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畫師【二】

  “葡萄酒？”我有些疑惑，感覺這個詞在哪裏聽說過。


  ??“對，葡萄酒，有了地中海，我們意大利王國就有很多優質葡萄了，自然就可以釀酒了。”郎世寧給我盛上一杯，“嚐嚐。”


  ??“嗯……很好喝。”我道，“不是那麽辣，我喜歡。”


  ??“我們意大利王國還有很多東西，比如我們那裏的什麽公爵夫人特別喜歡的香水。”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琉璃瓶子遞給我聞，“怎麽樣？”


  ??“和我們這裏的完全不一樣啊！”我驚歎，“皇上說意大利王國是一個蠻夷小國，現在在我看來，意大利王國或許很小，但是卻十分強大。”


  ??“這是在文藝複興之後了，在此之前，我們那裏可是非常黑暗的。”郎世寧道，“不過現在很好。福晉可否知曉天地是什麽樣的？”


  ??“天地？天圓地方嗎？”說實話，我隱隱約約不信這個東西。


  ??“不。”他道，“我們生活的地方，叫作地球。地球是圓的，如果你可以乘船一直向西方行駛，那麽你將來還會到達這裏。福晉可有見過歸來的航船？我們都是先看見船帆再看見船身的，這就說明，地球是圓的。”


  ??“按理說，我好像是知道這個的，可我總感覺想不起來。”我道，“甚至我懷疑過，我是不是這裏的人，因為我感覺我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


  ??“您肯定不是凡人，上帝會保佑您的。”他道，“您和別人不同，這些話，別人聽了都不相信，說郎畫師畫畫把腦袋畫瘋了。嗬，這可真是無稽之談！是他們沒有見識！說不定哪一日，我們兩個國家，就兵戎相見了！清國，注定成為階下囚！”


  ??“其實，這種話，別人聽了會很氣憤，可不知為什麽，我覺得很解氣，因為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討厭這個清國。”我道，“我感覺，這是盛世下的危機。”


  ??“福晉的感覺是敏銳的。”郎世寧道，“清國的確強大，但過不了多久了。”


  ??“可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怕我告訴皇上嗎？”


  ??“我相信福晉。”郎世寧笑道，“況且就算福晉告訴了皇上，皇上最多是敢我回國罷了。”


  ??“對了，聽說你們國家離這裏很遠，那您是如何來此的？”


  ??“乘船。”他道，“需要數年，要從歐洲出發，南下非洲好望角，度過印度洋，很遠很遠。”


  ??“所以說，有多遠？”我聽得很懵。


  ??“福晉現在不知道，過去是知道的。”他道，“福晉若能夠到我們國家去，我們那裏的人會歡迎您的。”


  ??“可是我也去不了啊。”


  ??“但您可以想象一下。”他道，“歐洲人喜歡黃金，如果福晉可以帶上黃金，那麽便可以與我們國家的統治者見麵了。”


  ??我們又聊了許多閑話家常，然後我又問他：

  ??“對了，皇上說讓我來找您，這是為什麽？”


  ??“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這種東西我們那裏是沒有的。”他道，“但我認為能夠給福晉精神思想上的治療，會勝於身體上的治療。”


  ??“那……也好吧。”我道，“不過，我覺得您畫畫真的非常好看，要不您教一教我？”


  ??“當然可以。”他道，“但是西洋畫和清國的畫是不一樣的。”


  ??……


  ??我跟著他學了很久畫畫，他說這叫做油畫。夕陽染紅天空，我才離宮回府。弘晝還在書房，我悄悄瞄了一眼，還是快溜吧，不然他看見我那麽晚才回家不是要……對，我要先吃飯了，一整天畫畫沒吃飯啊，隻吃了意大利麵。


  ??“站住！”書房傳來聲音，“怎麽才回來？”


  ??“王爺……我……我和令妃娘娘聊了一會兒家常，現在才回來。”我道。


  ??“真的？”他馬上拉起我的手把脈，“說謊！本王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自己給本王說實話，第二個本王聽你說實話……”


  ??“我選第三個！”


  ??“第三個？那好，加一個第三個。”弘晝道，“實話就不必了，在外麵的鵝卵石上跪兩個時辰。”


  ??“王爺，太長了，可不可以……”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弘晝道。


  ??“王爺，纖嫋一天沒有看見您了，想您了，讓纖嫋多陪您一會兒，就別罰了嘛！”


  ??“放心，為了防止你買通看守的太監，本王這次親自看你受罰。”弘晝道。


  ??完了！鵝卵石！親自！欲哭無淚！


  ??我跪在鵝卵石上，汗流浹背，東倒西歪，弘晝反而還在吃著美味佳肴，喝著美酒：


  ??“跪好！”


  ??“王爺……我……我不行了……”


  ??“動了，再加一柱香。”弘晝道。


  ??“王爺……我好餓……”


  ??“跪完再吃。”弘晝道。


  ??“我不跪了！”我道，“王爺，我錯了……”


  ??“現在認錯，晚了！”弘晝道，“本王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說的，況且，本王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王爺，纖嫋可是您的結發妻子，若您的結發妻子跪死在您麵前，您哪來的這麽好的福晉呢？”


  ??“本王可以扶持別的福晉格格為繼福晉。”弘晝道，“別廢話，再加一柱香！”


  ??“王爺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諒纖嫋吧！”我苦苦哀求。


  ??“對了，忘了告訴你。”弘晝道，“這懲罰，隻是其中之一。楚桂兒，拿《女則》來，你就在這裏念吧。”


  ??我隻好接過《女則》讀：


  ??“戒奢者，必先於節儉也。夫澹素養性，奢靡伐徳。人率知之，而取舍不決焉。何也？誌不能帥氣，理不足禦情，是以覆敗者多矣。節，撙節也。《易》所謂“節以製度”是也。儉，約也。澹素，澹泊而質素也。奢靡，奢麗也。伐，敗也。率，皆也。決，斷也。誌者，氣之將帥。


  ??理者，情之羈勒。言人皆知儉素可以養性，奢侈足以敗徳，而不能決斷於取舎之間，由其誌無所守而私勝於公，所以顛覆敗亡者多矣。撙，尊上聲。《傳》曰：“儉者，聖人之寶也。”又曰：“儉，徳之共也；侈，惡之大也。”若夫一縷之帛出工女之勤，一粒之食出農夫之勞，致之非易，而用之不節，暴殄天物，無所顧惜，上率下承，靡然一軌，孰勝其敝哉！……此引孔子之言以答或人之問，又恐其一於儉而無等差，故終之曰處已宜儉，事親必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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