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
焦挺有些心急的道:“朱頭領,不知道我家老兄弟在不在山上?我是奉了柴大官人的命,前來求他的。”焦挺心下焦急,連上來的酒食都不吃,看到船來,立刻拉了朱貴就走,向著梁山而去。
這個時候,王勇正在舉辦家宴,宿義押著宿金娘和孫二娘的嫁妝,到了梁山,他也不願意和別的寨主有來往,就到了王勇的小家,王勇也知道他的清高,於是也沒有帶別人過來,就在自己家裏,設了一個小宴,帶著宿金娘、孫二娘做陪,就在那裏吃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宿義向著宿金娘道:“阿姊,我是在京城耗過了新春才回來的,爹爹給我去信,對你們過年沒有回去,很是不滿啊。”
宿金娘輕咬著下唇,低聲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好長回去嗎。”
王勇幹咳一聲,道:“那……個,哪天請老爺子到山上來玩玩。”
宿義急忙擺手道:“免了吧,若是我爹知道了他女兒是給人做押寨夫人,非氣死不可。”
王勇眼看宿金娘情緒低頭,不由得抬手給了宿義一個頭瓜,罵道:“你少說兩句不行嗎!”
宿義瞪了王勇一眼,然後道:“阿姊,你有時間還是回家看看吧,反正你也沒有在案,出不了大事的。”
宿金娘點頭道:“你放心吧,我都知道的。”
他們正說著話,一個小嘍羅就走了進來,向著王勇一禮,道:“回寨主,朱頭領帶著一個叫焦挺的上山,說是北邊柴大官人那裏來的,要見您。”
王勇一怔,道:“焦六哥來了?”他向著宿義道:“你在這裏先喝著,我去看看。”
孫二娘急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宿義也正想和宿金娘說說話,就點頭道:“好,你去吧。”
王勇就帶孫二娘出來,急匆匆到了聚義廳,就見韓伯龍正陪著焦挺說話,另外主管山前三關的鮑旭也回來了,也在廳上,朱貴卻是在最下首。
王勇就上前去,道:“六哥,你怎麽來了?”
焦挺道:“老兄弟,是這樣的,柴大官人那個在雲南封王的族人柴桂,已經北上,要和柴大官人爭奪他他書鐵卷了,這次他做了十分的準備,事先就把比武奪丹書鐵卷的規據給寫好了,說是要比五場,五局三勝者才能保住住丹書鐵卷,而一個人隻能比一次。”
王勇眉頭一皺,道:“這是知道你和武二哥的存在,故意針對你們啊!”
焦挺點頭道:“正是如此,大官人也覺出不對,就讓人去打聽消息,這才知道,當初大官人招慕的那個保家教頭洪彥已經投效了柴桂,我和武二哥的身份就是他傳給那個柴桂的。”
王勇皺緊了眉頭道:“那洪彥的武功如何?”
焦挺道:“當初他來的時候,我們兩個比拳,他三十合勝我,後來和武二哥交手,那時大官人就表示了要招攬他,武二哥就手下留了情,兩個人也鬥了三十個回合,最終打平,洪彥不服,又和二哥比棍,二哥煩他不知進退,十合就逼得他手忙腳亂了,還是大官人看到,叫住了二哥,打哪以後,他在二哥麵前,一向老實,不敢張狂,但是不在二哥麵前,就張狂無度,後來向林教頭挑戰,被大官人暗中示意,讓林教頭給打翻在地,就此離開了莊子。”
王勇想想,這洪彥也算有幾分本事,應該有八驃左右的能力,於是又道:“那這次比賽,他參加嗎?”
