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忌日

  我正躺在弘晝的懷裏，此時楚桂兒來通報杏雨來了，弘晝讓她進來，我也連忙調整儀態。


  ??“妾身給王爺、嫡福晉請安。”杏雨道。


  ??“免禮，坐。”我道，“玓瓅，上茶。”


  ??“謝嫡福晉。”杏雨道。


  ??“王府裏有什麽事嗎？”弘晝問。


  ??“回王爺，不是的。”杏雨道，“妾身今日前來，是想要給王爺和嫡福晉講一個故事。不知王爺和嫡福晉可否賞耳一聽？”


  ??“什麽故事，講吧。”我道。


  ??“是。”杏雨道，“在明朝，明憲宗朱見深有一位嬪妃叫作萬貞兒，也就是萬貴妃。萬貞兒是朱見深幼年時期的保姆。明憲宗即位時便封年長他17歲的萬貞兒為貴妃。萬貞兒曾經為了不讓別的宮中女子有皇帝子嗣，利用自己的權力加強了對宮中的控製。很多懷了龍種的女子都被她用手段遏製，就算是生下來，她也會想辦法除掉孩子，所以皇帝明憲宗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麵都沒有子嗣。直到又一次，他碰到了一個女官紀氏，一動心他就留宿一晚，結果紀氏就懷孕了。萬貴妃在知道之後非常生氣，好在紀氏成功逃過一劫，隨後就被萬貴妃打入冷宮安樂堂。後來小皇子出生之後，萬貴妃讓太監張敏去幹掉小皇子，但是張敏欺騙了萬貴妃，並沒有除掉小皇子。有一次皇帝在梳頭時，看到自己頭上的白發之後就感歎道都已經有了白頭發，卻還沒有一個子嗣。太監張敏聽到之後急忙說道，皇帝您有子嗣的。同時又把紀氏的事情告訴了皇帝。皇帝知道之後大喜，隨後就接回自己兒子，取名朱佑樘，立為太子。萬貴妃知道之後暴跳如雷，不久之後張敏就自殺身亡，而紀氏也暴斃而亡。眾所周知，萬貴妃是明朝著名的暴妃，她因為擔心自己年老色衰，失去皇帝的寵愛，於是便想盡法子維護自己的地位，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黑化偏激的萬貴妃開始籠絡宦官、發展外戚、甚至毒害皇子。她是明憲宗最寵愛的妃子，等同皇後，但是她罪大惡極，而明憲宗卻視而不見，處處包庇。王爺，嫡福晉，這就是妾身要告訴你們的故事，希望你們可以好好再想一想，妾身就先告退了。”


  ??杏雨走後，我和弘晝都陷入沉思，都不說話，也不看對方。這個故事，真的……真的讓我感慨很深。最後，還是我先開口了：

  ??“弘晝，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著實有些。”弘晝道，“杏雨是有備而來的，估計是她是在看不下去了，也不好明說，於是才這樣拐彎抹角地講一個故事。她是想讓我們不要放縱對方，愛不是一味地滿足。”


  ??“是我錯了。”我道，“我不該妒忌，更不該那樣對她們。”


  ??“我也有錯，看到你走入歧途，我不僅沒有製止你，還助紂為虐。”弘晝道，“現在，就讓我們做原來初相識的自己。”


  ??“好。”我微笑，“隻有最純淨的人，才可以獲得想要的，才可以獲得尊重，才不會被欺淩。之前我變本加厲地對她們，她們懷恨於心，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弘晝，我要重新做自己，做一個你最愛的嫡福晉，人人尊重的嫡福晉。”


  ??“我相信你。”弘晝道，“我們一起來。”


  ??翌日，我坐在主位上等待她們的請安，她們陸陸續續來了。人齊了，我發現她們的眼中都是厭惡的神色，於是我讓玓瓅上茶。我氣定神閑地道：


  ??“這是竹葉青，各位姐妹們嚐嚐。”


  ??“嫡福晉也舍得用好茶了？”雪瓔道。


  ??“大家都嚐嚐，這個茶可是今年的新茶。”我道。


  ??“如此惺惺作態，難以讓人信服啊。”雪月道。


  ??“都嚐嚐吧。”我道，“茶，喝起來清香，多泡一會兒，就苦了，就弄了。”


  ??“嫡福晉的茶當真是好茶。”杏雨道，“都喝吧，不要辜負了嫡福晉的一片心意。”


  ??她們也都喝了，在這個王府，她們除了聽弘晝的話，就最聽杏雨的話。隻是杏雨有些孤僻，特別是在雍正十二年她唯一的兒子玘兒夭折之後，就更加沉默寡言，從此之後也再也不侍寢了。她從來都是畢恭畢敬，守規矩，該做的盡心盡力，不該做的堅決不做。我和弘晝鬧矛盾時，她也是第一時間來開導。可惜歲月流逝，她頭上已有些許白發。她或許認為自己的晚年必定淒涼，於是也不顧歲月摧殘。我知道她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望著月亮默默哭泣，思念她去世的玘兒。今日恰好是十二月初七，玘兒的忌日。杏雨眼角微紅，像是剛哭過的。因此夜晚，我悄悄來到皓辰苑。我聽見燃燒紙錢的聲音，還有杏雨的哭聲。她的丫鬟瑪瑙輕聲道：


  ??“主子，在王府是不能私自祭拜的，您要小心。”


  ??“王府還有誰記得今日是玘兒的忌日？”杏雨泣不成聲，“他是我唯一的孩兒，當初我生下他的時候，王爺陪著嫡福晉，因為嫡福晉正懷著和婉公主，都是老嬤嬤幫我請的穩婆。玘兒出生的時候，王爺隻是看了一眼，名字都沒有取，他……他就夭折了！王爺似乎不記得他還有過這樣一個兒子。他記得永瑛的生辰忌日，記得瑃兒的生辰忌日，唯獨不記得有玘兒這個兒子。”


  ??難怪杏雨從來不侍寢，或許就是因為弘晝的不重視，徹底傷透了她的心。


  ??“玘兒沒了，他永遠離開我了！”杏雨道，“每次我看見嫡福晉的阿哥公主我都是那樣喜歡，可是我隻能以他們安布的身份與他們說話。我也想要一個孩子，一個隻屬於我自己的孩子。我做過什麽錯事，為什麽老天爺要那麽狠心奪走我的玘兒？”


  ??我輕輕推門而入，正想安慰她，她一驚，馬上跪下：


  ??“嫡福晉恕罪，妾身不該……”


  ??“你繼續吧，我隻是來看看你和玘兒。”我道，“對不起，我當時應該讓王爺來陪你的。”


  ??“不，不要提他。”杏雨道，“玘兒沒了，我的玘兒沒了。王爺根本就不重視我的孩兒！”


  ??“別傷心。”我道，“我將永璔給姐姐如何？”


  ??“真的可以嗎？”杏雨問。


  ??“當然可以了。”我道，“你是這個王府對我最好的人，我也會回報你的。”


  ??“妾身多謝嫡福晉！”杏雨行大禮。


  ??“快請起，不必如此！”我道，“趕快對玘兒說些話吧。”


  ??“雍正十二年的今日，玘兒正在發高燒，我讓人去找王爺請太醫，可是當時王爺在尋你，你當時因為和婉公主的事和王爺鬧起來，賭氣離開了，王爺就一直尋你。我讓下人去請大夫，可大夫開錯了藥，玘兒吃了……吃了就夭折了！我的玘兒，好命苦。他當時已經八個月了，會喊額娘了。那聲音軟軟的很好聽，真的很好聽。”杏雨的眼淚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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