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寶劍飛 新
宿良看孫二娘的眼色,他手下的人都看在眼裏了,李六是他的心腹,自然看在心裏在他看來,不管孫二娘是什麽出身,能宿良看中,都是她的幸運,應該感激涕零的把自己脫光了,爬到宿良的床上去才是,所以對孫二娘說話,就不自覺的維護著宿良。
可是孫二娘那裏會理會這些,聽到李六的話不好,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李六的脖子,用力一推,就把他撞在了城牆上,厲聲說道:“你再說一遍!”
李六被孫二掐得張口結舌,眼睛都快翻白了,兩隻手不住的紮散,卻是一點也不能把孫二娘掙開,那些看城的土兵,同時驚呼一起提刀槍對著孫二娘叫道:“把人放開!”
王勇就站在邊上,笑咪咪的看著,他耳朵一跳,猛的一閃身,伸手抓去,就把一支箭給握在了手裏。
“咦!”有人驚呼了一聲,跟著馬蹄聲響,卻是宿良和一個少年帶著馬隊回來了,宿良這會跳下馬連聲道:“這是怎麽了,怎麽了?”說著就要向孫二娘那麵走過去,王勇一展臂把宿良給攔住,道:“宿大公子,還請留一步,我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我家夫人就問了一句那豬籠裏吊著的是什麽人,你那親隨就對她橫加指責,我想請問一句,這就是宿大公子的待客之道嗎?你請我們來,就是要讓我們受這樣鼠輩的指責嗎?”
宿良被王勇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他請王勇他們過來,可不是對王勇有什麽好感,而是看中了孫二娘了,否則他不會連王勇叫什麽都沒有問,就安排他們來宿家。
“這位朋友,我看你們在野外行走,這才好心,讓你們來我宿家的,我可不是讓你來指責我的!”
王勇冷笑道:“我們有錢,住得起客棧,這好心還是免了吧!”
這時宿良身後的那個少年冷聲道:“住客棧?我倒要看看,沒有我們宿家的同意,哪家棧敢收留你們!”
孫二娘這會把李六給丟下,那小子爬在地上不住的咳嗽,好一會才緩過來,鼻涕眼淚的流著,就爬到了宿良腳下,哭道:“大公子,給小的做主啊!”宿良好色,但不卻去煙花場所,就好玩弄良家婦人,常有看上過路女子的時候,就強逼到家,玩上幾天,事後若是那女子和她的家人不鬧,就給些錢打發了,若是鬧了,趕走打殺都是有可能的,李六就是知道宿良不會把這女人太放在心上,這才敢這樣和孫二娘說話的。
王勇冷笑一聲道:“宿大公子,你的狗讓你給他做主呢?”
宿良越發惱火,沉聲道:“我看你和那鮑旭是一夥的,不然你們為什麽問這女人,來人,給我拿下!”
土兵呼喝一聲,就向上撞,孫二娘回手撥刀,王勇用手掌一隔,不讓她上前,右手在腰間一扯,那條搶來的長鞭怪蟒一般的翻了出來,三個衝在前麵的土兵被攔腰擊中,同時向後飛退出去,跟著鞭子飛旋而回,就纏在了宿良的脖子上。
王勇用力一扯,宿良腳下無跟,就被他扯踉蹌過去,摔倒在王勇的腳下。
王勇一腳踏在宿良的腰上,笑咪咪,但卻殺氣四溢的道:“再有一個過來,我就讓他以後吃一輩子腰子,也沒有有腰!”說著話手掌用力一擲,抓著的那支羽箭飛擲而去,就和少年射來的箭撞在一起,把他的箭給從中劈了開來。
少年看著王勇手裏擲出來的箭,把自己的給劈成了兩片,還向前飛了幾步才落下,不由得臉色微變,沉聲道:“你可會射箭嗎?”