焦挺搖頭道:“沒有他。據我們所知,他在柴桂手下,也隻是被柴桂當成了解大官人的探子,並沒有真的來用,實際上他在柴桂手下,根本就排不上號。”
王勇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把洪彥評定為八驃極,這要算上《古本水滸》的加成,但是就算沒有這個加成,洪彥也足以達到小小彪級的了,竟然在柴桂手上都排不上號,那柴桂手下都是什麽樣的猛人啊。
焦挺看出王勇的心思,就道:“柴桂把這次交戰的人都定出來了,是他手下的五虎將,聽說都是南中蠻族的人,被他招慕到手下的。”
王勇道:“你給我說說,他這五人。”
焦挺道:“第一個‘上山虎’孟林,據說是三國時候,南王孟獲的後人,使一對大斧,勇猛無敵,第二個叫‘下山虎’祝炎,聽說孟林的表弟,擅使一條長標,第三個叫‘封山虎’阿左來,使一口截頭大刀,曾在山中,獨鬥雙豹,毫發無損的回來,第四個叫‘鎮山虎’鄂永周,使一對大戟,人都說如典威在世,第五個叫‘保山虎’屠龍壽,擅使一對寶劍,這五人跟著柴桂殺退過吐番大軍,被南中的人評為五虎,據我們的線報,洪彥和他們五個人都過了招,沒有一個他能走上四十個回合的。”
王勇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來,背著手在大廳裏走來走去,焦挺接著道:“這些消息,都是柴桂傳給我們的,他說大官人可以任意招請幫手,他會在五月端陽的時候,到高唐州大官人的叔父莊上,然後比武,本來大官人以為有我和武二哥就能穩勝了,但是現在看來,武二哥還能一戰,我是必敗無疑,大官人沒有辦法,就讓我來請兄弟你了,讓你帶著人過去一躺。”
王勇煩躁的道:“隻怕我這裏也拿不出多少可用的人啊!”說著,他回頭向著韓伯龍道:“韓頭領,你看林教頭,杜統製,一個在滄州才做下大案,正是四下裏畫影圖形拿他的時候,他臉上還有金印,這就去不得了,杜統製在大名府做過軍官,雖然高唐州那裏,離著大名府還遠,但是柴大官人家裏的一舉一動,都會驚動官府,就怕到時候他被人認出來,魯大師倒還好些,高俅沒有他的罪證,所以也沒有四下裏派人拿他,我算得一個,加上武二哥,可這還差著人呢。”
鮑旭不由得叫道:“好兄弟,你把我忘了。”
王勇苦笑一聲,道:“五哥,不是我忘了你,而是……。”
鮑旭聽出他的意思,不由得眼睛都瞪起來了,叫道:“賢弟,我就那麽不讓你放心嗎?”
王勇連忙道:“哥哥不要誤會,那洪教頭能三十合贏了六哥,但是卻在五虎將手下,走不過四十個回合,這一點您……。”
“好了!”鮑旭擺手道:“不要說了,我是一定要去的,哪怕死在那裏,我也不會認輸,你要不帶著我,我就自己去。”
韓伯龍這個時候接口道:“那洪教頭在五虎將手下,過不了四十個回合,這話也是他們自己說得,不一定做準,你就帶上鮑兄弟吧。”
王勇無奈,點頭道:“好吧,那把大家叫來,我說一聲,然後立刻就走。”
當下聚義廳擂鼓聚將,各家寨主紛紛而來,王勇等人到齊了之後,就把柴進求援的事說了,然後道:“柴大官人對我們山寨有大恩,我們不能不管,我和韓頭領商量過了,就請魯大師、鮑家哥哥和我一齊走一趟。”
宿金娘這會突然道:“二寨主,是不是這次下山,多要沒有命案在身的人?”
王勇點了點頭,道:“正是,不過對方都是狠人,所以……。”
“那我沒有命案在身,不知道能不能走一趟!”宿金娘打斷了王勇的話說道,王勇其實在她剛才說話的時候,就知道她的心思了,本來就想要拒絕,但是她還是搶先說出來了,王勇無奈,道:“來得都是狠人,隻怕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宿金娘不服的道:“又沒有比過,如何就知道我不是他們的對手,二寨主太過武斷了。”
王勇又道:“你們女軍剛剛成軍,還是不要離開的好。”
宿金娘立刻回頭向著孫二娘道:“姐姐,你和官人一齊下過山的,這次就換了我去,你留在山上,帶著女軍可好?”
