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一片春愁待酒澆【五】

  弘曆若有沉思，我看著他的麵龐，本來一張十分好看英氣的瓜子臉，現在開始變得有些臃腫，估計是當了皇帝錦衣玉食，太奢侈了。


  我放下《詩經》，簡單整理了一下妝容，一副清新淡雅的麵孔症對著弘曆。我輕聲細語地道：


  “皇上，若是您可以放了弘晝，想必他會十分感激您的。弘晝的身體現在也不行了，日益況下，我也十分擔心。他表麵上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實際上身體虛得很，希望您可以理解他，弘晝對您是真的忠心，希望您可以理解。”


  “他……現在身子如何了？”弘曆問，“還在偷習禁術嗎？”


  “回皇上，已經沒有了。”我道，“弘晝現在身體不太好，又時常喝酒，一喝就是酩酊大醉，勸不了。”


  “是嗎？”弘曆道，“他現在的身子已經這樣了，你不應該勸著嗎？”


  “我試過很多次了，但是都沒有用。他大晚上不睡覺看書，好幾次都累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自己雖然放蕩不羈，但是卻製定了極其嚴格的家規，王府裏大大小小的雜事，本不用他操心，但是他擔心我累了，於是要麽讓章佳氏福晉分擔，要麽親自處理。有一次他還咳出了血，我說要去請太醫，他卻說他自有分寸……”我忍不住拭淚，“我讓他放鬆一下，他卻總是說一日不做事，就一日不用膳就寢。他太累了，早上醒來的時候大多數都精神不振。”


  “朕給他放長假，他沒有放鬆嗎？”弘曆有些吃驚，“那你記得多照顧他，免得他自己又發生什麽。”


  “弘晝他精通藥理，可是自己生病了卻舍不得藥材。他生活其實並不奢侈，隻是為了我花了不少錢，他平常連一個雞蛋也舍不得吃。”我道，“弘晝，他對我真的是很好很好，我……我突然好想念他。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朕知道你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可是……你們本就不該在一起。”弘曆道。


  為什麽我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都說我們不合適？


  突然心口和肚子一陣絞痛，就好像是被下了金蠶蠱，被灌了綠礬油一樣。我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我知道是半月辭的毒性發作了——怎麽這樣不及時？

  “你怎麽了？”弘曆察覺不對勁。


  “我……我沒事……”我盡量裝作端莊的樣子，但是還是掩蓋不住我痛苦的樣子。我感覺坐都十分難受，在再加上宗人府的條件不好，我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好痛……”


  “你怎麽了？難道說，你的身體裏還有情蠱？”弘曆問。


  “沒……早就沒有了……”我道，“我……我沒事……”


  “來人，傳太醫！”弘曆叫道。


  我被抬到壽康宮，幾十名太醫會診，但是都得不出結論，隻有一個太醫謹慎地道：

  “福晉這樣子，似乎……似乎是中毒了。”


  “中毒？怎麽可能會中毒？”弘曆道。


  隻有我知道原因，因為半月辭是我自願服用的。但是若是得不到藥，半月之後，我就會毒發身亡。


  “剛才卑職用銀針給福晉疏通筋脈，但是每一個銀針都變成了黑色。”太醫將銀針呈上去，“而且並不是突然中毒，而是長期服毒導致的。”


  “長期服毒？”弘曆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麽，“傳朕旨意，讓和親王速速回宮，不得延誤！”


  “不！”我道，“不要叫他回來！”


  因為他回來之後，秘密就暴露了，很有可能會引火上身。


  “一物克一物，每一種毒物生長的地方都會有克它的東西。”我吃力地道，“藥……在王府……我有藥！永瑸……讓永瑸來……他知道在哪裏……”


  “傳永瑸！”弘曆道。


  永瑸來了，拿來一個翠青色的瓶子，裏麵是幾顆備用的藥丸。我連忙將一顆藥丸連水服用，才漸漸恢複。弘曆讓太醫檢查一下藥，我連忙收好，這可是獨門絕技，不能外傳。


  “請福晉將藥丸給卑職檢查一下。”太醫道。


  “不……不給，這是我的……”我緊緊握住瓶子，“你們都不要過來！”


  太醫卻走過來給我把脈，道：


  “福晉是受驚過度，又整日憂愁悲傷，皇上您看……”


  “讓她先留在壽康宮，太後宮裏頭的人會照顧好她的。”弘曆道。


  我十分喜歡皇太後鈕祜祿氏，有很多次我都把她當做親額娘對待，她笑容慈祥，雖然長得並不是很好看，但是對我卻十分關懷，所以自從那一次被裕貴太妃說閑話之後，我就與裕貴太妃的矛盾越來越大，什麽叫婆媳鬥爭，你一心要殺我，我就不給你好臉色，再說了，你對弘晝隻有生育之恩，哪來的養育之恩？


  “皇帝，你放心吧，哀家會好好照顧她的。不過你怎麽又把人弄宗人府去了？”鈕祜祿氏問，“以後別關進去了，若要管教交給皇後，交給哀家都可以，送去宗人府是個什麽事？”


  “皇額娘，您真好。”我輕輕道，“您對兒媳一直都很好，兒媳都不知道如何回報了。”


  “都是一家人，有點見外了啊！”鈕祜祿氏道，“你們沒看到福晉累了嗎？還不快退下。”


  當所有人都走了，也包括弘曆，隻有永瑸還留在這裏。我們就三代人談談心，永瑸也開始暢所欲言：


  “皇瑪嬤，您告訴孫兒，是不是孫兒不如二哥？”


  “怎麽可能呢？你也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和你額娘一樣，才華橫溢，你怎麽會不如永璧呢？”鈕祜祿氏道。


  “可是為什麽孫兒總感覺阿瑪額娘更加偏愛二哥對孫兒沒有什麽好感呢？”永瑸問。


  “你也是阿瑪和額娘的孩子，怎麽會不疼你呢？”我道，“隻是你做事魯莽，這一點不如永璧，你若是心胸寬廣，怎麽會有這種想法？額娘對你們都是一視同仁，額娘對你們有過不好嗎？”


  “可是您對六弟都那麽好，怎麽就不重視兒子呢？”永瑸問。


  “永瑍是失去了額娘，自然要照顧一下，你現在長大了，可以自力更生了，額娘若是慣著你，會慣壞的。”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