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潑水與洗澡
藏寶大殿，數不盡的圖畫、字帖規規整整地放著，其間或夾雜著玉器、怪石，或擺放著瓷瓶、青銅。
總之，殿中隗寶那是數不勝數，讓人目不暇接。
但是。
此刻的內殿卻因為羅青的到來變得非常哲學。
從大門處望去。
一桶洗澡水、兩個脫衣人、三班加熱水、四名跪地人。
逐漸的。
熱氣微醺、氣氛迷醉、雙目相對、尷尬猥瑣。
簡而言之就是：
一方興致勃勃地準備跳進水桶洗墨香熱水澡，另一方尷尬地站在那不知從哪開始解釋。
在羅青的印象裏，大人總是好麵子，就像他每次指出羅宰執錯誤的時候，總會被怒瞪、無視，而一直追求真理的羅青又總會再次指出錯誤，直到把羅宰執搞得發怒，將他踹出去。
身為宰執的父親尚且如此好麵子，更何況還是貴為天子的師哥，他總不能直言說：“嘿，陛下，你個蠢貨理解錯了，我要水是為了搜出你藏的寶貝，而不是洗什麽傻了吧唧的儀式澡。”
跟兄弟之間如此開玩笑沒什麽問題，但跟當今聖上如此說話就有大問題，就算他羅青跟聖上是忘年交，但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萬一某個一臉猥瑣的皇帝突然變性，找他麻煩該怎麽辦？
正所謂，說話是一門藝術，遇什麽人說什麽話。
不就是天下之主的皇帝嘛，不就是猥瑣眯笑的師哥嘛，不就是酷愛圖畫的小老頭嘛！
羅青當場選擇了隻辦事、不說話。
你洗任你洗，你笑任你笑，等找到你藏圖畫的暗格，看你還笑不笑！
一念至此。
羅青用楠木瓢舀了一滿瓢的水，隨後潑灑在木製地板上，蹲下細細觀察起來。
已經脫好衣服的宋徽宗看著爬跪在地上的羅青，不解地問道：“青兒，你在幹什麽呢？怎麽還不跳進來洗澡？”
聞言。
羅青再次選擇不說話、不解釋，僅是向宋徽宗擺了擺手，而後繼續觀察著地上的水流。
這時。
宋徽宗單方麵地認為羅青這應該是在舉行某種洗澡前的儀式。
他的厲害師傅老鬼也經常做這種看似古怪但實則很靈的儀式，貌似跟佛教的敲木魚是一種形式。
慢慢地。
宋徽宗實在忍不了了。
此時的他隻想大聲質問羅青：
到底是什麽儀式要花這麽長的時間，還耗了那麽多的水！
可轉念一想：萬一因為質問惹惱了書畫之神，多麽不值當！
於是。
宋徽宗索性不再等羅青，而是自顧自地跳進水桶洗澡。
就這樣。
名場麵又多了一個……
皇帝在水桶裏邊洗澡，邊左右亂看著自己的圖畫以及金銀玉器，那樣子別提多愜意、滿足。
而底下的羅青則是不斷地從水桶裏舀水、傾倒在地上，同時還四處亂看亂摸著地板。
至於那些小太監，當然是永動機般地往水桶裏倒溫水。
今天的兩位爺一個需要水、一個往地上的倒水，他們誰也不敢得罪，隻能盡心伺候好兩位大仙。
突然。
羅青大吼一聲道：“可找到你了！藏得夠隱秘啊！”
旋即。
羅青掀起一塊地板，發出了勝利般的長笑。
瞬間。
無數地板上的水朝暗格內湧去。
宋徽宗見狀直接從桶內跳出，驚嚷道：“快去救朕的寶貝，千萬別讓它們被水浸透！”
聽到皇帝的大聲命令。
太監們急忙蜷著身子連滾帶爬地奔了過去。
但就在這時。
宋徽宗發現自己還是狀態，急忙又召回眾太監道：“快幫朕擦幹身體、換上衣服！”
皇帝再次命令，太監們不得不聽，於是再度連滾帶爬地奔了回去。
看著全都奔回來的太監，宋徽宗徹底發火了。
隻瞧他指著暗格，連聲大吼道：“你們這群狗奴才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去救朕的寶貝啊！”
彼時的太監們也被繞暈了，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是該先去救寶貝，還是該先去幫陛下穿衣。
見到這一幕，羅青邊興奮地掏著暗格中的圖畫，邊出聲解釋道：“笨蛋，你們不會分兩派，一派幫我搬畫，一派幫師哥穿衣。”
話音剛落，太監們手忙腳亂地趕到兩邊，幹著各自的活。
此時此刻。
已經有不少名畫被浸了水，羅青不得不將它們攤開，放在身旁的長架上，邊欣賞，邊選擇、尋找自己滿意的名畫。
不是、還不是、依然不是、全都不是……
小爺找了數年的《清明上河圖》呢！暗格裏怎麽沒有！，《簪花仕女圖》、《揮扇仕女圖》都有，甚至還有《千裏江山圖》，就是沒有《清明上河圖》！
羅青氣啊，忙活了那麽長時間，結果還是沒找到《清明上河圖》！
宋徽宗看著羅青鼓起的小臉，摸須長笑道：“青兒，是不是沒找到《清明上河圖》。哈哈，朕早就猜到你一定會竭盡全力地找它，所以朕早就藏起來啦！放棄吧，你是找不到的！”
正當羅青怒瞪著前方時，宋徽宗眯笑道：“你告訴朕是怎麽發現暗格的，朕就給你《清明上河圖》的提示。”
羅青依舊怒瞪著前方，一字一頓地解釋道：“很簡單，但凡有暗格的地方，木板肯定有縫隙，隻要將水倒在地上，觀察哪裏漏進去的水多，再去嚐試抬摸，結果就自然可知。”
“就這麽簡單？行吧，別怪朕欺負你，朕也給你提示，聽好了——清明上河圖。”
“什麽？”
“朕已經說過了，你聽沒聽得到就不關朕的事。”
羅青的仔細回想、思索讓宋徽宗朗然笑道：“別猜了，你是猜不到在哪的！就算是師傅他老人家來，也大概率猜不到上河圖的所在！”
聽到這話。
羅青也笑了，他知道現在是該出殺手鐧的時候了。
“福金，快進來幫你相公找咱家的寶貝！”
伴著羅青的賤笑高喊，酡紅臉、半捂眼的延慶公主扭捏偷摸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