孫二娘還沒等說話,宿金娘又道:“好姐姐,反正她們新訓練的,都要學拳腳功夫,然後才能上馬,你就算幫我帶帶好了。”
孫二娘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得點頭應了,王勇看著宿金娘不由得一陣頭疼,他是真不想讓宿金娘去,那太危險了,宿金娘看出王勇的心思,又道:“你要是讓我去,我就把我小弟也說動了,跟著一起去。”
王勇心下一動,宿義可是一員虎將,而且宿義用戟,自己也可以教他一些,取勝的希望也就更大了,於是點頭道:“好吧,我就帶著你好了。”
這個時候,焦挺開口道:“老兄弟,我覺得,你可以帶著杜統領一起去,隻要你那斑毛蟲再擦一擦就行了。”
王勇一拍大腿,道:“我卻是忘了。”於是回頭向著杜壆,杜統領,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杜壆倒沒有什麽話,說道:“走一趟倒也沒有什麽,隻要你能讓我掩住容貌,那去一趟,也沒有什麽。”
王勇道:“這個你不用擔心,自然在我的身上,隻是你的那柄折樹矛不能帶去,不然容易被人看出來。”
杜壆道:“這也容易,柴大官人家裏應該也不差一柄好矛,再選一條就是了。”
林衝接口道:“柴大官人家裏,有一條玄鐵丈八蛇矛,據說是當年張翼德留下來的,當初大官人要送給我,隻是我來山上,不好帶著那東西,杜統領可以使那條矛。”
王勇拍手道:“如此就好,我們回來的時候,就把這矛給林教頭給拐回來好了。”
當下韓伯龍就帶人準備,讓王勇他們打扮成客商的樣子,把兵器、鎧甲都藏在貨物裏麵。
本來宿義是不想去的,但是被宿金娘一再要求,加上他也不想回去讓他老爹罵他,所以就也跟著了,不過宿義是正經的武生,兵器、盔甲都可以隨身自帶,不用藏起來,這比王勇他們要好得多了。
三天之後,王勇、杜壆扮成客商,宿金娘扮作侍妾做一路,宿義仍做武生公子打扮,帶著他們宿家的下人做伴當,自是一路,魯智深仍是行腳打扮,鮑旭打扮成他身邊的道人,一同行走,三路人同走同行,隻是拉開一些距離,讓人看著不是一路,以便有事容易照顧。
這一日三路人就到了黃河邊上,準備渡河北上,到高唐州去,今天黃河岸邊過河的人比較多,有些亂哄哄的,王勇知道自己的人都是些狠貨,隻怕他們一句不合,就與人打起來,所以約束了自己的人,都退得離河岸遠一點,等著有空船再走。
幾個人岸邊待得無聊,就有一個嘍羅打了兩個夥伴,用八個錢博起彩來。
三個嘍羅博了兩回,其中一個輸得狠了,就把身上的錢都抓了下來,叫道:“伍六,你敢和我單博一把嗎?我們就賭我手裏所有的錢。”
那伍六贏了不少,不想再賭,就道:“還是算了吧。”說著就要收了,那輸急了的嘍囉叫道:“贏了不許走,輸了不許賴,你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伍六無奈,隻得把八個銅錢拿出來,道:“我們就賭一門,都是字,就是你贏了,都是河,就是我贏了,若是有字有河,就算平手,我們也不再博,你看如何?”
這伍六想著不好翻臉,所以才這麽算,一擲手八個錢,都是一麵,不管是字是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都數情況,都是有字有河,隻要丟出這樣的,那大家無話說,他還能把拿在手裏。
果然那輸急了的嘍囉道:“好,就聽你說。”
伍六把錢一字一河的疊起來,然後道:“你要賭,我算你莊家,你來擲好了。”
那輸得急了的囉兵,二話不說,抓起錢來就擲下去了,八個銅錢在地上滴溜亂轉,先還看不出來,但是漸漸的八個銅錢倒了七個,竟然都是河,那輸急了的囉兵臉色就難看了,不由得緊盯著那最後一個還在轉的錢,這會他也不想著贏了,隻想著不輸就行。
那最後一個錢不住的轉著,突然打了一個滴溜,眼看著就要落下了,顯出來的正是一個字,輸急了的那囉兵和伍六同時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子在一旁閃了過來,叫道:“河、河、河!”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隨著他的叫聲,那銅錢就地一轉,整個一翻身,落下的時候,當真就是一個河了。
兩個囉兵同是一呆,隨後那個輸急了的囉兵回手就向著喊河的那個人抓去,罵道:“我們兄弟在這裏玩耍,你來多……啊!”他話音沒落,就被喊話的那個人刁住了腕子一個摔了出去。
伍六等人也顧不得錢了,一齊跳了起來,就把那人給圍在其中。
王勇聽聲看去,就見被圍住的人,是一個黃白麵孔,三十來歲的漢子,這會被幾個囉兵給圍住凜然不懼,手裏抓著一個長條布包,傲然的看著他那幾個人。
王勇就走過去,把囉兵分開,拱手道:“這位朋友,我的伴當也沒有犯到你吧?你為何打人啊?”
那漢子冷聲道:“他那髒手都要抓到我的身上了,還沒有犯到我嗎?”
