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禁錮在繭子裏的毛毛蟲
雲眉黛帶著發財了的三人組來到了一家奢侈品服裝店，或許是來得太早的原因，店裏沒有多少顧客。
??服裝店和一家正方形的綠色店鋪相連，雲眉黛告訴他們這是一家煉金藥店，莫君第一時間就問有沒有能治好身體虧損的藥劑，方祥雲立馬明白了莫君是給他問的，但雲眉黛告訴他們，方祥雲的病並不是小小的煉金藥劑店能夠解決的，方祥雲也不失落，反正係統在，他沒什麽好怕的。
??他已經收到了阿斯卡的錄取通知書了，雖然係統沒有發放獎勵，但肯定是缺少了某種至關重要的因素，當我踏進阿斯卡學院的時候，我就不信係統不發放獎勵？
??這家服裝店是一間近似於正方形的規則建築，門口映入眼簾的就是賞心悅目的綠蘿，一絲絲嫩綠垂在暗色的木頭上，編織成了一個方形的門框。
??一樓是成衣店，二樓是製作衣服的工作室，店主莫斯就在二樓的縫紉機房。
??雲眉黛帶著三人進門，門框上的鈴鐺發出了悅耳的聲音，叮當聲驚醒了櫃台上打著瞌睡的店員，一臉睡眼朦朧的小艾琳娜抬頭看著雲眉黛，漸漸地眼睛慢慢瞪大。
??“雲姐姐！”小艾琳娜繞過櫃台，衝過來抱住了雲眉黛，順便把來不及擦的口水，抹在了雲眉黛的衣服上。
??雲眉黛一臉無奈的看著小艾琳娜，用著一根手指推開了她，嘴裏念著咒語，一陣藍光亮起，滋潤術將胸前的口水洗去。
??“你又在打瞌睡，你不怕你老爸罵你啊？”雲眉黛笑著為小艾琳娜擦去眼睛下的淚痕。
??“他才不會管我呢，大不了我去找我老媽，嘻嘻嘻。”小艾琳娜拉著雲眉黛的手搖來搖去。
??雲眉黛可以想象莫斯在她夫人麵前唯唯諾諾的樣子，她不禁笑了起來。
??“雲姐姐，今天來幹嘛啊？”小艾琳娜搖著雲眉黛的手
??“帶他們來買新生用品。”雲眉黛指著後麵，好奇看著者店鋪的三人。
??“難道那是天選者？”小艾琳娜大聲叫著。
??“這事不讓說的。”雲眉黛無奈地捏了捏小艾琳娜的臉。
??“哦哦，那是天選者嗎？”小艾琳娜捂著嘴小聲地說著.
??雲眉黛看著一臉好奇的小艾琳娜,無奈地點了點頭.
??麵前的小艾琳娜眼睛慢慢睜大，轉身咚咚咚上二樓，一邊跑著一邊說著：“老頭子，活的天選者！活的天選者！他來我們店了！”
??之前的白說了，雲眉黛拿這脫線的小丫頭一點辦法都沒有。
??……
??二樓店鋪樓梯上傳來一陣咚咚咚聲，莫斯慌亂得跑下了樓，麵前圍裙上的碎布料都來不及拍去。
??莫斯對雲眉黛打了個招呼，便走到了方祥雲的麵前：“尊敬的方祥雲先生，我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全套的新生服裝用品，另外還有幾套貼身設計禮服送上。”
??莫斯一臉的尊敬，方祥雲一臉疑惑，什麽天選者，什麽亂七八糟的，可麵前的小艾琳娜不由分說地扒下了他的外套，走到他背後把他向前推著。
??“等會等會，你們要幹什麽。”方祥雲慌張地說，背後小艾琳娜不斷地推搡著，他十分不適應，方祥雲從來沒有和一個女孩子這麽親密過，方祥雲臉通紅，不知所措。
??“走啦，走啦，你可是天選者，沒有幾件衣服撐住場麵怎麽行。”
??小艾琳娜繼續推著方祥雲，不知道為什麽小艾琳娜覺得方祥雲很輕，仿佛一片羽毛，小艾琳娜以為是魔法的效果，卻不知道，那裏是什麽魔法的力量，方祥雲就是瘦的皮包骨頭，瘦成了弱不禁風的林黛玉。
??方祥雲很無奈，隻能邁步，順著小艾琳娜走到後麵的試衣間外，試衣間很寬敞，麵前是巨大的落地鏡，一旁是櫥櫃，莫斯走向前，開了暗紅色雕花櫃子門，裏麵裝著成卷的布料、絲線、縫衣針、剪刀，等等工具配料。
??莫斯拿著卷尺不由分說地拉過方祥雲，在他身上不斷量著尺寸，一旁的小艾琳娜拿著七八雙皮鞋和襯衫不斷地在他身上比劃著，試著挑選出最適合他的風格與尺寸。
??幾個小時之後。
??“看！這才是完美的天選者。”莫斯滿臉的狂熱！仿佛在看著親兒子。
??“可是，可是……我沒錢啊。”方祥雲覺得自己衰極了，仿佛一個小孩子套上西裝，再怎麽莊嚴得體，也讓改變不了他身上那種格格不入的氣質。
