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華梅在澳門
澳門，侯爵大人宅邸。
??紅色的靚影，在鋪滿光滑瓷磚的豪華裝飾的屋子內，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她的眉頭，微微地一簇。
??“大人，請相信我……”華梅的聲音，有些顫抖了。
??侯爵大人五十上下，頭發花白，長長的胡子像個鬥篷，直拖到了胸前，他的神態有些懶散，旁邊馬來女人，十分年輕，此時在給他按摩。
??侯爵擺擺手。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荷蘭人敢進攻澳門，”侯爵不屑一顧地晃了晃腦袋，不可一世地說道：“我早就跟大明海軍達成合作，他們有50條精銳的大型福船戰艦，就憑荷蘭人30條破船，就敢來進攻？”
??李華梅咬了咬牙，胸中堵著一團怒氣，心說這位新任的葡萄牙澳門總督，還不明白東南亞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到底意味著什麽？
??侯爵轉過身去，不再聽華梅說話，跟他的馬來小妾，調情起來，馬來女人長得很嫵媚，說著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語，身段窈窕，扭著舞姿，把侯爵逗得樂不思蜀。
??“侯爵大人！”華梅聲嘶力竭地勸道，“我覺得應該派人加固城堡，然後再向馬尼拉的西班牙求助……”
??“住口！”侯爵粗暴地打斷了他，聽到西班牙三個字，侯爵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把卡斯蒂利亞人，撕成碎片！
??華梅被這粗魯的吼叫震得微微一抖，她沒想到這個每天享樂的侯爵，居然還有這麽足的中氣。
??“哼，給我帶下去——”侯爵蠻橫地命令道，差點要直接動手了。
??華梅歎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心想這侯爵都什麽時候了，還充好漢。
??她被士兵帶出門外，詹姆正守在那裏。
??“你們幹什麽！”詹姆一把推開那些無禮的士兵，“李姐姐的胳膊，不是誰想碰就碰的。”
??那些士兵先一愣，然後露出猙獰的怒容，“好小子，敢……”
??敢還沒說完，他們的臉，就嚇得發藍了。
??詹姆拔出行九的劍，藍光映照刀了他們臉上。
??鋒利之際，泣風帶雪。
??寒冷的藍光，讓人不寒而栗。
??“啊……”兩個士兵顫著音，腿有些發軟，他們就算再不識貨，可鋒刃寒氣閃爍，絕對是把削鐵如泥的好劍。
??“把劍收回去。”華梅按住了詹姆的胳膊，“不要得罪侯爵大人，讓……”
??華梅本想說，讓提督麵子上過不去，可還沒說出提督兩個字，她的心頭就猛地一顫，往日的回憶，像漲潮般地湧入到腦海中來。
??她吃吃盯著門前的花圃，眼神呆滯。
??她和他分離，有半個月了。
??不知道他在哪，本以為下狠心，就能忘掉兒女私情，專心於國家大事，百姓民生，然而……
??她發現，她腦海裏出現他的次數更多了，更可怕的是，她天天晚上夢到他，以前，看不到他的時候，夢還是自己的，生活也是自己的，自己也是自己的。
??可是，分別越遠，他卻奪走她的越多。
??他占據了她的夢，占據了她的生活，占據了她日日夜夜的思想。
??她的心不停地顫抖，想知道自從分別後，林誌到底怎麽樣了。
??“不知道提督他們，到哪裏了……”華梅長歎一口氣，神衰色喪地說道，剛說出口，卻發現詹姆還在一旁，登時有些尷尬。
??本來是突然進入自我內心世界，旁若無人，就說出了心底的想法，沒想到卻被詹姆聽到了。
??“李姐姐……”詹姆頗為難過地說道：“我看你還是別要強了，跟提督和好吧……”
??咚——
??一記猛烈的熊貓拳，詹姆的頭上，起了一個包。
??“哦……痛！李姐姐，你見不到提督也別急啊，幹嘛把氣都撒在我身上？”
??“活該，誰讓你偷聽我說話的。”
??“我……”詹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歎口氣，“我總算明白提督的心情了，女人啊……”
??咚——
??又是一記熊貓拳。
??“這次又幹嘛~”詹姆哭喪著，捂著頭，痛得要命，欲哭無淚地說道。
??“不要在提起提督兩個字，不然……哼哼……”華梅舉起了拳頭，威脅道。
??詹姆這兩下挨得冤枉，揉揉腫痛的頭，喃喃自語地小聲說兩句：“就許你想他，不許我提他。”
??“詹姆！”華梅歇斯底裏怒喊，隨即而來的，是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拳風，可詹姆早就閃到一旁了。
??“早知道，嘿嘿！”詹姆衝自己豎著大拇指，“還好我聰明，提前預判到了……”
??咣——
??一聲清脆的響聲，詹姆的頭，被莫名奇怪物體擊中了。
??他撿起來一看，是塊莫名的木頭。
