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章 行騙 下
生怕耽擱卜羲懷文的時間,那小叫花子很快就又竄了出來,臉自然也洗的不幹淨。
卜羲懷文懶得計較,隻覺得這小叫花子倒沒有那麽瘦,隻是身子小,衣衫又破又大,所以晚上看就顯得格外的骨瘦如柴。
卜羲懷文話少,小叫花子也識趣,跟在屁股後邊,也不打攪。
一路走到了長沙城,那小叫花子終於忍不住了,眼巴巴的看著卜羲懷文,要新衣服,畢竟,穿得破破爛爛的,誰也不願意走到哪都被人用瞧不起嫌棄的眼光看著。
卜羲懷文也不含糊,帶著小叫花子徑直大步的進了一家成衣店,卜羲懷文瞧了一圈,沒有長袍馬褂,也就沒了興趣,倒是小叫花子桃夭,眼裏瞅哪件衣服都喜歡,卻縮著手摸又不敢摸。
瞧著那目光透露著疑惑和猶豫的成衣店老板,卜羲懷文鼻孔朝天,不滿的哼了一聲。
那成衣店老板眼裏咯噔一下,就慌忙的掏了洋煙卷兒遞過來,卜羲懷文甩手打開,目光不忘露著鄙夷。
店老板心裏更加沒底兒了,臉上陪著笑,訕訕的把香煙收了回去:“孬煙,孬煙,入不了客觀的法眼!”
卜羲懷文照舊仰著鼻孔不搭理,扭頭對小叫花子桃夭說:“兄弟,有瞧上的隻管和哥哥說,哥哥把這店給你盤下來也是小事兒一樁!”
成衣店老板一聽這話,麻溜的去端茶倒水。
卜羲懷文不曉得抽煙卷兒,茶卻能品出個一二三來,先聞後品,淺嚐了兩口,點頭終於露出笑臉來,對店老板無奈的搖搖頭說:“哎呀,掌櫃的,莫見笑,誰家還沒個窮親戚,你瞧我這遠房表弟的德行,這身行頭,跟著我出門,我都不好意思啊,爺家裏那是什麽都不缺,可是卻不能因為弟弟這身破爛行頭讓人給當臭要飯的看了啊!”
成衣店老板連忙應是,再想想自己的親戚,滿臉的感同深受。
喝完了茶,卜羲懷文讓小叫花子挑了幾件中看的,讓成衣店老板給包了起來,卜羲懷文剛要掏錢,忽然停了手,似是想起了什麽,敲著腦殼,衝成衣店老板道:“掌櫃的,這衣裳且放你這,我和兄弟再去街麵逛逛,手裏提著東西,走起路來都不利索,一會等逛完回來了,我讓管家隨我同來,一並算錢給你!”
成衣店老板腦子也是很活泛的,卜羲懷文這點兒要求,往日的客人裏並不是沒遇見過,再說了,就算卜羲懷文最後真不回來買他衣服,自己也沒什麽損失,反正衣服都在自己手裏呢。
出了成衣店的門,卜羲懷文仔仔細細的記住了這地方,又順著這條商業街往前走,拐了幾條胡同,卜羲懷文眼珠子就沒停下過,終於,目光落在了一家賣金銀首飾的店裏,瞧見裏麵的店老板,卜羲懷文眼珠子亮了亮,大步闊氣的走進去,金項鏈,銀鐲子,耳環吊墜擺件掛飾,卜羲懷文一股腦挑了十幾個。
這就是大生意了,首飾店裏的小老板是個戴眼鏡的半老頭子,穿著長衫,打扮的像個秀才,眼珠子卻露著精明。
卜羲懷文挑好了金銀首飾,嫌棄的指了指門外的小叫花子,衝金銀店老板道:“本想買些首飾哄家裏家外的婆娘,卻不曾想,碰見家裏鄉下來的窮親戚,沒見過世麵,連門都不敢進,丟了我的人,真是晦氣!”
首飾店老板看著門口怯怯懦懦不敢進來的桃夭,嘿的笑了一聲,也就不以為意了。
這時候,金銀這東西的價格,還不是常人能買的,首飾店裏能接這一單生意,這就是好幾天的賺頭,盛世黃金難保值。
等到那掌櫃的把金銀首飾用盒子裝了,算了價格時,卜羲懷文又道:“掌櫃的,我是做裁縫生意的,這出來的緊,沒帶那麽多錢,您看看,不如陪我回去取去,再說了,我自己帶著這叫花子親戚,拿這麽些真金白銀,路上被不知道好歹的盯上了,多危險!你不如隨我去把錢先取了,回頭你派幾個人把東西送到我宅子裏,我這一會還得帶我這窮親戚去趟澡堂子,這髒的不像話這!勞煩掌櫃的!”
金銀店老板表示理解,讓卜羲懷文等了會兒,從裏屋招呼了個夥計出來,掌櫃的左思右想,怕這年輕夥計沒見過世麵,萬一出了岔子,就自己個兒跟著卜羲懷文去了,留了夥計看店門。
卜羲懷文指著前方:“掌櫃的辛苦,拐幾個胡同就到了!”
