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鐵石心腸
四目相對，一個嬌俏溫柔，一個驚愕震動，兩人半晌沒說話，直到司焱發覺自己還握著凌一諾的手，立刻把她放開，蹙額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凌一諾笑眯著眼睛，坐在他對面，「連看月亮都能看到一起去，你說這是不是老天送給我們的緣分？」
司焱凝著少女，「跟你家人來的，趕緊回去吧！」
「你別老是攆我行不行？」凌一諾輕哼了一聲，握著左手的手腕，埋怨道，「幹嘛使那麼大力氣，你看都青了？」
司焱皺眉，淡聲道，「我看看！」
凌一諾順勢坐到了他身邊，伸手給他看，「你自己看！」
她皮膚本就白嫩，司焱力氣大，此時手腕上一圈的青痕，異常明顯。
司焱自己被子彈打穿肩膀都沒皺過眉，此時卻覺得少女手腕上的青痕觸目驚心，沉聲道，「你在這裡等著！」
前面有吧台，司焱過去，問有沒有化瘀止痛的葯。
服務生態度和氣，給客服部打了電話，不過幾分鐘，便有人送了葯過來。
司焱道謝，拿著葯回去。
凌一諾一直看著他，看上去像個乖巧的小女孩，等他坐下，立刻伸出手腕，讓他上藥。
司焱打開藥水瓶，抓著她的手，用棉球蘸了藥水塗在她手腕上，濃烈的紅花味道立刻飄散出來。
「這個葯不是很好聞，但效果明顯，你忍一下。」司焱低著頭，動作有些粗魯，神色卻認真。
凌一諾嬉笑，「還行，不是那麼難聞！」
司焱抬起眼皮撩了她一眼，「下次別在站我身後開這種玩笑，我下手重，小心傷了你！」
凌一諾俏皮的笑，「把我打傷了，我正好賴上你！」
司焱捏著藥棉塗藥的手微一用力，凌一諾頓時發出「嘶」的一聲，「輕點兒！」
她語氣裡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司焱卻綳著臉，「這點痛都承受不了，就別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凌一諾收了笑，垂著眼不說話。
司焱上完了葯，將藥瓶推給她，「帶回去，每次擦三次，很快就會好了！」
凌一諾把手腕舉到他面前，眉眼彎彎，「還是疼，給我吹一下！」
司焱沒動，目光涼涼淡淡的看著她。
凌一諾轉了一下眼珠，收回手，訕訕一笑，「還是、我自己吹好了！」
她吹了一下手，抬眸問道，「你呢，為什麼在這裡？」
「出來吃飯，馬上就要走了，你也回去吧！」司焱聲音冷淡，沒有半點溫柔。
凌一諾微微仰頭看他，眼睛比天上的月華還亮，「我不想回去，你陪我在這裡看一會兒月亮，好嗎？」
司焱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凌一諾，一起喝咖啡看月亮這種事兒，是你們年輕人的浪漫，我從來不覺得月球這種反射太陽光的星球有什麼好看的！所以，你現在懂了嗎，這就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差距！」
凌一諾愣怔的看著他，臉色微白，「你不喜歡的事兒，我也可以不喜歡，愛情不就是一個人去遷就另外一個人嗎？」
「可是我不需要你遷就我，如果我們是陌生人，我會覺得你很煩，如果我們是朋友，你的遷就會給我造成負擔，尤其你還是蘇熙的同學、是她的侄女，我打不得罵不得，你讓我怎麼辦？」司焱眉眼涼薄，語調像夜色一樣冷，「或者，你還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硬湊到一起也沒什麼意思！」
凌一諾眼裡的亮光暗了下去，漸漸沁了淚水，懸在眼睫上，盈盈欲墜，「可是你這輩子都不交女朋友結婚了嗎？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結婚的事兒我從來沒想過，就算找女朋友、結婚，也不會你是，明白了嗎？」男人淡漠沙啞的嗓音，無情之極。
「你真的是鐵石心腸嗎？」
凌一諾凝著淚水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聲音哽咽。
突然她長睫微微一顫，碩大的淚珠滾落下來，她慢慢後退，似有些不可置信的，又似悲傷之極，轉頭走了。
她背影隱在盆景花樹的暗影之中，隱隱約約可見她肩膀一直在顫抖。
司焱心裡湧上來一股莫名的煩躁，伸手去摸煙，煙拿出來才看到旁邊禁止吸煙的標緻。
他又把煙放回去，大步往外走。
給顧父打了一個電話，沒回包房，司焱直接開著自己的車走了。
今晚過節，街上氣氛熱絡，燈火通明，黑色的牧馬人像是一個孤行者，飛快的穿過人群，疾馳而去。
這世上的繁華喧囂，似都和它無關。
回到店裡，李文他們正在烤肉喝酒，十分熱鬧。
「老大，你回來了，肉串剛剛烤好，特別夠味！」李文大聲招呼。
「我吃過了，你們吃吧！」司焱把外套甩在肩膀上，抬步往樓上走，經過後院時，鬼使神差的，他腳步一轉，又往院子里去了。
片刻后，王斌拿著幾隻肉串一瓶啤酒進了後院，見司焱坐在藤椅上，大喵趴在他腳下，重重暗影下，男人似是睡著了，等走近了才看到他還睜著眼睛。
「想什麼呢？」王斌笑聲問道。
司焱仰頭靠著藤椅，一雙滄桑不羈的黑眸看著天空某個方向，淡聲道，
「看月亮。」
「看月亮？」王斌轉頭向著天上看了一眼，咧嘴一樂，「今天這月亮是夠圓的！」
他把啤酒打開，遞給司焱，「喝點兒！」
司焱接過酒瓶，直接對著瓶口仰頭灌了兩口，冰涼清爽的感覺從喉嚨一直到胃裡，他長長吐了口氣，想把壓在胸口的鬱氣一吐而出。
大喵聞到肉串的香氣，圍著桌子轉悠，司焱拿了肉串，自己吃了半串，把剩下的半串餵給大喵。
大喵一口吞下去，然後對著司焱討好的搖尾巴。
王斌咧嘴笑道，「這狗的性子有點像小諾，愛撒歡，還貪吃！」
司焱眸光一頓，沒做聲。
兩人又幹了半瓶酒，司焱一手擼著大喵的頭，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斌子，你想過談戀愛結婚嗎？」
王斌仰頭喝了一口酒，隨手用袖子在嘴上一擦，道，「以前想過，現在不想了，我覺得現在過的挺好的，如果多個女人在身邊，反而不自在。」
他喝了酒，話匣子打開，「以前你們問我為什麼進去的，我一直沒說，其實挺不光彩的。我高中畢業后沒上大學，來江城打工，在工廠里認識了我的初戀，她長的很漂亮，是我們廠里的廠花，很多人追她，她卻選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