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蘇熙其實可以理解梁晨,她們都是自小失去親生父母的人,唯一的區別是,梁晨一直在養父母身邊長大,從小被嫌棄唾罵,她自我否定,有很強的危機感。
但她仍然相信梁晨心底是善良的,她去找林銳,也不僅僅是因為林銳是當時她唯一的依靠,而在洪都里,他們互幫互助,也同樣因為她心底有善念。
蘇熙握住她冰涼的手,「圖南會原諒你,師父也會原諒你,這一次就當你的重生,快點讓自己好起來。」
梁晨只是不停的流淚,不停的說,
「蘇熙,對不起。」
「我真的對不起你!」
……
等梁晨再次虛弱的睡著,蘇熙才從病房出去,對著等她的男人道,
「走吧,我請了護工照顧梁晨,也讓護工去辦了手續,我們先回家。」
凌久澤起身握住她的手,「聊了什麼?」
蘇熙語氣沉重,「梁晨一直在懺悔。」
凌久澤淡聲道,「用失去一條生命的代價換來的悔悟,希望是真的悔悟。」
蘇熙和他並肩往外走,「我相信,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她剛才求我,不要把她懷孕受傷的事告訴師父,不想師父對她更失望。」
凌久澤挑眉,「她還想回覃家?」
蘇熙搖頭,
「應該不會了。」
……
是夜
已經很晚了,江圖南把公司的一些事處理完,準備做最後的交接。
關上電腦,把資料全部整理好,她起身走到陽台上,看到院子里的人影微微一愣。
男人坐在她窗下的長椅上,高大英挺的身影被月下樹影遮擋,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唯有他指間明滅的煙火,像是夜空下的流星一樣在閃爍。
這兩天司珩都沒回覃家,今天應該也是剛剛回來。
這麼晚回來做什麼?
江爺爺應該已經睡了。
江圖南在窗前站了片刻,還是轉身出門下樓。
家裡人都已經睡了,唯有院子里的草叢裡躲著幾隻蛐蛐,在她的腳步經過時,清亮的啼叫聲跟著戛然而止。
路燈的暖光被樹叢遮掩,落在地上的影子斑駁、支離,隨著夜風輕輕搖動。
江圖南走到司珩面前,兩人四目相對,幾乎是同時開口,
「怎麼坐在這裡?」
「怎麼還沒睡?」
江圖南穿著一件寬大的睡裙,露出細白的小腿,清輝落在上面,如玉脂般柔滑細膩。
她長發散在肩膀上,紅色的曼陀羅在月光下綻放,媚而不妖,美艷的五官反而因為夜的幽靜,多了幾分恬淡柔美的神韻。
她輕笑了一聲,走到司珩旁邊坐下,長裙也隨即垂落,隨著夜風的拂動飄蕩,慵懶,隨性。
司珩吸了一口煙,英俊的面孔被煙霧模糊,聲音也因煙氣微啞,「學校找到了嗎?」
江圖南點頭,「資料已經寄過去,已經在辦了。」
司珩道,「哪個學校,我找人幫你提前打點。」
江圖南含波的眸子看著他,玩笑道,「不放心我啊?我走了,江先生是不是有嫁女兒的感覺?」
司珩墨眸深邃,凝著她道,「輩分差了,不是讓你叫我哥哥!」
江圖南咬著紅唇,忍俊不禁,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低聲道,「那天認親宴上,外公讓我喊你哥哥,真是慚愧,我腦子裡都是不能見人的畫面。」
她撩起眉梢,尾音一卷,「你呢?」
司珩淺睨她一眼,一派沉穩從容,「一樣!」
江圖南伏在他肩上,笑不可遏。
良久,她抬起頭,收了笑,看著男人稜角分明的側顏,輕聲道,「我要走了,要不要珍惜時間?」
司珩微微側頭,盯著她月下柔媚的眸子,聲音低沉,「江圖南,你是不是覺得,我每次回來找你,都是為了這個?」
江圖南一雙嫵媚的眉眼變的更加溫柔,「那你告訴我,還為了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她卻仍然想在離開之前聽他親口說出來。
司珩道,「你和我上床,是為了什麼?」
習慣、依賴、需要,還是別的?
或者,都有。
江圖南卷翹的睫毛顫了顫,垂眸靠在男人肩膀上,臉蛋蹭了蹭他質地精良的黑色襯衫,極低的道,「你想聽嗎?」
「想!」
江圖南卻沒再說話。
有些話,適不適合在離別之前說?
*
次日一早,江老才知道司珩回來了。
找了個時間,江老把司珩叫到院子里去說話。
兩人沿著小路邊走邊聊,江老先開口,「圖南要和唯茵走了,老覃也跟著一起去。」
司珩表情沉淡,「我知道。」
江老看他一眼,「你沒告訴圖南,你以後都不走了?」
「沒有。」司珩聲音低緩,「她習慣了服從我,我若說為了她回來的,她肯定先將我放在前面考慮,這一次,讓她自己選擇吧,她的人生本就單薄,除了我,她應該還可以擁有更多。而且,三角洲的事,我也不可能徹底放下,說不定哪天還要回去,之前已經傷害過她一次,不能再重蹈覆轍。」
江老想了想,理解了司珩的想法,卻仍然覺得遺憾,「那麼久的緣分,就這樣錯過,也是很可惜啊!」
司珩沒說話。
江老思忖片刻,停步道,「來江城這麼久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忙完這幾天,和我一起回吧。」
司珩問道,「爺爺不送覃爺爺?」
江老意味深長的道,「不送了!」
*
因為齊太太的事,齊家上下都在焦頭爛額之中。
齊書昀對齊太太的事不管不問,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消除這件事對於公司的負面影響上,齊父怕家族聲譽被齊太太的事牽連,到是請了最好的律師為齊太太脫罪,但是因為司機的證詞,齊太太故意傷人的罪名也是板上釘釘了。
齊書昀沒有去看過梁晨,只讓人給梁晨送了一筆錢過去,梁晨沒收。
孩子已經沒了,梁晨所有的不甘和心氣,似乎也隨著這個孩子消失了。
之前她像是陷入了一個充滿貪婪和虛榮的泥潭,負重跋涉前行,每日都在惶惶不安之中,不知道哪裡是終點,而現在,終於可以停下來了。
幾天後,梁晨出院,回到覃家收拾了一下東西。
恰好蘇熙姜姜她們都在,梁晨帶著自己的行李從樓上下來,尷尬和羞愧讓她幾乎無法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