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唇槍舌戰
“你，你給我記著。”
好不容易把卡在兩排牙齒之間的小牛排吐出來，柳洪·誌的臉色仍然難看得緊。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沒有被這樣教訓過。還好柳洪·誌每天都有按時好好刷牙，兩排牙齒如同廣告裏的黑人一般堅固，這才在小牛排被清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出一兩顆牙床鬆動的蛀牙。那場麵就很感人了。
饒是如此，剛才那塊小牛排，以及對它的聯想，帶給了柳洪·誌非常強烈的反感效應，讓他短時間內一看到牛排，就想吐。
雖然最後的結果證明梅西羅下手很有分寸，沒傷及他的身體，但柳洪·誌的內心，已經將梅西羅狠狠記上了一筆。
“換句話說吧，我都聽膩了。”梅西羅不知道這些富二代怎麽動輒就這兩句話。
“嗬嗬，柳洪·誌，以後好好做人吧。”李婕看到柳洪·誌最後沒事，安下心來，畢竟曾經同學一場，她也不希望自己喜歡並且供職的餐廳，出現死亡慘案。
安心過後，李婕不禁覺得柳洪·誌現在的表情很好笑，她還從沒見過像梅西羅這樣教訓他的人。也許，是時候讓柳洪·誌得到一個讓他難忘的教訓了。
梅西羅下手很有分寸地給李婕出了一次氣，讓李婕看他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溫和。
“梅西羅，你好厲害。”梅西羅從桌上拿下一塊牛排的一幕，玲玲看到了，但沒想到，他會在估量自己與柳洪·誌之間的距離之後做出這種事，一時間，又是爽快，又是擔憂。
爽快在他給姐姐出氣，擔憂在他讓柳洪·誌吃癟，柳洪·誌為人顯然不算大氣，可能會讓他吃一壺。
想到這裏，玲玲不由走過來，緊握住了梅西羅的手。如果梅西羅要被報複，她要和梅西羅站在一起被報複。
“小子，你也是踢足球的？”柳洪·誌喝下一口水，清了清喉嚨，不管過來調停的餐廳人員，突然一臉陰冷平靜地看起梅西羅。
“是啊。怎麽？”梅西羅毫不畏懼地看著他。雖然柳洪·誌是成年人，但梅西羅的氣勢，未必就會輸給他。
“我從來沒看過你，大概從來沒參與過初中隊、高中隊的市球賽、省球賽吧。”柳洪·誌冷冷一笑，“不妨警告你，你參與過的那些野雞球賽，和市級、省級球賽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甚至不會在你的球員生涯上留下很重的記錄。而最後的輸贏這種東西，嗬嗬，不論你踢得再好，都得是一些成年人說了算的。”
“如果你不想出道途中夭折，最好別到處樹敵。”
梅西羅的臉色漸漸變了，雖然知道這人嘴裏吐不出象牙，但柳洪·誌的話，戳中了梅西羅心中最深的痛處。
梅備裏醉酒時曾經說過，他曾有世界級的實力，最後卻因為被人陷害，身染毒癮，身體狀況日趨下降，無限悲哀地告別了職業生涯。他一度沉淪在酒與毒中，最後，還是出現了像梅西羅母親一樣的女人，在千辛萬苦中感化了梅備裏，將梅西羅帶到了這個世界上。
幸好讓梅備裏身染毒癮的人，沒有給他染過重的精神性毒品，不然梅備裏隻怕還堅持不到梅西羅出生的時候。
雖然哪個球員都有這麽一天，但這種告別職業生涯的方式，格外令人無法接受。
而柳洪·誌這些為示威說出的話，可謂戳了梅西羅的逆鱗。
“我知道，你這種人總會告訴我，現實很黑暗，是個人總會淪落到追夢拚搏的球賽背後，汙濁的幕後利益鬥爭裏去。”梅西羅安撫地摸了摸玲玲的手，然後凜然抬頭，盯著柳洪·誌，“但我要告訴你，你這種自以為利益就是一切的大人，隻怕這一輩子，連一份真正美好純真的愛情回憶，一份單純地與同伴們熱血奮鬥的日子，都不會留下。你問問自己的內心，有了錢，摸了女人的屁股，你幸福過麽？”
梅西羅頭一次說這麽多話，也許聽起來很中二，但的確是他的肺腑之言。一路走來，享受過那麽多場全力拚搏的球賽，梅西羅不會否定那一切日子的價值。
“梅西羅……”李婕和玲玲詫異地看著梅西羅。其中，玲玲是感動，李婕是驚訝，驚訝這個比自己小幾歲，和玲玲初戀的少年，竟然有著這麽一份早熟的覺悟。
“你……天真……”本來得意洋洋的柳洪·誌，臉色逐漸灰暗了下來，嘴唇動著，隻能說出幾個字，卻無法真正回答梅西羅的話。
他自認在職業生涯混了這麽多年，看了那麽些黑暗的事情，自己也逐漸學會了送禮這類打假球必備的技能，認為這才是足球界現有的常態，一切美好不過是表麵偽裝。