王勇哪裏理會那少年啊,這會一臉堆笑的向著李六說道:“我夫人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呢。”
李六這會都傻了,呆呆的站在那裏,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麽,王勇看在眼裏,嘴上笑意不減,腳上卻是加了一把力,宿良被踩得慘叫一聲,射箭的少年不由得臉色一變,抬手用弓狠抽了李六一下,叫道:“說話!”
“啊呀!”李六怪叫一聲,捂著臉蹲在地上,那一下他的臉都給抽爛了。
王勇轉頭向著少年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宿家的二公子‘神射小將軍’宿義吧?”這‘神射小將軍’五個字王勇隻是隨口說出來的,但是他這會第一次正麵對著宿義,不由得神情一滯,王伯當的記憶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正是謝映登。
謝映登是道教有名的謝仙祖師,在唐演義的幾部裏,都有出現,也是瓦崗五虎將之一,而且在描寫他的評書之中,他的神射取代了王伯當的作用,外號就是‘神射將軍’而他也是李密敗落之後,惟一沒有降唐,而是修仙去的人,還取得了正果,但是不管是哪部書裏,謝映登和王伯當的關係都是最好的,尤其是在《說唐》裏,謝映登根本就是王伯當的影子一般存在,這會王勇看到宿義的樣子,不知道怎麽的,竟然心頭一酸。
這樣的感覺宿義竟然也有,他就把弓丟下,從馬上下來,向著王勇一拱手道:“小子正是宿義,不敢請問,兄台是哪一位?”
“王勇!”
王勇一邊說了自己的名字,一邊一邊腳向一收,放了宿良。
宿義走過去把宿良給扶了起來,就回到自己人這一邊,讓他照顧著宿良,這才向著王勇道:“這女子是鮑家的女兒,被我們宿家的一位族人給聘下了,可是那族人卻得了重病,商量著想要她嫁進來衝喜,本來都說好了的事,他們家財禮都收了,可是事到臨頭,她弟弟竟然毀婚,暗中帶著她要逃走,我們那族親家裏的人去追,還被她弟弟打死了兩個人,所以我們家才把她掛在這裏示眾,等到那族親去世之後,還要讓她陪葬。”
孫二娘冷哼一聲,道:“明知道嫁個死人,憑什麽不能反悔?”
宿義應該是謝映登的靈魂轉世,但是他必竟不是俠肝義膽的謝映登,平素一向都橫得慣了,這會隻是看到王勇,有一股莫名的親近感,這才給講了原由,聽到孫二娘的話,不由得惱了,就道:“哼,他們不想嫁,那別答應啊,答應了然後反悔,還殺了人,自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王勇伸手向著那豬籠一指道:“我想聽她說說。”
宿良這會才緩過來一些,聽到王勇的話不由得怒斥道:“你又不是官府,憑什麽聽了這個聽那個!”
“你也不是官府,憑什麽動手要殺人!”王勇冷冷的道:“自來路不平,有人管,我就想聽聽,要是你們不讓,那讓你們家的兵,也來抓我啊!”說到這裏,王勇冷笑一聲,手裏的長鞭微微抬起,說道:“就算是我們寡不敵眾,我也敢說,他一定先死!”
王勇說話的工夫,手裏的長鞭一抖,鞭子暴揚而去,鞭梢就劈在宿良的胸口,把他胸前的衣服都給劈開了鞭子梢就像蛇吻一般,在宿良的胸口舔一下,卻並沒有傷到他。
宿良嚇得連連後退,大聲叫道:“來人,來人啊!”早有人過來,把他給護住,宿良藏在一群家丁的後麵,但是看到王勇戲謔的笑容,竟然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宿義的臉色也不好看,就道:“閣下這是有意和我們宿家做對了?就算閣下武功了得,難道還能殺得出我們這許些人的包圍嗎?”就在他們對峙的時候,豐田鎮守鎮門的都頭張彪已經帶著土兵過來,把人群趕散了,就把王勇他們給圍上了。
王勇不以為然的道:“你可以試試!”他心道:“壽張城裏,三百官軍的包圍我都衝出去了,你這點人,好夠幹什麽的啊。”
宿良恨王勇讓他丟臉,就叫道:“二弟,把他們都拿下!”