??華梅把手放到耳邊，仿佛聽不到詹姆講話似的，“你說你預判什麽？”
??詹姆瞪大了眼睛，無語地說：“李姐姐，你不要這麽過分好不好？”
??“我怎麽過分？”華梅雙手互抱著胳膊，扭頭不看他，說道。
??“就算你嘴上非說不見提督，可我跟行九好久沒見了，我跟他這麽多年，基本上就沒分開過很長時間……”
??“哼……”華梅傲嬌地說道，“那我可不管……”
??“唉，好吧，我認輸……不過，”詹姆忽然一本正經地問道，“這裏有三萬可以對抗荷蘭人的軍隊，李姐姐還在擔心什麽呢？”
??華梅也收起玩鬧的心態，正色道：“我去拜訪過了，這些都是當地的衛所兵，兩廣一帶，常年無戰事，倭寇在這一帶登陸的，也比較少，這些兵將，基本上就是每天吃飯睡覺，剩下就是賭錢逛青樓，因為當軍事長官都是這樣，送禮升遷，勾心鬥角，拉幫結拜，既不訓練部隊，也不研究戰術。”
??詹姆一驚，皺眉說道：“那豈不是烏合之眾？”
??華梅點點頭，“烏合之眾都怕死，一旦對麵衝得猛，就會各自逃命，畢竟打仗要死人，誰都不想死，不努力衝鋒，怎麽能贏得了凶悍的敵人？”
??“那確實也是，”詹姆無奈地歎息道：“但凡能不遠萬裏來殖民地的，基本都是在荷蘭國內混不下去的，不是搶劫犯，就是小偷，強盜，賭徒，酒鬼，還有落魄不得誌的，單身的……”
??“對，”華梅讚同道：“這些人最大的誘惑，就是發財，一般長官會跟他們許諾，隻要攻下敵人，就能隨意搶劫，甚至對婦女幹不三不四的事情，這就是他們為什麽衝得不要命的原因了。”
??“應該沒有男的能阻擋金錢和女人的魅惑。”華梅又補充道。
??“啊——”詹姆驚得一跳，“這下糟糕了，要是讓荷蘭人衝進城來，還不幹那些禽獸的事情啊！城裏那麽多人，這下糟糕！”
??“對，所以我們要保護大明的土地，不止大明的子民，葡萄牙婦女和商人，也是無辜的。”
??“對了，還有我們倉庫裏的存貨！”詹姆忽然想起來說道。
??“沒錯！”華梅說道：“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動員他們！勸說他們團結起來戰鬥！”
??“這聽起來太難了。”
??“所以這才是考驗我們決心的時候……”華梅握了握拳，看了看詹姆，點點頭。
??忽然間，她意識到了什麽事情，詹姆看到她的表情，仿佛也有些猜到了大概。
??“要是有提督在就好了，我們一起……”
??“不要提他，”華梅又打斷了詹姆的說話，誠然，她剛才說這句話的時候，就覺得身後空虛，心裏沒底，因為這種情況下，常常是林誌支持他，然後所有人振臂一呼。
??可現在就有兩個人，太淒涼了，而希恩在事務所，查驗貨物。
??華梅淒然地低下了頭，默默地小聲了說了一句話，聲音小的，詹姆根本沒聽見。
??“詹姆，你說的對。”
??她抬起頭，仰望浩藍的天空，白雲飄飄，讓人心神寧靜。
??“啊？”詹姆愣了愣，“李姐姐你說什麽？”
??“走啦，”啪一巴掌，打在詹姆腦袋上，“發什麽呆。”
??“哦，是。”詹姆捂著頭，弱弱地答應道，像一隻應聲蟲一般。
??兩人正往街上走去，就聽見門廊處，亂哄哄的一陣吵鬧。
??“李姐姐，我去看看。”詹姆走過去，分開人群，看到一匹馬，氣喘籲籲地橫倒在地上口中吐著白沫。
??旁邊一個人，摔倒在地上，衣衫襤褸，形容憔悴，如果不仔細看他的臉，差點認不出來呢。
??“啊——”詹姆拖長了音，“傑米！怎麽是你？你怎麽會這麽一副德行？”
??“快……快……快……”傑米的夾克風衣，已經磨破了幾處地方，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抓住詹姆的腳踝，一個字一個字說道：“告訴侯爵大人，荷蘭人要攻打澳門！”
??詹姆一聽，立刻明白了什麽，顧不上照顧傑米，先拐出人群，走到華梅身旁。
??“他是傑米，報信來的，也得到了荷蘭人進攻澳門的消息！”詹姆激動地說道。
??華梅微微一沉思，想走過去問問，詹姆在前麵開道，分開一條路來，以免有些粗魯油膩的家夥，占華梅的便宜。
??“李副督……”傑米有氣無力地說道：“太好了，請你告知侯爵大人，快！”
??華梅聽了神色不變，麵無表情地問：“你來時，他們幾個人到哪了？”
??傑米一聽他們幾個，就下意識地明白，華梅肯定是在問林誌。
??“他們乘了英國人理查的船，正在趕過來，像是要幫忙的樣子。”
??華梅點點頭，心裏的一塊石頭，微微放下了，一扭頭，招呼詹姆。
??“詹姆，把他背到侯爵大人麵前，看他相信不相信。”華梅命令道。
??“啊——”詹姆皺著眉，拖著長音，“要我背……哎，好吧，總不能讓你背吧，可惡，要是行九那個家夥在就好了！”
??詹姆氣呼呼地摩拳擦掌，牙咬得嘎吱嘎吱響，心裏默念，可惡的行九。
??詹姆背他的時候，傑米道了聲謝，兩個人一齊往侯爵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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