??“天選者能來我店是我店無上的榮譽，怎麽好意思收錢。”莫斯搓著手。
??“二弟，你帥呆了”莫君嬉笑著。
??方祥雲沒有說話，白了他一眼。
??雲眉黛上下打量著換上西裝的方祥雲：“好看，不過太瘦了，完全撐不起來西裝，不過也沒事，到時候阿斯卡學院的訓練能夠讓你壯一點的。”雲眉黛給他把襯衣領子整理好，溫柔妥帖，像他老媽，或者姐姐介於之間的那種感覺。
??“天選者是什麽？”方祥雲偏了偏頭。
??“就是上天選中的人，在小說裏，一般都是主角的那種。”
??方祥雲哦了一聲，可他還是沒有想明白。
??“噓，你到學院之後就會知道，天選者代表著什麽呢~”雲眉黛俏皮地笑著。
??方祥雲低著頭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這一切也太像夢了，以前的自己就是一個病入膏肓準備等死的病人，而現在他就像一隻小蝴蝶，從毛毛蟲累贅的身體裏鑽了出來，破繭成蝶，一起和其他的小蝴蝶們飛向遠方，也不知道遠方有什麽等待著他們。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隨後門被推開，一位穿著端莊小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走到了雲眉黛麵前，雙手放在小腹上微微彎著腰，向麵前的少女行禮。
??“大小姐，老板讓我來接你回去。”麵前如管家一樣的男人禮貌地說。
??“鑰匙給我，我送他們回去就來。”雲眉黛朝麵前的男人伸著手。
??這個如管家一樣的男人是雲關山的秘書，負責為雲關山的女兒處理各種事情，平日裏他就一直跟著雲眉黛，可以說這個男人跟著雲眉黛的時間比她老爸還要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雲眉黛的老爸。
??“可是將軍說了，不能送他們。”男人不好意思地朝著雲眉黛身後的三人微微欠身。
??“靠，我還不稀罕呢，送啥啊，我們自己走。”莫君翻了個白眼，“我們走方祥雲。”
??麵前的男人被罵了也不生氣，他不好意思地笑著，可是眼裏都是疏離。
??雲眉黛攔著後麵拉著方祥雲的莫知,“我再說一遍，鑰匙給我！”
??雲眉黛的表情冷了下來，雖然不知道雲關山打的是什麽主意，但她雲眉黛想要做的事情還沒有人能阻止她。
??“小姐，他畢竟是你父親，你得聽你爸的話啊。”男人把鑰匙拿了出來，一臉無可奈何。
??“他算什麽父親！”雲眉黛拉起方祥雲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也沒有和旁邊不敢說話的莫斯一家人告別，倒是莫知傻乎乎的搖手再見。
??……
??車上一陣死寂，四人沉默著，方祥雲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聽見座下的法拉利發出咆哮聲。
??雲眉黛踩著油門，把車速提高到100碼以上，外麵沒有多少車，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當看到一輛火紅色仿佛一團火焰的法拉利從後麵飛速駛來，零零散散的車輛嚇得如一群亂飛的蒼蠅，四處躲避著。
??天上無窮的雷電舔舐魔法防禦罩，耳邊時不時地傳來吱呀聲，仿佛防禦罩下一秒就會碎裂開，方祥雲坐在副駕駛上看著雲眉黛冰冷的俏臉，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麽好，轉過頭又沉默起來。
??“其實他對我挺好的，我有事他從來不說什麽，總是直接扔出一張卡，然後叫那個管家給我解決各種事情。”雲眉黛打破了沉靜。
??莫知莫君其實想說，我也想有這種老爸，想必這樣的生活輕鬆又愉快，又沒有人管……可是莫家兩兄弟想到自己家，心又慢慢地沉了下去。
??“那個時候我想去希臘看海直接就訂票，想去美國觀賞舉起火炬的女神，第二天就能出現在女神雕像下吃飯喝酒，我想包場哪一個明星，就直接一給電話過去，當天他就得連夜屁顛顛地趕來給我唱歌到天亮。”雲眉黛搖搖頭，繼續說
