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往事迢迢徒入夢，銀箏斷絕連珠弄
“希望？我們還會有希望嗎？”弘晝道，“你是人見人愛，他們都喜歡你的魅力，喜歡你的才華，喜歡你的能力，在任何人眼裏你都是仙女一般的存在。而我，在別人眼裏，我荒唐，我貪財，我性子古怪，被視為瘟神一般的存在。他們都覺得你跟著我對你是一種蹉跎，都覺得是我運氣好才可以得到你。我留著財富，根本用不完，大多數都是留給你和子孫後代的。就算以後我們沒有收入，這些錢也足夠我們用上三百年了。”
“弘晝，我知道你也是無可奈何，九子奪嫡的事情對你影響很大，弘時的沒落也深深打擊了你。你知道爭不過四哥，於是韜光養晦。毆打訥親，也隻是你當時心情不好發泄一下；科舉那一次，隻是你隨便說的一句話，就差點兒沒了性命。最是無情帝王家，我知道你的不易。北京城的很多人都認識我，他們也說過我不該嫁給你，說這樣對我不公平。但是至少在這裏，我可以遇到為我海枯石爛的你。”我將頭埋在他的懷裏，“我不後悔嫁給你，因為你是我的最愛，你是我唯一的夫君。”
“小嫋兒，請你原諒我的多疑。我知道簡親王喜歡你，但是你對他隻是單純點感恩，可是我總是會亂想，我也會對你發脾氣，希望你可以理解。”弘晝深深道，突然交給我一件東西，“這是你和簡親王談話的時候舒妃的宮女交給我的，她說隻有你看得懂。”
那是一封書信。
借著蠟燭，我拆開書信，上麵畫著很多奇怪的小圓圈，還用線連著，還畫了幾顆球，有圓線纏繞著，一共有八九顆的樣子。
上麵似乎還畫著什麽奇怪的符號，還寫了一些什麽“原子”“分子”“量子”“天體”“星係”“暗物質”之類的東西，總之越來越高深。
“這些東西，我似乎都聽說過，但是我不記得了，隻覺得越往後麵越深奧。”
“不如你找機會去問一問舒妃？”弘晝道。
“也隻能這樣做了。”我道，“弘晝，即使按照你說的，我曾經存在於未來，我也會選擇留在這裏。”
“好。”他欣慰地笑了笑，“乖，我們睡覺吧。”
夢中，本來還是十分美好的，卻不知道怎麽的夢魘了，我睡得極不安穩，翻來覆去，而且總感覺有著幻覺。由於沒有藥，弘晝就打算離開島上去拿藥，可是我又十分害怕，我夢見了許多過去的事情。於是呢弘晝就讓楚桂兒去拿藥，然後陪著我一塊。但是楚桂兒總是拿不齊藥材，弘晝隻好離開島，但是又擔心我又發生什麽，於是就說點亮許多蠟燭，然後把門鎖上。有了燭光，我稍微安心一點兒了，靜靜等待著弘晝的到來。可是手腳卻漸漸發麻，很冷，我逐漸身體沒有力氣，原來是半月辭的藥性發作了。偏偏這個時候，還不小心打翻了蠟燭，蠟燭點燃了床單我卻沒有力氣去挽救。聞著濃濃的煙，我感覺睜不開眼睛，不斷咳嗽，拍打著上鎖的門，可是逐漸沒有了力氣，便在一種痛哭之中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隱幽居了，而在我的韞襲苑。我咳嗽了幾聲，弘晝給我端來水，給我一點一點喂到嘴裏。我感到委屈，更感覺到臉上的一陣灼燒的疼痛。我嚐試著去觸碰，十分疼。我顧不得嘶啞的喉嚨，道：
“鏡子！我要鏡子！”
“纖嫋，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臉上的傷會治好的。”弘晝道。
“我的臉……我的臉到底怎麽了？”我帶著哭腔問，“我的臉……是不是很醜？我要看看！”
“你現在若是去看，隻會徒增悲傷，對你的身體恢複不好。”弘晝道，“半月辭毒性發作，燭台又燃燒了起來，你吸入了很多濃煙，已經昏迷了，還有很多地方被燒傷，好在我及時趕來。”
“我的臉？我要看看我的臉！”我道，“我是不是很醜？”
“那……請你做好心理準備。”弘晝將銅鏡遞過來。
鏡子裏麵的我，麵容憔悴，左臉被火燒傷了，起了水泡，皺巴巴的，十分難看。我感到十分悲傷，我的臉，就這樣沒有了。疼痛暫且不說，這樣的我還怎麽見人？弘晝一定會逐漸討厭我這張臉的。
“小嫋兒，容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有事。藥材已經備好了，隻要你天天敷在臉上，半年之後，你的臉就可以恢複原來的容貌。”弘晝道，“不要在意你的容貌，你要在意你自己，好嗎？”
“在意我自己？可是我還有自己嗎？”我悲傷地道，“我失去了這張臉，我再也不是以前的纖嫋了！我好醜，以後你一定不會喜歡我了！”
“這怎麽可能呢？你放心，不論你長什麽樣子，你都是我最愛的人。我不在意你的容貌，你也不要過分在意。我們兩個在一起就足夠了，這張臉，其實並沒有什麽用。你看我已經有了白發，有了皺紋，你沒有嫌棄我老了啊。”弘晝安慰道，“你不要太傷心好不好？我那裏有上好的膏藥，一定可以治療你的臉。你就等著做最美麗的女人吧。”
“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我流下眼淚，“本來青春易老，現在有沒有了這容貌，我就喪失了自我。我好傷心，我好悲苦。我的臉，好醜，真的很醜，將來你一定會嫌棄的，你一定會嫌棄的。沒了容貌，就沒有最苦的事，更沒有最快樂的事。以後我不能跳舞了，不能唱歌了，我再也不是一個女人了！以前總是覺得紅顏易逝，現在才知道已經沒有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我好孤獨，好孤獨。將來我也會失去你，這隻是遲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