宿義往常最是狠厲,但是這會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猶豫不決了,宿良看在眼裏,隻道宿義是故意不聽他的話,不由得怒氣衝頭,狠狠的瞪著他。
其實宿良冤枉宿義了,謝映登修仙登天庭去了,東方玉梅根本就搜集不到他的靈魂,所以王勇那小盒子裏,並沒有他最好的朋友的靈魂,而宿義的前身是,乃是謝映登斬三屍留下的三屍殘念,凡仙人斬三屍,留下的殘念,都是仙人一生最執著的東西,這些東西對他們修仙有礙,這才要斬去,而謝映登一生最執著的,就是對老朋友王伯當的遺憾,他總抱著一個念頭,如果當年他把王伯當帶走,也許王伯當就不會被李密給帶累死了,這個執念讓他總覺得自己對不起王伯當,雖然到最後他斬三屍的時候,已經把這個念頭給放下了,但是斬掉的三屍卻把這個執念還留著,而仙人斬去的三屍,還會重新投胎,而且在各方麵來說,都會比一般人要強一些,但是執念就藏在他們靈魂深處,會讓他們永遠都困擾在這執念之中。
宿義本來隻是總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什麽人的,由於沒有目標,所以平時能壓得下去,但是這會看到了王勇,那被壓製的執念頭就像山洪衝堤,岩漿破峰一般的衝了出來,已經壓不住了,雖然他知道這會應該為宿家而解決掉王勇,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有一個念頭,應該聽王勇的,應該滿足王勇的要求,兩難之際,宿義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你真要聽她說嗎?”
王勇吸取靈魂之後,也知道三屍轉世的事,他不敢確定眼前的宿義是不是三屍轉世,所以才這逼他,就是想知道他會不會聽自己,如果聽了,那王勇相信,他就是三屍轉世,那王勇就要想辦法,把這支力量給握到手中。
“對,我一定要聽!”王勇挑釁一般的說道。
宿義點頭道:“好,你是我大哥請來的,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你看!”
宿義轉身,指著那豬籠道:“這籠子就掛在那上麵,你既然會射箭,我與你一支箭,你能把那豬籠給射下來,你要怎聽她說,我們都不幹設,但是……你要沒有射下來,那你就要站在那籠下,不躲不閃,受我一箭。”
“不行!”孫二娘厲聲道:“那麽粗的繩子,就算是射中了,也不可能一箭而落,你明顯就是在坑人!”
宿良這會滿意,覺得宿義這是在幫他,還不做得太過,於是叫道:“如果你們不願意,那就請立刻離開!”
王勇走過去,向著那豬籠看了看,就見那籠子為了掛在上麵,不摔出人命,所以用的繩子絞成三股足有小兒手腕那麽粗,上係在城牆的杆子上,下係著豬籠頂端的一個鐵環,籠子不住的搖晃,隨風輕輕飄動,籠子裏的人被緊緊的束著,閉著眼睛,看上去就和死了一般。
王勇想了想,走了回來,道:“我有兩個條件。”
宿良冷聲道:“你沒有講件的資格!”王勇抖了抖自己手裏的皮鞭,宿良嚇得向後一縮,幾呼不敢過來,王勇沉聲道:“大宋律言,凡行私刑者,罪一等,徒三千裏,你們家仗勢慣了,但是我要是告到寇州府裏,我就不信,沒有人管得了你們!”
宿義冷笑一聲,道:“你就去告好了,看看寇州,有沒有人敢接這個狀子!”
