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慌不擇路

  梁牧嗬嗬一笑，“不怕你笑話，我第一次聽見自己聲音的回聲的時候，我害怕死了，我還以為是山裏的妖怪，於是，我繼續跑，慌不擇路，當我累趴了，已經認命的時候，我就身在這裏了。”


  梁牧從睡袋探身起來，指了指旁邊一個地方，“我就站在那裏，我看見了一輪圓月，很清明，晚風很舒服，我止住了哭泣，突然覺得，這裏其實也是不錯的。”


  梁牧轉頭，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樹，“呶，就是那棵樹救活了我，當時我餓壞了，剛好樹上結出了果子……”


  梁牧咯咯一笑，“那樹上的果子其實很難吃，又苦又澀。”


  梁牧的笑容褪去，“不過，那一次我吃了十幾個，將我能夠靠得到的果子都摘了下來，抱在懷裏，抱得很緊，生怕不見了一個。”


  梁牧頓了頓，又露出笑容，“很可惜，這個季節沒有果子的，不然我可以摘給你試一下。”


  陳欣慈笑了笑，“下次吧，有機會的話我們再來，你摘給我吃，我也想嚐嚐。”


  梁牧訕訕一笑，“我的話似乎有點多了，喋喋不休的。”


  陳欣慈側一下神，麵向梁牧，“不，我覺得挺好的，我想聽。”


  梁牧望著陳欣慈，很清晰的感覺到陳欣慈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心跳又是漏了一拍。


  這些事，梁牧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連張未明都沒有說過，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不由自主地對著陳欣慈就傾述起來了。


  見梁牧久久沒有繼續，陳欣慈忍不住催促了一聲，“然後呢？”


  梁牧遲疑了一下，“然後，我就在這裏睡了一晚，第二天的時候，我覺得這些果子難以下咽，很想念我三奶奶煮的的熱騰騰的麵條，然後就回去了。”


  陳欣慈一愣，用疑惑的眼神望向梁牧。


  梁牧訕訕一笑，“事情就是這樣了。是不是和你想象的不一樣？其實，我也覺得挺無聊透頂的。嗬嗬，不說了。”


  陳欣慈笑了笑，輕聲地說，“好，睡吧。”


  梁牧輕聲地回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不敢張開。


  既然回憶被翻起了，也就不是那麽輕易就可以說不想就不想的了。


  此時的梁牧，還很清晰地記得那時候，站在這裏時的心情，那是一種脫離了苦難的興奮，一種重獲新生的興奮，他開始勾畫著，就在這裏度過餘生了，那樣的話，就不必再被梁耀桐和梁耀鬆責罰，不用再被梁子騫他們欺負，也不會被老師們訓斥……他越想越興奮，直到趴在大石頭上麵睡著了。


  第二天，梁牧興致很高地到處找枯枝樹葉，給自己搭了一個很簡陋的屋子，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雖然屋子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倒塌一般，可是那一刻梁牧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家了，就是自己的全世界了。


  直到傍晚，一陣忽如其來的大雨，將梁牧精心搭建的屋子淋跨了，頓時，他的“家”毀了，他的“全世界”也毀了，他坐在大雨中痛哭起來，但是大雨並沒有因為他的悲傷而停止，大雨持續了一個晚上，當晚，梁牧是像狗一樣，蜷縮在樹下過的一夜。


  全身濕漉漉的梁牧被朝陽照醒了，他咬著手上的果子，突然覺得很難吃很難吃，淚水大滴大滴地流了下來，這一刻，他很想吃梁秀憐煮的熱騰騰的麵條，想起了梁子安和梁子菡的關心，想起了羅依依手心的溫暖……


  梁牧用力扔掉了手中的果子，向著山下奔跑，他慌不擇路，甚至不知道方向，似乎也沒有感到疲憊，隻知道隻要是下山的路，他就往下跑，一直跑一直跑，終於，在月亮走到最高處的時候，他昏倒在一戶人家的門口。


  當梁牧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梁秀憐的房間了，梁秀憐趴在床邊睡著了。


  此時，離梁牧離家出走，已經過去五天了。


  梁牧如願吃上了梁秀憐煮的熱騰騰的麵條，如願感受到了梁子安和梁子菡的關懷，羅依依偷偷來看他，大哭了一場，說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梁耀桐來過，鐵青著臉，沒有說話就離開了。


  梁廣晏？梁廣晏大發雷霆，將梁牧狠狠地打了一頓，要不是梁秀憐和梁廣晟攔著，梁廣晏真的說到做到，將梁牧的腿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