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站住腳
周小軍鼻青臉腫，眼眶發黑，叼著煙，歪著頭，旁若無人。阿聰手臂纏著紗布，嘴裡也叼著煙，目光還盯著拿小刀的兩人。
他們對面，四五個菜市場的守攤人員，頭上纏著紗布，有的手臂吊著，更有坐在地上，腳站不起來的。兩個持刀的更慘，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歪著嘴哼哼。
劉禮元踱步，看向周小軍，又問了一遍，「這群人裡面，誰打過你？」
「就那兩個拿刀的，他們想搶錢，他們幾個過來幫忙的。」周小軍一口咬定。
劉禮元又看向阿聰，目光凌厲，阿聰咬著牙，「小軍哥說的對，事實就是這樣。」
劉禮元壓低聲音，「我在幫你，要不是周峻租我攤位，又讓我照顧你，你以為出警會這麼快？放心說出來，我為你做主。」
「所長，我說的都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問他們。」周小軍一口咬定。
他很清楚，要是今天把這幾個供出去，就無法在菜市場立足。雖然他們因為打架鬥毆，肯定會吃行政處罰，在看守所蹲上幾天，但出來后，相當於他們一個攤位得罪所有攤位。
這點周小軍門清，更重要的，後面局勢逆轉，他和阿聰兩人暴走，把他們打得更慘，這時候再捅他們一刀，梁子結得更深，未來他們在暗裡的小動作肯定更多。
今天咬定他們是過來幫忙的，只要弄掉兩個不知哪來的混混，事情反而好辦得多。即使惹了問題，周峻回來也有轉圜餘地。
「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幾個守攤人你看我，我看你，他們不傻，剛才已判斷出來，劉所長是向著周小軍一邊，既然周小軍示好保他們，他們也不能不識好歹。
「是，就是這樣。這兩人過來搶錢，我們一起幫忙。」
「對對，他們拿著刀，我們都受傷了。長官，你要為我們做主呀！」老張說這話，臉上淤青不住顫抖，看著滑稽。
「好，既然你們都是主動幫忙，我今天不追究你們。做完筆錄就可以回去。」劉禮元揮著警棍，「不過，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們說假話，否則後果，你們應該清楚。」
「你們兩個，為什麼搶錢？」劉禮元一聲大喝，「先帶到審訊室。」
阿聰靠到周小軍耳畔，「小軍哥，他們被一個叫劉家棟的人安排過來，想搞我們攤子。怎麼處理？」
「劉家棟？我好像聽峻哥說過這名，我們等峻哥回來再跟他說。」周小軍想了想，又道，「郭哥要是給峻哥打電話，別說我們有受傷，我怕峻哥罵我一個攤位都守不住。」
「我知。」
金剛鎮山邊公社，村。
周龍自行車后掛著兩個大竹筐，跑了兩趟才把所有東西拉回來。滿滿當當的電器，10台錄音機，6台電風扇，還有20支手電筒，加上一大堆各色布料。
「你這峻哥真厲害，村裡還沒通電，就買了這麼多電器。」周龍的女友阿秀嘀咕著，「這賣得出去嗎？」
「峻哥送我2台錄音機，2台電風扇，3支手電筒。我送一半到你家去。」
「這得多少錢？再說我家也沒通電，電器又不能用。」
「公社通知拉電線，很快就能用上。再說錄音機和手電筒都可用電池，不擔心。」
「這些布也要賣的吧？花色真好看，摸著也舒服，不管做衣服還是四件套，都合適。」
「峻哥這兩天會回來，我再找他討幾尺給你。不然我請阿梅姐幫忙做也成，阿梅姐手藝很好。」
「阿梅手藝好，我手藝也不賴。我要自己做。」阿秀臉色變了變，「你沒事別往人家那跑。」
「峻哥交代的事，你不懂，別多問。我過去看阿梅姐是大目又去騷擾阿梅姐，我去擋他。大目想送收音機給阿梅姐，阿梅姐不要，他還想動手動腳，仗著村長兒子身份亂來。」周龍梗著脖子，突然看阿秀臉色不好，話又軟了些，「峻哥說了，這兩天回來要發工資，我要發了錢，再給你一半。你拿回家去，讓你爸媽開心。」
「你有工資，盛教肯定也有工資，我才不要你錢。留著以後用。」阿秀看著旁邊把稱記賬忙碌的小弟，又走去裝袋，「不跟你說，晚上發火車皮，貨車在等，還有幾袋沒裝完，別耽誤事。」
院子里的蔬菜堆得滿當，房間里也有，還不時有人挑菜過稱，周龍最近學乖，記賬后，現場只給三分一的錢。
「剩下的過幾天就發，市場走俏。我們不會拖欠菜錢。」這段時間，周龍話也變得多了些。
不是他話多，而是必須說，硬著頭皮上。他是家裡話事人，每個要債的都找他，還有村裡人，也不時想借點先用著，周龍並不好做。
前兩天周峻匯了幾千塊，手裡存了些應急，吃過上次發車的虧，學乖了。
「都七天了，上次菜錢還不給？周峻是不是拿我們的錢跑路啦！」周解放帶著孫子周福氣叫嚷，「我今天就要拿到錢，不然我不走，看誰擋我。」
周龍看了看，搬了把板凳，「不走就坐下休息會。我們收菜就這規矩，誰破了規矩，以後的菜我不要。福氣你要不信，去公社裡問問，看誰收菜跟我們一樣，先付錢的。哪家不是賣完再給錢？哪家沒有欠上幾筆？」
說完不去管他，徑直離開做自己事，「志勇哥，我們繼續裝車。北貢，你在車上擺貨，一會我跟你換。」
一輛載重5萬斤的大貨車，一袋袋蔬菜裝滿，他們三四人輪換純就要五六個小時，有得好等。還要趕晚上的火車，再次卸貨上廂，工作量不小。
「姐夫，這次押車讓我跟吧？」林盛教口改得快，認定了周龍當自己姐夫，湊到他旁邊，「你沒看我姐生氣了嗎？她不懂峻哥跟阿梅姐的關係，你哄兩句就好。我跟阿德過去，保證不出問題。」
「不行，峻哥把事交給我，他在鵬城還沒理順，我們這裡絕對不能出問題。」周龍拒絕道，「等鵬城那邊關係順了，我再讓你和阿德押車。現在峻哥生意剛起步，我們都精神點。他明天就回，讓他看看，我們在家裡，能讓他放心。」
林盛教癟癟嘴，嘀咕道，「怎麼又我哄我姐，她嘴硬心軟的，你兩句好聽話就行啦！」
其實，陳樹發安排送酒送束口網袋，周峻蹭車，半夜就回家裡。
「怎地這麼晚？奶奶早睡了，老人睡眠淺，不要吵她，明天再回家。」許阿梅輕聲說著，臉色緋紅，掩不住開心，「肚子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
「我先吃你。」周峻突然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