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額娘,皇額娘
“不,額娘,我做過的事,從不後悔。”弘晝道,“您若是不喜歡她,請不要侮辱她。”
??“人已經死了,哀家就將想要說的全部說出來!”耿氏道,“弘晝,吳紮庫氏已經死了,你又何必為了她耽誤自己的仕途呢?你忘了,你皇兄對她還是有點兒意思的,她這個人,是會把你帶壞的!”
??“額娘,吳紮庫氏是皇阿瑪賜給我的嫡福晉,皇阿瑪的眼光會有錯嗎?”弘晝道。
??“弘晝,你看看你死去的三哥,他的嫡福晉董鄂氏,是尚書席爾達之女;你皇兄的孝賢皇後富察氏,更是察哈爾總管李榮保之女;你再看看吳紮庫氏的家世,如此貧寒,簡直是讓她撿了高枝了!弘晝,最初額娘本來想著你娶一個不威脅你皇阿瑪帝位的福晉,打消他對你的忌憚之心,可吳紮庫氏如此倔強,桀驁不馴。她不準你納妾,這是她小肚雞腸!好在她還比較能生,生的也基本是阿哥,不然當真是一無是處。這樣的妒婦,你又何必對她念念不忘呢?”耿氏道。
??“額娘,兒子要回府了,兒子想要再看看她,告訴她您又是如何偽善的!”弘晝道。
??“別人眼裏的哀家,可是慈悲心腸,你說出去,別人會信你嗎?”耿氏道,“弘晝,你是哀家的兒子,要和哀家一條心啊。”
??“兒子自然會和額娘一條心,但是您畢竟知道,兒子從小是在皇額娘身邊長大的,您對兒子,何嚐不是不聞不問?”弘晝道,“兒子似乎沒有和額娘統一戰線的義務吧?”
??“你若是不相信額娘,額娘也不為難你,你去找你的皇額娘吧。”耿氏道。
??我們兩個離開了寧壽宮,在宮道中,我什麽也不說,我仍然在回想耿氏那張嘴臉——一個有兩張臉的人。
??“你不要傷心了。”弘晝道。
??“我不想再提了。”我道,“我對她是多麽孝順,我把她當作了自己的親額娘,她為何就如此看我?我做錯什麽了?”
??“好了,額娘她就是這樣的。”弘晝道,“她表麵上是菩薩心腸,實際上呢,你也看見了。”
??“我知道了。”我道,“現在,我們去哪裏呢?”
??“去壽康宮看看皇額娘吧。”弘晝道。
??“可是作為一個庶福晉,我是沒有資格見皇太後的。”我道。
??“不會的,皇額娘她不會在意這些的,皇額娘對我是比對皇兄還好呢。”弘晝道,“走吧。”
??“好。”
??我們去了壽康宮,裏麵的老嬤嬤熱情地將我們迎進去。鈕祜祿氏並未看不起我這樣一個低賤身份的人,反而和藹地道:
??“過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是。”我道。
??“哀家可以看看你長什麽樣子嗎?”鈕祜祿氏道。
??“當然可以。”我道,摘下麵紗。
??“嗯,的確是標致的美人啊。”鈕祜祿氏道,“你也知道弘晝的嫡福晉吳紮庫氏去了,哀家看你與她還有幾分相似,你就好好陪陪弘晝吧。”
??“是,奴才謹遵皇太後懿旨。”我道。
??“聽聞弘晝的傷是你弄的?”鈕祜祿氏道,“別害怕,哀家不是責備你,或許是他自己又貪玩了讓你幫他背鍋了,他可是經常將錯推到吳紮庫氏身上的。”
??“太後娘娘,您和王爺說的一樣,您的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好額娘。”我道,“您撫養王爺多年,王爺對您的感情很深,現在,奴才覺得也很想留在您身邊。”
??“你可以經常來陪哀家說話啊!”鈕祜祿氏道。
??“憶昔,還不快感謝皇太後?”弘晝道。
??“奴才謝皇太後恩典。”我道。
??“你呀,和當年的吳紮庫氏一樣,活潑好動,哀家很是喜歡。隻是當年孝賢皇後為了救吳紮庫氏而喪命,這件事,哀家也不敢去回想。富察氏和吳紮庫氏,前者賢惠端莊,後者活潑解憂,各有所長。富察氏唯一不足的,就是無法走出喪子之痛;吳紮庫氏不足的,就是有些過於活潑,有時似乎還沒有長大在賭氣呢。”鈕祜祿氏道。
??“皇額娘,兒子的傷很快就會好了,您不必擔心。”弘晝道,“憶昔好像就是纖嫋的轉世,兒子每每看見她,就感覺纖嫋還活著一樣。”
??“是嗎?”鈕祜祿氏道,“嗯,她或許就是纖嫋的轉世呢,有緣自會相逢。你們有緣做夫妻,你們也可以再相見的。你不是需要再立一個繼福晉嗎?不如就讓哈達福晉來當?”
??“皇額娘,這件事,兒子還要考慮考慮。”弘晝道。
??“那……那要不你再要幾個側福晉?”鈕祜祿氏道。
??“皇額娘,兒子一生隻愛纖嫋,不會再立福晉的了。”弘晝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兒子隻愛纖嫋,這是我和纖嫋的約定。”
??“是嗎?那你可要履行諾言啊。”鈕祜祿氏道。
??“當然。”弘晝道,“兒子不會忘掉她,永遠不會。”
??“那好,你要記住。”鈕祜祿氏道,“還有,你一定不要辜負她,若是她死前有什麽遺願,你一定要滿足她。”
??“是。”弘晝道,“兒子曾經讀到一首詩,現在想要告訴她。”
??“哦?是什麽詩?”鈕祜祿氏道。
??“是司馬相如的《鳳求凰》。”弘晝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王爺,這是吳紮庫氏留給您的詩。”我道,“是卓文君的《白頭吟》。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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