??“可那時候我恨他，恨他入骨，我恨他，那時候我才十歲，他丟下我，一個人消失了五年，了無音訊，我發瘋地找他，我蹲在家裏宅子裏，就我一個人，天黑了，那房子好空，像有怪物藏在裏麵，我總覺得這個房子可怕極了，那個時沒有一個人能陪我，就我一個人在電視機旁看著電視，身上裹著毯子，包得緊緊的，像是這樣就能感覺到安全感。”
??雲眉黛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這麽反常，像吃錯了藥，在幾個沒認識多久的陌生人麵前說著從未提及的心裏話，可看見方祥雲，雲眉黛就平靜了下來，不知道是為什麽，她覺得方祥雲很親切， 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你媽媽呢？”方祥雲開口之後就後悔了。
??“死了，她在我10歲的時候住進了醫院，不知道在哪裏。”雲眉黛猛打方向盤超過前麵的SUV，“到了我16歲的時候，我父親回來了，他告訴我我媽死了。”
??方祥雲三人沉默著，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安慰她。
??“其實他在我10歲的時候消失掉，我笑著哭著這些年也早就接受了，也就當他不存在，可他為什麽不讓我見我媽最後一麵，她到死我都沒看見，一直到現在這件事我都記在心裏麵，我忘不掉。”街道上慢慢出現迷霧，雲眉黛慢慢地降低車速。
??方祥雲可以想象一個小女孩蜷縮在沙發裏，在黑暗的客廳裏，隻有麵前的電視機還在吱吱呀呀地吵鬧著，而它麵前的小女孩躲在被子裏小聲啜泣著。
??方祥雲突然覺得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是不如意的，富二代美少女雲眉黛到母親死之前都沒能見她一麵，而方祥雲呢，生平10多年都隻能被禁錮在牢籠一樣的病房裏，而莫君莫知家裏很窮，連學費都是貸款，一直欠著國家的錢，到現在都還沒有還清，生活艱辛困難。
??每個人都陷在生活的沼澤裏，無法脫離，又像禁錮在繭子裏的毛毛蟲，永遠無法變成蝴蝶飛出去。
??“那之後呢？你爸回來之後呢？”莫君的聲音從座椅之間的空隙裏傳過來。
??雲眉黛沒想到莫君從後麵搭話，她愣了一下，“他天天喝酒，有時候醉倒在酒吧，有時候睡在馬路牙子上，有時候在警察局，每晚我都要被電話聲驚醒，跑到各種地方把他扛回來。”
??“你不是恨他麽？”莫君不解，“那你為什麽要把他扛回來，扔在那裏讓他睡醒了，他自己回來不就行了？”
??雲眉黛沉默了一會，“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因為孤獨吧，家裏有一個人我會安心一點，他畢竟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雲眉黛慢慢得駛過迷霧區域，“我恨他，又再在某些時候擔心他真的就這樣一去不回消失掉，那這個世界上就真的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方祥雲把手放在雲眉黛握著方向盤的手上，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有這種勇氣了，簡直不像他。
??雲眉黛愣了一下，連車也不顧了，轉過頭看著方祥雲，盯得方祥雲有點不自在，當他準備收回手的時候，後麵一直沒說話的莫知默默從空隙中鑽過來，把他的手放在了方祥雲的手上
??而莫君也努力地擠過來，把手顫顫巍巍得放在了弟弟的手上，這麽小的空隙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擠過來的。
??車載電台上滋滋啦啦的電流聲音響起，過一陣子好聽的男中音響起:
??“這裏是漢江交通廣播，我是你們的主持人紅豆，現在車況良好，今天白天到夜間，晴，北風二級轉東北風，天氣燥熱，記得補充水分哦，防城第三區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如一團火焰一樣的法拉利使出迷霧區，天上宛如天災一樣的雷電消失不見，天空繁星閃爍，不知不覺他們已經駛出顛倒之地了。
