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暢談天下

  這一路上，韓龍千方百計試圖打聽一些重要的內幕，然而女魃隻是對韓龍講述一些氣象百態、天地玄黃雲雲。起初韓龍對女魃所述的回應甚是敷衍，但漸漸地韓龍又產生一種耳目一新的感受，不知不覺間自己的眼界也開闊許多。


  有一日夜空下，天空群星閃爍。女魃倚樹觀天，韓龍前去閑談，女魃道：“《淮南子》中記載了大禹令豎亥由北極往南極走，總步數達二億三萬三千五百七十五步；測量大地南北總寬二萬六千裏，又令太章從東極往西極行進，總步數亦是二億三萬三千五百七十五步，東西總長二萬八千裏，你說為何大地的東西長度要寬於南北之長呢？”


  韓龍聳了聳肩，反問道：“這有何不妥嗎？”


  女魃很詫異韓龍連這點顯而易見的漏洞都沒有發現，道：“這兩人的步數一致，為何測量的長度卻相差了兩千裏，這實在不和情理！”


  韓龍笑道：“這豎亥、太章二人不過是劉安杜撰的人物，如何能夠當真？再者東極西極在何處，南極北極又在哪？陰陽家認為天圓而地方，地的盡頭在何處，又有何人知曉呢？”


  韓龍的一席話令女魃仿佛悟出了什麽，她雙目無神地盯著前方，喃喃道：“天象蓋笠，地法覆盤。或是渾天如雞子……天了無質，仰而瞻之，高遠無極眼瞀精絕，故蒼蒼然也……”


  韓龍見女魃如此情狀，輕歎一聲，心道：“女魃又陷入了心魔之中，已不記得是第幾次了。”


  女魃輕呼一聲，匆忙起身仰望星空，看得如癡如醉。又乍然拉著韓龍的手，又是自責又是歡喜道：“我怎麽早沒想到，這大地應與日月等同，都是圓的才對！日月星辰的出現都是有跡可循的！”


  韓龍不禁笑了起來：“女魃，你未免也太能幻想了吧，這大地若是圓狀，那麽人何以在上立足呢？”


  女魃輕搖臻首回答道：“你的問題確實費解，但我想這地下深處定然有一股冥冥之力令我們得以在地麵立足而不至漂浮……”


  又一日，女魃與韓龍談論起君鸞，引起了女魃不住地歎息：“在墓穴中的君鸞便如井底之蛙，眼界不過眼前丈方之地，不諳世事，以為天下萬物，不外如是。當踏入紅塵，她便極易陷入迷茫之中，受人利用和驅使。”

  “確實如此！”


  女魃冷笑一聲：“對於小皇帝來說，井底之蛙也同樣適用於他。”


  韓龍不解：“陛下心懷天下，憂國憂民，如何說他是井底之蛙？”


  女魃道：“在你口中小皇帝心中所懷的天下不過中原九州之地，也許對九夷、八狄、七戎、六蠻亦有所耳聞，僅止步於此，對於更加遙遠的國度渾不在意，昔日張騫之路正受到冷落，中原與外界的來往越發稀少。我出生於張掖，那裏臨近西域，尚可見到來自西域的商人，從那些商人口中，我聽到了更為廣袤的天地。”


  韓龍按捺不住好奇心，忙問道：“西域之外還有什麽樣的國度？”


  女魃微微一笑，對韓龍說起了在南蠻西南方的甘蔗王朝和西域中最遙遠的大夏國；大夏以西，存在著一個名為貴霜的大帝國，國力十分強盛；貴霜更西麵還有一個更為龐大的帝國，稱為薩珊王朝。女魃對這些王朝的來曆表述得如數家珍，聽得韓龍目瞪口呆。最後，她說道了一個神秘的大秦帝國。


  “大秦帝國？”韓龍翹首盼著女魃的講解。


  “這裏的大秦帝國並非嬴氏大秦，傳說大秦方圓綿延千裏，四百餘座城池，而城郭內的建築俱是以石築而成，宏大壯觀，惹人驚歎。隻可惜中國從未有人能夠抵達大秦。當年張騫通西域，留下了一條經商之路，王莽篡漢後，這條路一路被荒廢，東漢時期，定遠侯班超重通西域，率領七萬大軍欲於大秦通好，然而因種種緣故，班超未能踏入大秦的國土，大秦這一帝國從此隻在破碎的傳聞中一睹真容。”女魃的言語間無不惋惜和遺憾。


  韓龍滿懷憧憬地想象著大秦帝國是怎樣的異域風情。


  女魃突然眼前一亮，激動地說道：“大秦是西域的盡頭，大秦以西便是一片汪洋。若我們從東海出發，由東夷一路東進，豈不是……豈不是能夠抵達大秦！”


  韓龍撫掌道：“若日後真有人能渡船東進抵達大秦，則證實了大地確實是圓的，那麽這將會是一次偉大的航程！”


  兩人共同展望著那場令世人震撼的驚世發現，這將會大大開拓世人的眼界，使人們不再故步自封，各國之間相互交流促進，讓這個世間更加豐富多彩。