王勇冷笑道:“好啊,這是有執無恐啊。”
宿義懶得再說廢話,指了指那籠子,道:“你的條件,我可以聽聽,但是如果不妥,我也不會照辦。”
王勇點點頭道:“你聽就行。我就一個條件,人要是掉下來,摔死怎麽辦?所以你們要在那籠子下麵,設一個……。”
“不行!”宿義冷聲道:“掉下來摔死,那是她的命!”
王勇鼓掌道:“好,好!果然草菅人命慣了,好!我就和你賭!拿弓箭!”
宿義走上前去,把手裏的弓向著王勇一遞,宿良有些驚呀的看著宿義,他這弓名曰‘射天狼’是宿元景請了軍器監的人給他製的,宿義一向視為珍寶,就連宿家的小公主宿金娘他都不讓碰一下,怎麽會給王勇用了。
王勇顛了一下弓,道:“不錯,是一把好弓,看來二公子也不想害死人,這才把這樣的好弓給我用啊。”
宿義淡淡的道:“我隻是不想讓你有借口就是了。”
早有人把箭給王勇拿了過來,王勇看看,也是霊精鋼好箭,他搖了搖頭,道:“我用我自己的劍,行嗎?”
宿良這會看到王勇和宿義有商有量的說話,當真有些懷疑宿義和他有關聯,此時眼見王勇身上沒有帶箭,隻怕宿義不答應,連忙道:“好,你就用你自己的箭好了。”
王勇詭異的一笑,回手把自己的寶劍抽了出來,就搭在了弓上,向著那豬籠瞄去,宿良急聲叫道:“誰讓你用寶劍的!”
王勇笑嘻嘻的道:“我說了,我想用自己的劍,你是答應了的!”
宿良還要說什麽,宿義擺手道:“大哥,你讓他用,並不是什麽都能射。”宿義攔著宿良,主要好奇,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用劍的,想要看看王勇能不能射中,可他萬想不到,就是這個舉動,以後造成了他們兄弟的隔閡。
王勇拉開弓,把劍柄擋在弓上,就向著那豬籠瞄了一會,猛的鬆手,那劍流星一般的飛射而去,就射在了繩子上,兒臂粗的繩子立時斷了一半,但是卻並沒有落下來,而是懸吊在那裏不住的晃著,籠子裏的女人也有感覺,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宿良急聲叫道:“沒斷……。”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王勇一甩手,把弓丟給了宿義,然後疾電一般的向前衝去,而豬籠就在他衝出去的一刻,轟然而落,向著地麵砸下來,王勇加快速度,衝了過去,眼看著他還有一些距離,那籠子就落下來了,王勇身子向前傾雙手一撈,就抓住了豬籠的兩根籠棍,握著籠子,就在平地一轉,然後穩穩的把籠子給放下了。
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那豬籠本身才五、六斤沉,但是裏麵還裝著一個一百多斤的人呢,從兩米五左右的高度衝下來,匆匆接住,然後既沒有傷到裏麵的人,也沒有傷到自己,這豈是一般的力量啊。
宿義看得眼熱,不由得拍手叫道:“好!”宿良卻是氣得臉和紫豬肝一般,心道:“果然是他要給我沒臉,不然也不會這樣叫好了!”想到這裏,冷哼一聲,就帶著自己的人走了,宿義雖然看到宿良臉色不好,但也沒有往心裏去,全部注意力,還是在王勇這裏。
這會孫二娘跑到了王勇的身邊,小聲問道:“你怎麽樣?”。
王勇拍拍孫二娘的肩膀道:“沒事,你不必擔心。”說完就要去撿那寶劍,孫二娘急忙按住他,道:“你別動了,我去撿!”說完飛身過去,把劍撿了回來。
此時那豬籠之中的女人正看著王勇,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由得輕聲說道:“多謝恩公!”王勇從她的眼中看到了純和善良,不由得暗道:“這個女人,絕不會像宿家兄弟說得那樣,故意騙財,看來我救人,還是救得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