??路邊是熟悉的風景，雲眉黛靠邊停車，輕聲說：
??“到了。”
??莫知莫軍訕訕地鬆開手，立馬開門下車，離開這令人窒息的尷尬中。
??方祥雲正準備抽回手，雲眉黛反手抓著方祥雲：“方祥雲。”
??方祥雲感覺著手上的冰涼小手，有些不知所措地亂瞟著，他看著窗戶外麵的莫君，莫君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帶著了老弟蹲在馬路牙子上整理起了新生用品。
??方祥雲恨得牙疼,不得已看著雲眉黛，柔聲問道：
??“怎麽了？”
??“如果我說，你的病我們能夠治好，不要你任何的報酬，你還可以過上你自己的生活，陪陪你爸媽，帶帶你可愛的妹妹。”
??“每天在空調房裏一覺醒來，家裏飯菜就已經準備好了，你洗洗手一家人就圍坐在桌子周圍“
??“你吃著你愛吃的菜，解決著妹妹不愛吃的胡蘿卜，聽你老爸談天說地，陪你老媽看著肥皂劇，時不時還可以出去旅遊，逢年過節還可以去吃一頓大餐，這樣的生活，你向往嗎？”
??雲眉黛連著一口氣說出一大串的話，方祥雲楞了一下歪歪頭想了一會，回答道：
??“那…”
??方祥雲想了想，笑了起來，“那正是我向往的生活啊。”
??“那你願意拋棄阿斯卡的入學資格，去和親人過這樣的生活嗎？”雲眉黛抓著她的手，指甲陷入了方祥雲的肉裏。
??“不願意。”
??雲眉黛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為什麽？你不是想過這樣的生活嗎？”
??“我不願意，你知道我每天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方祥雲頓了一會，轉過頭看著雲眉黛繼續說著。
??“我在想這個世界有多大？我在想以後我能不能帶著家裏人衣食無憂，在想我死後我爸媽妹妹能不能好好生活，但是現在我能活下來。”
??“我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也不會天上掉餡餅，你想得到些什麽你君要付出些什麽，哪裏有你得到了一大堆好處，但是苦果卻都讓別人承受呢？”
??“阿斯卡免費治好我，難道就沒有付出代價嗎?我16歲那年本來是馬上就死掉的，我睡了一晚就好了，那些難道真的沒有什麽代價嗎？我不想以後災難來臨，我隻能抱著我妹妹和我媽的屍體，看著我老爸戰死在我麵前，就像我爸說的：魂歸大地，死而後己。”
??方祥雲撓撓頭，連續說出這麽長的一段話，他感覺有點囉嗦，但還是繼續把話說完。
??“我也不求多，以後我修行成功回來了，一覺醒來，家裏飯菜就已經準備好了，我洗洗手一家人就圍坐在桌子周圍，我吃著愛吃的菜，陪著我老爸聊天，陪我老媽看著肥皂劇，時不時我們一起出去旅旅遊，逢年過節出去吃一頓大餐，這樣我就很知足了。”
??方祥雲笑著，路邊昏暗的橘色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臉上。
??雲眉黛低著頭，沉默了一會，繼續說：“希望你不要後悔，回去吧。”
??“哦。”
??方祥雲推開車門，一隻腳踏在水泥路上，又停住了轉頭對著雲眉黛說著：“你回家車速慢點啊，還有，你不是一個人啊，我們惦記著你呢。”
??方祥雲笑了起來轉頭跑了出去，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逃之夭夭。
??雲眉黛看著遠方勾肩搭背的三人組慢慢消失在街道盡頭，“真是傻子一個!”
??雲眉黛錘了錘方向盤，無奈點火掛擋離開了，火紅的法拉利咆哮著，隻留下灰色的引擎尾氣緩緩消散天空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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