王勇一笑道:“好像你的身上,也不幹淨吧!”他也算是在綠林之中轉得久了的,一眼就看出這人,也是綠林,既然是綠林,那就少不得身上有些案底,所以出詐他。
黃麵漢子卻不上當,道:“我身上新才洗過,幹淨得的很呢。”
王勇冷哼一聲,道:“我看未必,讓我摸摸!”說著話上前一步,向著黃麵漢子的胸前抓去,黃麵漢子冷哼一聲,本來拄在地上的長布包輪起來,向著王勇的胸口掃了過去,他也是了得,一眼就看出來,王勇的武功絕對在那嘍兵之上,他萬不可能刁到王勇的腕子,而王勇身後還那麽多人,他不造次,所以直接出手。
王勇早有防備,左手在腰間一抓,把輕水劍帶著劍鞘扯了下來,猛的拍在了對方的長布包上,一聲悶響,兩個人都覺得手上一震,但是王勇感覺手上一震,是對方的布包裏,包著的是一件沉重的兵器,而那漢子被一柄寶劍拍開兵器,手上還被震得發麻,不由得就有些驚震了。
王勇拍開對方的兵器,身子不退,仍向前進,手指已經觸到那漢子的胸前衣服了,那漢子也是了得,長吸一口氣,胸就向回一塌,衣襟就塌下去了。
王勇一下抓空,閃身而進,手掌還向向前去,那漢子心中有了幾分怒意,長布包輪回來,向著王勇肋下拍去,王勇二次用劍來格,那漢子手上一轉,那長布包向上,布包的頭部被刺破了,露出一個半彎月牙,就把劍鞘給勾住了,跟著那漢子空著的左手一握成拳,向著王勇的手掌擊了過去。
王勇手上一按輕水劍的嘣簧,寶劍就從鞘裏出來了,那半彎月牙帶著劍鞘向斜向裏滑去,黃麵漢子的身子不由得一歪,就向一旁倒去,王勇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拳頭,用力一握,讓他借力站住,但是手上的寶劍就勢一劃,把他兵器上的布包給劃破落地,裏麵包著的卻是一件奇門兵器,雙頭蛇戟。
王勇緩緩的把手放開,向著黃麵漢子一拱手道:“失禮了。”
黃麵漢子卻是麵容複雜的看了一眼王勇,道:“技不容人,輸了活該。”說完把布撿起來,又把兵器給裹上,然後把劍鞘還給了王勇,轉身就要走。
王勇急忙叫道:“還沒請叫閣下的高姓大名?”
那漢子淡淡的道:“在下竺敬,沒有什麽大名。”說完還想走,鮑旭突然道:“可是陵州‘三手將’竺敬嗎?”
那漢子腳步一停,有些異樣的看著鮑旭,道:“你如何認得我?”
王勇這會也想到了這個人,當初梁山泊招安之後,北伐田虎,在壺關的時候,林衝大戰壺關守將山士奇,在山士奇的部下,有一人衝出來接應,二十合殺敗‘沒羽箭’張清,斬張清戰馬,讓張清不得不亡命而回。
張清是八驃之一,曾經戰敗過清風山三三傑之中的‘錦毛虎’燕順,可知他也不單單是飛石厲害,槍法也甚了得,而竺敬不單能勝他,還能讓他在二十個回合裏,找不到出手打石子的機會,可見此人的武藝如何了。
王勇當下就拱手道:“原來是竺兄,在下剛才不知,多有得罪了!”
竺敬還了一禮,道:“竺某一向好博,剛才見了貴屬下相博,忍不住開口,還請閣下莫怪。”
王勇擺手道:“竺兄不必理會他們,都是一些閑得無聊的家夥,竺兄可是要過河嗎?”
竺敬點頭道:“正是要過河。”
王勇拍手道:“那太好了,我們都要過河,竺兄就和我們一路好了。”說著話過來,不由分說,就把竺敬給扯過來了。
兩邊通名報姓,此時田虎還沒有造反呢,竺敬還隻是一個獨行大盜,鮑旭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不瞞他,就把在場眾人給他一一引見了,竺敬不由得驚呀不已,神色收斂了許多,拱手道:“原來是梁山的好漢,江湖上已經有你們的名號了,尤其是王寨主,京東一路,對‘賽伯當’名頭,誰人不誰人不曉啊。”
王勇哈哈一笑,道:“小可哪有那麽大的名頭,竺兄誇大了。”
竺敬笑笑,也沒有再說,的確;王勇他們掃蕩各路小山頭,打出來一些名聲,但是是和京東那些老的綠林比起來,還要差一些呢。
竺敬就道:“不知道王寨主帶著各位頭領要去何處啊?”
王勇也不瞞竺敬,就說了去向,然後道:“竺兄,我們這些人去了,也不能保險,竺兄一身好武功,不如一同前往如何?”
竺敬有些猶豫的道:“隻是我和柴大官人不熟,冒然登門……。”
王勇擺手道:“竺兄是去幫忙的,柴大官人有‘蓋孟嚐’的名號,知道竺兄前往,隻會高興,豈會因為冒昧登門而惱火啊。”
焦挺也道:“竺兄若去了,柴大官人那裏,一定少不了一份謝議。”
竺敬本來也是流浪江湖的人,前去後退,無有定所,這會被大家說動,就道:“那好,我就不知羞,隨王寨主還有諸位頭領驥尾,去湊個執鬧好了。”
幾個人說話的工夫,船也來了,眾人就此上船,向著高唐州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