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花謝花飛花滿天【四】
“姑娘,麻煩了。”何逸叔道。
??這一次之後,我是更加不會笑了。每日就是照顧莊稼,這裏熱量不足,小麥隻能一年一熟,況且我也不能去招惹這裏的野獸,萬一被群獸批鬥就不好了。我正在湖泊裏取水,何逸叔走過來道:
??“你一個女人,抬得起這水嗎?要不我幫你?”
??“不必。”我麵無表情地道,吃力地挑著水,“您的傷還沒有好,不要做體力活了。”
??“姑娘,我可以看出您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可這日夜操勞,您手上已經有繭子了。”何逸叔道,“您的夫君會傷心的。”
??“我沒有夫君。”我道,“反正這雙手不會有人看了,廢了斷了也不會有人關心。”
??“姑娘,您有沒有想過敞開心扉,放下過去?”何逸叔問。
??“沒有。”我道,“還有話嗎?聽著,如果您再提他,我隻能下逐客令了。”
??月黑風高,恰好油燈用完了,是在太黑了,雖然煢兒睡著了,但是我仍然不敢睡。心裏的陰影永遠也抹不掉。隻好走出屋子,接著清冷的月光瑟瑟發抖,太冷了。隻見一件衣服披上來,是何逸叔。他道:
??“姑娘,可不要受了風寒。”
??“我沒事。”我道,“你去取酒來,陪我喝一杯吧。”
??我一幹而盡,接著酒勁,發泄著私憤:
??“你知道我為什麽怕黑嗎?因為有一個壞蛋,他給了我幾日黑暗的生活,那是我最恐懼絕望的時候。可那是,救我的,並不是我的夫君。他將我關起來,沒有蠟燭,我每日望著月亮暗自流淚,他似乎已經遺忘我了,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我痛苦,才做了對不起他的事,這能怪我嗎?雖然我親手殺了我的仇人,但我知道,他一直沒有死,他活在我的身體裏。我活得好累,我要控製住他,他會給我帶來無數痛苦,但我忍了。可我的夫君呢?他何時懂我?我要忍受痛苦,他為了自己,竟然如此絕情,我離開他,他還窮追不舍。失去的東西有那樣容易挽回嗎?我回去之後又會怎樣?表麵上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呢?一言難盡……我好恨他,可我也好愛他,愛得越深,傷害就越深。我對他何嚐沒有思念?他若是真的愛我,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
??“姑娘,您喝醉了。”何逸叔道。
??“不,我沒醉。你知道嗎,我夫君最愛喝酒了,我經常陪他喝酒。”我醉醺醺地看著他,“他本來是那麽體貼,怎麽就變了呢?”
??“或許,是您誤解他了。”何逸叔道,“您的夫君,還是很愛您的,隻是有許多萬不得已的事情必須做。”
??“那我倒寧願他從來沒有愛過我。”我道,“他為什麽就變了,難道我也變了?不可能,不會的……”
??“其實,您可以從您的夫君的角度想一想。”何逸叔道,“他若是不愛您,回來找您嗎?他就是因為太愛你,才會不知不覺傷害您。請再給他一次機會好嗎?”
??“機會?我給過他多少次了!他對我,每次都是’你必須這樣,你必須那樣’,可我願意嗎?他從來都不顧我的感受啊!機會,癡人說夢!”
??“姑娘,您趕快回去休息吧。”何逸叔道,“天色已晚了!”
??“別打擾我!”我繼續喝酒,“就讓我與他杯杯台郎醉紅塵吧!”
??何逸叔無奈,隻好將我扶進屋,我才昏昏睡去。
??我又貪杯了,太陽老高了。可這一次,何逸叔竟然為我去準備了早膳。我一愣,問:
??“為何這樣做?”
??“您讓我再您家養傷,我自然要幫您做事了。”何逸叔道,“嚐一嚐這碗麵。”
??這麵似乎還沒有熟,雞蛋還是糊的,又苦又黑,還有蛋殼,突然讓我想起了過去:
??有一次我的生辰,弘晝做了一碗長壽麵,也是這樣的。
??“不好吃嗎?您怎麽哭了?”何逸叔問。
??“沒事,隻是將風迷了眼睛。”我道,“很好吃。”
??“那就好。”他道。
??何逸叔和弘晝真的很像,我也隻好把他當做替身。雖然他的傷已經好了,但我還是讓他多留下來幾日。與他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弘晝就在身邊。
??“為什麽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的家庭呢?”我問。
??“他們之間勾心鬥角,我不想要回去了。”何逸叔道,“姑娘,這些日子,是您帶來的回憶讓我有了新的追求。”
??“是嗎?”我淡淡一笑。
??“其實您笑起來很美,可惜您不笑。”何逸叔道。
??“我不是褒姒。”我道,“我隻是不想回家罷了。”
??“那好吧。”何逸叔道。
??我與何逸叔去挖野參,可惜山路十八彎,不好走。我看見了野參王,喜笑顏開:
??“快看,野參王,有很大藥用價值,可以賣不少銀子!”
??“我去挖。”何逸叔道。
??“沒事,我可以的。”我沿著這陡崖道。
??花費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挖到了野參王,我激動地道:
??“我挖到了!”
??可還沒來得及反應,山體有一些滑坡了,我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瞬間往下掉。何逸叔馬上抓住我的手:
??“小心,快,我拉你上來!不要野參王了,性命要緊!”
??“不行,為了煢兒道的膳食,必須有足夠的銀子!”我道。
??“別管那麽多了!”何逸叔道,開始將我往上拉。
??“不行!”
??“別死強!”何逸叔馬上將我拉上來,可惜我的野參王沒了,我有些生氣,二話不說一個巴掌扇過去:
??“你幹什麽啊!這才多大點兒陡崖,多此一舉……等等,你的臉……”
??他的臉似乎……裂開了,他馬上捂住裂縫。我感覺不對勁,想要摸摸他的臉:
??“你的臉怎麽了?”
??“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請自重!”何逸叔道。
??“別躲閃!”我馬上揪住他的臉,似乎是一層皮,可以輕易扯掉。他明顯有躲閃,我問:
??“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何逸叔啊!”他明顯心虛。
??“不!”我馬上扯掉他的人皮麵具,露出熟悉的臉,我很驚訝,“怎麽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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