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千裏不留行
天色已晚,宗令要回府了,我就望著斜斜的月光,躺在床上,手中拿著宗令給我的玉簫,捧在懷裏,感覺心頭一暖。他見我沒有厚衣服,於是就讓人去和親王府幫我取衣服,見我吃食不好,有時候還要給我那一些好吃的,還經常來陪我解悶。至少我住的這一間空間比較大,有床,有桌子,有凳子,有些像冷宮,但是雕花木門外麵有鐵欄杆。他見我沒有炭,甚至還來雪中送炭。我們兩個隻是非常好的朋友關係,他說他不太喜歡回家,因為他的福晉也是囂張跋扈,宗令他自己都有些害怕。
“宗令大人,我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啊?是什麽王爵?”
“我叫奇通阿,世襲簡親王。”宗令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舒爾哈齊的後人,你們王爵的第一人是鄭親王濟爾哈朗,你是****爵。”我道。
“嗯。”他道。
“這樣晚了你也還不回去?”
“還是不想回去了。”奇通阿道。
“你就睡在那外麵,不冷嗎?”
“你屋裏有炭,我可以蹭一蹭。”他道。
“可是我要睡覺了。”我道,“我們不可能在一個房間裏,不如我給你拿些被子?”
“不必了,和親王說過你身體弱,讓我多照顧你一下。”他道,“我身體硬朗,你不必擔心。”
“好。”我微微一笑,“我就寢了,你也早些睡吧。”
我第一次覺得宗人府是一個溫暖的地方,還是睡得比較安穩。可是我又突然感覺有一絲絲涼意,我睜開眼,竟然看見一個黑衣人手上拿著一把匕首,我驚叫一聲,奇通阿被驚醒,連忙拿鑰匙開了門。黑衣人挾持著我,一句話也不說,奇通阿道:
“你是誰?這裏是宗人府,關的都是皇家子弟,你若是傷她半分,性命不保!”
黑衣人一句話也不說,他的眼神讓我十分熟悉。他拿起匕首,朝我的胸口一把刺去。我感到虛脫,站不穩,黑衣人的臉色略有變化,但是什麽也沒有說,放開我,一個輕功離開了。我逐漸身體冰涼,倒了下去,奇通阿接住我,我嘴裏吐出鮮血。他急了,不顧什麽男女之嫌,直接將我送去太醫院。
“弘晝……弘晝……”在奇通阿奔波的懷中,我不住喚著弘晝的名字,不讓自己咽下這口氣。
“快了,快了!馬上就到太醫院了!”奇通阿越跑越快。
來到太醫院,好在還有幾個人當值,他們幫我處理了傷口,好在傷口不深,恰好又和我胸口上的那個疤痕完全一致。太醫們重新為我縫補傷口,在此過程中,我昏迷不醒。但是睡夢中,我不停地在尋找弘晝。醒來時,卻不見弘晝,仍然在冰冷的宗人府。奇通阿見我醒來,很高興:
“也真是虛驚一場,好在你沒事,你昏睡了好幾日,一直在叫著和親王的名字,你們感情真好。”
“我……我好想回去……他出不來,我回不去。”我哭了,“我好想他。”
此時李玉進來傳旨,我心中已經,虛弱地從床上爬起來跪下接旨。弘曆說,我可以離開宗人府,回到王府,但是要永遠幽禁,不得離開半步,除了逢年過節。
“罪妾接旨,謝皇上恩典!”
“你可以回去了,我為你高興。”奇通阿道。
“這些日子,多謝了你的照顧。”我微微一笑,“請簡親王受纖嫋一拜!”
“你快起來!”奇通阿連忙扶起我,“我受不起如此大禮,你快回去吧,以後啊,就不要再進來了。”
“福晉和宗令大人若是無事,奴才就告退了。”李玉說著便離開了。
“主子!”玓瓅接到聖旨馬上跑過來,“奴才扶您回府!”
“等等。”我拿出一個香囊給奇通阿,“宗令大人,一點兒薄禮請收下。”
“這怎麽好意思?”奇通阿推辭道,“你收著吧。”
“不,你拿著吧。”我推過去,“期待我們的下一次見麵。”
玓瓅扶著我回到王府,杏雨正攜著王府的福晉格格們在門口恭候。見我一來,她們馬上跪下,杏雨道:
“妾身側福晉章佳氏攜王府眾福晉格格恭迎嫡福晉回府!”
“恭迎嫡福晉回府!”
“都起來。”我道。
“謝嫡福晉!”
我先是去了稽古齋,我與弘晝對視良久,我們朝對方跑過去,接著我便跪下:
“罪妾吳紮庫氏見過王爺!”
“快起來,我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弘晝扶起我,為我捋捋發絲,“你又瘦了,憔悴了不少。”
“我終於可以看見你了!我好想你!”我抱住他,“弘晝,我好怕,有人要殺我!”
“你可看清那人的臉了?”弘晝問。
“沒有,他蒙著麵,我隻看得見他的眼睛。”我委屈地倒在他的懷裏,“弘晝,你要保護我!”
“好,你放心,我一定保護好你。”弘晝道,“你在那裏先坐著,我給你舞劍,好嗎?”
弘晝今日之劍很是勇猛有力,刀光劍影中,我感受到他的風華正茂,年輕氣盛。他腿腳靈利,動作靈敏,我不禁看呆了。他突然將劍指向我,我一驚,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他的眼神……倒是和當日刺殺我的那個黑衣人的眼神沒什麽差異。難道……不可能啊?
“沒事吧?嚇著你了。”弘晝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清澈得像一潭清水。聽著他溫柔的聲音,我才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怎麽突然這樣急躁?”我微笑。
“沒事,我隻是想到哪個不要命的敢暗殺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嫡福晉嗎?想著我就來氣。”弘晝合下劍,“你多休息一下,受了傷,就不要勞心費神了。”
我回到韞襲苑休息了一會兒,夜深了,我泡好蠟梅沃雪茶,送去稽古齋。剛進去,就看見屋內一片亂,弘晝脾氣很暴躁,將東西扔了一地。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直接去碰黴頭,於是走上去,跪下來,茶杯舉過頭頂,溫順卑微地道:
“不要生氣了,喝口茶,消消氣。”
見我來了,他接過茶杯放在桌子上,扶起我,微笑道:
“你怎麽來了?讓你看見這樣,下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