但現在，柳洪·誌才發現，世界上，原來真的有人，從心裏相信球賽可以是一份來之不易的珍貴夢想。固然天真，可他竟然沒法出言否定這份天真。
柳洪·誌望著站在玲玲旁邊的李婕，眼角突然有些濕潤，還記得他大學時代，每天為了這位他心中活潑可愛的女神忙裏忙外，也不是沒有和她做過朋友的日子。畢竟可是出於他心中的自卑感，他越來越反感李婕，認為李婕一定也看不起他這個胖子。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那樣呢？
“柳洪·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李婕看了眼柳洪·誌，歎了口氣搖搖頭，這時餐廳的領班走了過來，皺眉看著李婕說：“小婕啊，我們餐廳是做生意的，最近好不容易上了評級，經不起這麽鬧啊。”
“對不起，領班。”李婕低下頭。
“我剛才看了錄像，知道這件事也不是你和那邊那位年輕人的不對。隻是，剛才那通風波過去，也跑了不少客人。”領班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座位，搖搖頭，“明天估計就有媒體把這事登報紙了，不知道怎麽跟店長交代。”
“要不然，把我的工資都扣了吧。”李婕咬咬牙，說，“我再出錢補貼，這畢竟是我和那個人的爭執。”
“上次我們戰隊勝利的時候，我分得了一筆獎金，現在還有餘。”梅西羅突然開口，上前兩步說，“李婕，不用你出錢……”他又怎麽會讓女朋友的姐姐出錢。
“這……”李婕頓時急了，“你剛才都幫我出了氣，我不會讓你出錢。”
“你們餐廳的損失，我來付。這是由我而起。”一個聲音響起，讓在場所有人都驚訝了幾分。領班看著柳洪·誌，有些不自在地說：“這真的可以？”
柳洪·誌實際上是本地一個房地產富豪的兒子，因此領班不願意找他麻煩。柳洪·誌的臉色已經恢複平靜，點了點頭，掏出一張銀行卡，吩咐領班結賬。同時，他走到梅西羅麵前，盯著梅西羅說：“如果你以後不會自己給自己的話打臉，那麽我認可你這個年輕人，還是有點硬本事的。”
“不過，看你是個學生組球員，你也清楚吧，之後與外市的比賽，我們這些教練，不可避免地會和別的戰隊成員碰到一起。要是輪到我來教你，小子，你就吃點苦頭吧。”
柳洪·誌錯錯牙齒，陰慘地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卻沒給梅西羅半點陰森感。
“嗬嗬，隻要不違反規矩，我都不介意。”梅西羅笑了笑。
走過李婕的時候，柳洪·誌低聲說道：“剛才很對不起，李婕。”
李婕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一看，確實是柳洪·誌。她不禁暗自感慨，看來柳洪·誌隻是個半途走錯路的年輕人。如果他沒有後悔的意圖，梅西羅作為少年人的話語，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動搖他哪怕一分的。這倒是讓李婕多欣賞了柳洪·誌幾分，當然，她不會忘記柳洪·誌對她的那些冷嘲熱諷。
隻是李婕心胸大度，不會太將那些事放在心上。
“梅西羅，這件事，多謝你了。”到了餐廳外麵，李婕笑著看著梅西羅，冷不防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又親了一下吃驚地張大嘴巴的玲玲的臉頰，眉眼彎彎地說：“妹妹和妹夫，兩個我都越看越順眼，好想立即抱回家喔。”
“姐姐，你不要開玩笑了。”玲玲滿臉通紅，梅西羅卻哈哈大笑起來，笑過後一本正經地說：“玲玲，這說明我們要成為你姐姐養的那兩條金魚，一金一銀，抱很多崽子。”
這下更不正經了，連李婕的臉都紅了，沒想到這個少年，這時竟然這麽不正經。三人一路談笑，梅西羅把李婕和玲玲送回家，才打了個車，朝學院宿舍回去。
回去的路上，梅西羅看著外麵清冷的夜景，不由感慨，輕鬆的時光總是這麽短暫，明天又將迎來惡戰的序幕。特別想到今天與柳洪·誌的那番爭執，說沒給梅西羅的內心帶來一分迷茫，那是假的。
不過，既然是自己選擇走上這條路的，梅西羅肯定不會後悔。
“嘿，不管是什麽樣的考驗，都來吧。我梅某人都不怕。”梅西羅握緊拳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