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出家下
不過雖然嘉靖嘴上罵陸炳，但是心裏還是暗暗的鬆了口氣，當年誤殺了夏言，後悔至今，陸炳進殿的那一刻，與當年殺夏言是何等的相似，那一刻嘉靖才真正的發現自己舍不得殺孫毅。
“宣，寧安覲見。”
嘉靖表麵上仍然是勃然大怒，咬了一口蟠桃，扔進了果盤，黃錦急匆匆的出宮了，現在嘉靖究竟在想什麽，連這些興王府裏出來的老人，都看不透了。
黃錦出宮的時候，寧安公主還站在法場的烈日裏暴曬著，黃錦急匆匆的出來，看著寧安被暴曬，僅僅幾日不見，就消瘦了這麽多，心疼的說道：“小主子，您什麽時候受過這麽大的罪啊。”黃錦揪心的看著寧安公主。
“黃公公，父皇怎麽說？”
“萬歲爺有旨，宣您進宮，暫停行刑。”寧安公主猶豫了一會，徑自朝著西苑走去。嘉靖氣憤的看著下麵的文武群臣，連問了幾遍，這些文武大臣都是死不改主意。
“兒臣拜見父皇。”寧安公主走上大殿，行了個禮。
嘉靖看到寧安公主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實在是嚇人，剛剛經過了烈日，臉色被烤的有些紅，但是病態的紅色下麵還透露著蒼白的顏色。
嘉靖雖然喜怒無常，但終究是個父親，見到自己的兒女這幅樣子，怎麽會不心疼。
“寧安你今天來所為何事？”
“父皇，兒臣想去城外白雲庵出家，為父皇祈福，終身不嫁，今日之事，皆由兒臣所起，兒臣今削發代首，以謝父恩，而兒臣願父皇日後再不可為兒臣罔增殺機。”
寧安公主低著頭，麵無表情的對嘉靖說道。
嘉靖歎了口氣，對寧安公主說道：“汝且歸去，此事與汝無關。”
“父皇，您若執意不肯放人，兒臣就”寧安公主環顧四周，猛地衝到了大殿門口的錦衣衛大漢將軍身邊，抽出了他的繡春刀，架在脖子上說道：“兒臣隻能一命還一命，這是兒臣欠孫毅的，兒臣不想再欠他什麽了。”
黃錦原本是跟寧安公主一塊進殿的，被寧安公主這一下給嚇了一大跳，瞬間亂了分寸，死死的盯著寧安公主說道：“小主子，您可千萬當心點啊，這刀子銳著呢。”
“寧安！趕緊把刀放下，你這樣子像什麽話？”其實寧安公主不知道，她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弄巧成拙，因為剛剛嘉靖已經起了憐憫之心，但是現在寧安公主以死相逼，倒是像是這一群人，在這裏逼著嘉靖低頭，反而逼得嘉靖不得不殺孫毅，陸炳和嚴世蕃都看出了這個情況，陸炳倒是無所謂，但是顯然現在嚴家父子已經騎虎難下了。
但是忽然有一股被場上所有人都遺忘的那股力量正式登場了。
黃錦原本站在寧安公主身邊，但是忽然就過來了一個人，趴在了黃錦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黃錦大喜，馬上就離開了大殿，嚴世蕃有些詫異，不過最後還是鬆了口氣，在這個節骨眼上，能讓黃錦這麽欣喜若狂，能直接離開去接的人，恐怕就隻有那一個人了。
陸炳和嚴嵩嘉靖都猜到了是誰來了，雖然裕王並沒有封太子，但是那是因為嘉靖篤信二龍不相見的傳言，不加封是嘉靖對自己的這個兒子的保護。
很快黃錦過來向嘉靖通稟道：“陛下，裕王殿下來了。”嘉靖此時何嚐不是騎虎難下，嘉靖此時隻是在等一個可以就坡下驢的機會，正好裕王來了。
“兒臣叩見父皇！”一個跟孫毅年紀相仿，意氣風發的少年走上了大殿，嘉靖看著自己的兒子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起來吧垕兒，起來吧，你來是所為何事啊。”
“啟稟父皇，東南倭亂再起，南京八百裏急報剛剛抵京，兒臣想奏請父皇，早日乘勝追擊，定鼎草原，趁東南倭亂尚未成氣候，早日讓我大明百姓永享太平。”
裕王這話一說完，下麵頓時議論紛紛，私底下議論道：
“東南倭亂又起？不是兩次大捷都把倭寇給殺光了嗎？”
“這怕是倭國又出了什麽戰事，這些倭寇就往東南跑，實在是讓人頭痛啊。”
嘉靖皺著眉頭看著裕王問道：“倭寇？胡宗憲不是已經說東南戰事已了了嗎？”
“啟稟父皇，兒臣也是剛剛接到的消息，福建海域突然出現眾多倭寇船隻，已經霸占諸多島嶼，而且在此之前，胡宗憲也向朝廷通稟過，福建附近海域出現大量佛郎機人戰艦，兒臣唯恐此二匪合力侵擾我大明。”
嘉靖聞言，輕蔑的看著下麵跪著的這些眾臣，不屑的問道：“行了，你們有沒有什麽辦法？趕緊推個人選出來，趕緊把草原的事情給定下！”
嚴嵩腦子一轉，直接說道：“老臣舉薦楊博為帥，徐瑞為先鋒，由孫毅總理後勤事務，並坐鎮長安。”
嚴世蕃見自己親爹都這麽說了，當即表示。
“臣附議。”
陸陸續續嚴黨的官員紛紛站出附議，不過嘉靖卻沒有表態而是把目光對準了裕王，裕王頓了頓，拱手對嘉靖說道：“啟稟父皇，兒臣以為，楊博治軍老練，且在延綏靈州等地訓練新軍，且多年與俺答交戰，是主帥的不二人選，但是徐將軍初出茅廬，固然英勇，但是不免少了些許經驗，故而兒臣覺得以徐將軍為左先鋒，以大同鎮副總兵馬芳為副總兵。”
“馬芳？”嘉靖在腦海裏思索起這個人來，很快嘉靖想起來了這個馬芳是何許人也，其實馬芳正好彌補了徐瑞的莽撞，與徐瑞正好相輔相成。
“繼續。”嘉靖微微點頭。
“兒臣以為，後勤則需要交由戶部或兵部擇一幹練老臣，統籌安排，且大內須派人監軍，正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後勤極為重要，所以兒臣舉薦戶部左侍郎李士翱領陝西巡撫並負責大軍後勤，至於孫毅，父皇不妨暫且放他回任戴罪立功，而不給他立功的機會，看看這小子究竟能折騰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