤其是這泉州府的大海商,蘇明禮。
蘇明禮直接就把許家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家裏,蘇明禮看著許家家主說的:“許老三,你聽說了沒”
許老三看著蘇明禮說道:“聽說了,這邊軍已經到城外的時候就知道了孫大人到泉州了。”
蘇明禮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還記得之前老船主跟咱們說的事情嗎”許老三猛地站起來,震驚的看著蘇明禮說道:“怎麽你蘇明禮想答應王直”
“行了行了,許掌櫃,趕緊坐下吧,你急什麽啊。”蘇明禮遞給了許老三一盞茶,說道:“這老船主說的事情,不一定就是壞事啊。”
許老三看著蘇明禮說道:“不一定是壞事又怎樣你可別忘了,這海終究是海,船員早晚要上岸,他王直能窩在那海島上過一輩子,你蘇家也想跟著他去那島上去過一輩子嗎”
蘇明禮看著許老三笑道:“不是,許老三啊,你別忘了這海上如果沒了王直的支持,咱們幾家的生意還能做下去嗎”
“做不下去我就不做了拿著這幾十年的積蓄,我寧願到北方去,到京城北直隸買一兩千畝地,當個地主也比在這泉州提心吊膽擔心哪天被滿門抄斬的要強”
許老三氣的說道,蘇明禮趕緊安慰蘇明禮說道:“許掌櫃你先別急啊,聽我說啊。”
“說吧。”許老三喝了口茶,看著蘇明禮,蘇明禮眼睛滴溜溜的一轉之後對許老三說道:“這之前我就接到了消息說是這榮昌有意做海商,所以咱們要是把榮昌拉下水,咱們背靠這棵大山,還怕出事嗎”
“你什麽意思他孫毅現在不過是裕王府的一個侍講學士,即便是現在來江南當欽差也不過就是個七品的欽差。”許老三看著蘇明禮說道。
蘇明禮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許老三說道:“我說徐掌櫃啊,這官場的事情你怎麽還沒看清楚呢”
“什麽意思”
“之前孫毅是正四品的西安府知府,這立了好幾個大功之後,不升反降,反而成了裕王府的七品侍講學士,這是什麽意思,你還不明白嗎”
許老三詫異的看著蘇明禮問道:“什麽意思”
“那可是裕王府侍講學士啊,徐掌櫃,裕王他老人家是什麽人啊。”蘇明禮近乎抓狂的看著許老三說道,許老三還是有些詫異,不知道蘇明禮是什麽意思。
“裕王又怎麽樣,現在陛下春秋鼎盛,裕王還沒即位呢,即便是裕王即位了”
“這樣都看不明白,這孫毅早晚是國家重臣啊,這無論是陛下還是裕王殿下都看重的人,假以時日必然是當朝閣老啊,即便是現在的內閣首輔徐華亭都未必能望孫毅項背,而孫毅年不過二十,就自己創下了這麽一番家業,一個小出將入相,已經是曠古爍今了,隻要他答應王直了,即便這事情在危險,也不過就是擺在那裏的銀子在等著咱們去賺啊。”
“你的意思是”看著許老三撥雲見日的表情,快要抓狂的蘇明禮就像是便秘了一個月的人忽然解決了之後的舒暢,比出門撿了五千兩銀子還痛快。
“明天咱們就去見孫毅,把王直的事情跟孫毅說清楚,然後咱們盡量勸榮昌下水。”
許老三點了點頭對蘇明禮說道:“行吧,那咱們明天帶不帶禮品那兩家呢”
“那兩家先不叫就咱們兩個去。”泉州城說是四大海商,但是無論是船隻還是業務範圍,這蘇家許家都比剩下的兩家要大的多,平時那兩家也是唯許家馬首是瞻,這也是許老三不明白,蘇明禮還要這麽費心巴力的跟許老三講解的原因。
孫毅當天夜裏一邊喝酒一邊打著噴嚏,徐瑞在一邊笑道:“怎麽著剛跟嫂子們分開幾天啊,你這就天天打噴嚏了”
“你急什麽”孫毅看著這幾個人歎了口氣之後說的:“今天好好喝一點,晚上夢裏見。”
“呸,我看你是喝不下去了吧”孫毅氣呼呼的看著徐瑞,徐瑞不屑的說道:“且,誰怕你喝就喝”其實此時泉州的官員們已經受不了了,但是孫毅和徐瑞沒發話,這些人一個都不敢走,那幾個跟著孫毅徐瑞進城的軍官現在也有些受不了了,不過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的醉醺醺的,那股油然而生的成就感,讓這些人痛快了不少。
孫毅和徐瑞直接端著酒壺喝了起來,那些泉州府的官員都看傻了,第一次見這麽喝酒的,而且還不是酒風彪悍的北方人,這兩位可都是徹徹底底的江南人,泉州府這裏還有幾個河南府的文人在他們那,都沒見過這麽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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