說著,卜羲懷文走到前麵帶路,身後那小叫花子和那掌櫃的一左一右,倒真有了幾分當家大少爺的派頭,就這麽一路又回到了原來那成衣店老板的門口。
那成衣店老板,也早就留著眼神巴望著金主回來拿衣服呢,卻瞧見卜羲懷文後麵果真多了個戴眼鏡的管家,心底就又對卜羲懷文生了些巴結之心,遠遠的就在店裏喊:“哎呦,老板您可回來了,快來屋裏喝杯茶!您選好的衣裳,都給您包嚴實了!”
卜羲懷文擺擺手,示意稍等,就轉頭笑著對首飾店老板說:“煩請掌櫃的稍等,這十幾件金銀首飾,可不是小錢,我得讓店裏的夥計給您去準備錢!浪費您些時間了,我先進去為我這窮親戚挑幾件體麵衣裳給他換上,您稍候!”
金銀首飾店老板連忙擺手:“不打緊不打緊!老板您隻管去,錢準備好了喚我一聲!”
卜羲懷文應下,自己進了成衣店,拿了衣裳,又對成衣店的老板說:“掌櫃的,我那遠方表弟身子髒,也沒敢試試衣裳,不知道合不合身,您可曉得這附近有什麽你相熟的澡堂子,我帶那遠方表弟洗幹淨了,試試衣裳,我讓管家的在門口等著,試好了衣裳,馬上就算錢給你!可行!”
成衣店老板將信將疑的看了一眼外麵規矩候著的那“管家”,打消了心底幾分疑慮,道:“巷子那頭,進了院子,有家澡堂子,老板與我相熟,您去了隻管在那兒洗!”
卜羲懷文拿起了包好的衣裳:“成,那謝過掌櫃的,一炷香功夫,若我這兄弟還沒洗好,你隻管問我管家要錢就是,不多耽擱您生意,若衣裳不合適,我還退還與你!”
成衣店店老板聽了這話,心底踏實多了。
卜羲懷文出了成衣店的門,舉著手裏的衣裳對那戴眼鏡的長衫老頭,也就是金銀首飾店老板,輕聲道:“掌櫃的,一炷香功夫,我把錢給您備齊了,您稍等,我先帶著這窮親戚去巷子那頭的澡堂子洗洗身子,若一炷香我沒回來,你隻管去店裏問夥計拿錢就成!”
說到一炷香的時候,卜羲懷文可以提高了嗓門,讓成衣店的老板聽清楚了。
而那戴眼鏡的長衫老頭也沒什麽意見,自己沒什麽損失,頂多浪費掉一炷香的空閑功夫而已,這買賣,自然能做。
說著,卜羲懷文就嫌棄的嗬斥著小叫花子桃夭跟在自己屁股後麵,一溜煙的直奔澡堂子去了。
到了澡堂子,卜羲懷文隻報了成衣店老板的名頭,又把成衣店老板包好的衣服遞給了小叫花子,卜羲懷文囑咐小叫花子洗澡的時間不能超過半炷香,小叫花子桃夭懵懵懂懂的記下了。
卜羲懷文忙著和澡堂子老板攀親帶古,卻沒注意,小叫花子進的,是女澡堂子。
或許是過於聽話的緣故,小叫花子洗澡用了不足半炷香的功夫,就出來了,卜羲懷文沒時間仔細看,隻覺得這桃夭桃十一洗了澡,清秀了不少,就拉著桃夭和澡堂子老板說:“半炷香,我家管家的,把錢給您送來,實在不行,您先記裁縫店的賬上!”
澡堂子老板自然不覺得能買這麽些牌子衣裳的人會差這幾毛澡堂子錢,又加上這人談吐不俗,自然很豪爽的表示:“小錢!小錢!兄弟隻管去忙,日後再來!”
於是,卜羲懷文帶著小叫花子離開了。
澡堂子老板自然不會把這幾毛錢放在心上,隻是過了半柱香,澡堂子門口果然來了一個管家打扮的人,還有他相熟的那衣裳店老板。
隻是兩個人撕扯著似乎在爭執,成衣店老板嚷嚷著問那戴眼鏡的長衫人要衣裳錢。
戴眼鏡的長袍老頭卻氣的滿臉通紅:“我一個做金銀生意的,會給人當管家?會訛你店裏的破衣裳?你瞎了狗眼!”
正爭執的兩人,見了澡堂子老板,慌忙進來,開口就是問澡堂子老板要人,還口口聲聲要扒了那混蛋的皮!
澡堂子老板懵圈了,扒哪個混蛋的皮啊?這是怎麽了這是?
……
而他們口中的混蛋,早已混進了人群,跑遠了,提著得來的幾件新衣裳,卜羲懷文心裏又盤算著,去哪兒弄頓好飯,打打牙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